“第十五章 有光有温度的世界”

“可是，刘老师，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每个人都是那只井底的青蛙，包括那些很了不起的科学家。我们的区别只是井口的大小、深浅不同而已，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改变的事情。”赵梓朔难得认真的看着我。 我盯着赵梓朔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之前有个人跟我说过，你之所以选择努力，是因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决定了你会努力。你之所以会改变，也是因为从出生那一刻起，决定了你会改变。” “有些人觉得原生家庭对自己的影响很大，穷其一生都无法逃脱，但有些人却觉得原生家庭对人会有影响，但影响不大，在你能独立思考后，在你上大学或者工作后，脱离家庭，原生家庭对自己的影响就会微乎其微。他们说的都对。现在有太多的标语会贴给孩子们了。但凡不听大人的话，就会被说叛逆，只要稍微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就会被说成是青春期，现在的孩子们太累了。” 我扫视站在我面前的三人，“想要玩儿会儿游戏有错吗？” 三人摇头。 “想要睡个懒觉有错吗？” 三人继续摇头。 “今天不想写作业，有错吗？” 三人还是摇头。 “想要刷一会儿短视频有错吗？” “三人持续摇头。” “周五想要在楼底下跟小朋友一起玩儿，周末想要看会儿电视，中午想要看会儿漫画书，阴天下雨想要踩下泥坑，这些好像都不被原谅了。” 三人同时举手，异口同声，“我爸妈就不管我这些。” “那是你们的爸妈，怕的不是家长不管，怕的是家长瞎管。” 我看了眼沙发上的拿抹亮黄色身影，“现在很多家长被各种教育博主“洗脑”，看电视就是看纪录片，看书就要看科普类，写完作业后的时间分配给了线下兴趣班和线上的各种课程，把孩子逼得一个个有气无力，最终孩子把怨气积攒到一定程度后，爆发，破罐子破摔。” 三人听到我的话，明显有听没有懂的看着我。 我沉声道：“我想要让孩子有一个发泄口，我想人生有千万种可能，我想尽我所能地拓宽他们地视野，我想让他们在有限地能力内做出最好地选择，我想让他们可以对自己负责，我想让他们有一个值得的人生。” “听起来不错。”董子墨说。 “是个大工程啊。”赵梓朔说。 “刘老师不愧是我的偶像。”李明阳变成了星星眼。 董子墨对我竖起大拇指，“本来我以为以刘老师这清冷的性子，应该不会关心别人家的闲事儿呢，没想到，哈哈，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该说不说，跟刘老师不熟的时候，确实不好相处。”赵梓朔憨笑的看着我。 “没有啊，我一直都觉得刘老师很好啊。”李明阳 “行了吧，李明阳，就你会拍马屁。”赵梓朔拍了下李明阳的肩膀，转而拦着他，担心的看着我，“刘老师，如果你要这样……扩大招生，我愿意帮你。” “我也愿意。”李明阳也赶忙举手。 “你们学习已经很紧张了，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看到他们仍然不放心的看着我，我感激的看着他们，“如果需要帮忙，我一定会麻烦你们的。” 我看向茶室的方向，在心中默默道谢。 “你们聊什么呢？”萧楠跟邵安娜与我们之间隔着前台的桌子，看我们没有要说的样子，又怕我们打趣他，赶忙与拿抹亮黄色的身影说：“下周见。” 安娜与我们一一道别，赵梓朔拦着李明阳转身，绕过前台的桌子，走到萧楠身边，“行啊，萧楠，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怜香惜玉的一面。” “是啊，我还以为萧楠学长只对科普知识感兴趣呢，没想到。” “没想到还有个红颜知己。”董子墨站在我身边接着李明阳的话说。 “什么红颜知己，别瞎说，人家小女生脸皮薄。” “呦，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就先护上了。” “我们就是小学同学。”萧楠回忆起当时坐同位时的情景，红着脸说：“当时我上课听不懂，老师让她教我。” “有故事。走，说说。” 赵梓朔搭着李明阳，拉着萧楠走向大厅的长条桌，我被董子墨拉着也跟了过去。 萧楠看着我们八只眼，避重就轻地说：“刚上小学那会儿，上课我总是坐不住，老师让我妈带我去医院检查，接过被确诊ADHD。”萧楠看着我们，低下头，小声解释道：“就是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 “多动症？”赵梓朔惊呼出声。腿被董子墨在桌下踢了一脚，才发觉自己地行为有些过分，赶忙解释，“不好意思，我太吃惊了，跟你，你现在，完全不像。” “哈哈，没关系，我习惯了。”董子墨继续说：“自从我被确诊以后，老师不再让我到后面罚站，我爸不再因为我坐不住揍我，我妈也不再因为我写不完作业生气。其实，挺好的。” 我看着萧楠苦涩地笑脸，心被揪的疼。 “后来，班里换位，老师问有没有人愿意跟我坐同位，没有一个人举手，本来老师已经要让我一个人一个座位了，结果她举手了。她说她想跟我坐同桌。她是老师喜欢的好学生，学习好，长得漂亮，很多人都想要跟她坐同桌，可她选择了我。” 萧楠眼神温柔的看向刚刚她做过的地方，“我上课听不懂，她就会利用课间十分钟给我讲题。中午的每日一练我不会写，她就在我的本子上写上一个范字，一笔一划地教我。她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也没有说过我笨。她跟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地事情，学习不好不代表什么。她给我规定每节课都要回答三个问题，回答错了也没关系。她会一遍一遍地教我读课文，教我认字。有一次阅读课，她带了一本《太阳系》的书，老师让她起来为我们大家读，她讲了神秘的天空，讲了大气层，她还讲了太阳是一颗超级能量球。下课后，她看出我对这本书很感兴趣，可是我认识的字不多，根本没有办法完整的读下来，她就拿着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我指读。就是在那天，我知道了太阳系八大行星。我知道了没有卫星的金星，红色的火星，“大块头”的木星，“系腰带”的土星，“怪咖”天王星，蔚蓝的海王星，亲近太阳的水星，还有我们所处的有生命的地球。她的声音很好听。” “所以萧楠学长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科普感兴趣的？” “也许吧。”萧楠思绪飘远，自己是对科普知识感兴趣，还是在不断回温那天下午的温暖。 “这该不会是你的初恋吧。”赵梓朔的一句话瞬间打破了这感人的氛围。 我尴尬地撩了撩额前地碎发，董子墨隐忍不发，李明阳紧挠后脑勺。 萧楠并没有生气，抿嘴思考，“初恋吗？也许吧。不过更多的，我想是感激。那个时候的我，对周围的人、事、物，都很恐惧，可能是太过害怕，所以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当时我爸妈、老师，都把我放弃了，我爸妈甚至商量着交多少罚款再生一个。在所有人都厌恶我的时候，她选择相信我、帮助我，她就像是太阳，把我从极夜状态下拉回到有光有温度的世界。” 萧楠发掘我们四人的眼神中都透露着关心，释然的笑了，“真的没事，都过去了。” “所以我支持刘老师的想法。”他看到我们四人差异的目光，“其实刘老师修改的“新学员须知”我看过了。” 董子墨和赵梓朔瞪着我，仿佛在质问我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知道而他们不知道。 “是刘老师在打印的时候我刚好在用打印机，无意中看到的。” 我暗暗松了口气，现在这些孩子们的嫉妒心，真是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