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有违道义

路成略作思索。 他当下便补充道：“这老刘给了我一笔钱，但我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便打算还了，否则何必呢？成为自己讨厌的人吗？” 叭叭叭，他抖出十多个钱包，道： “我路成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该拿的钱一点都不会少，不该拿的钱碰一下算我名字倒着写！” 钱莎莎看着对方拿出来的钱包，嘴巴歪了歪。 周莲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巧了。” 她让开身子，露出后面一个满脸惊恐的小女孩来。 她听见路成来找“老刘”，刚平复的情绪再度被吊起，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 “嗯？”路成皱着眉，看着那小女孩。 眼前这小孩，肢端轻微水肿，脸上脏兮兮，但不脏的地方偏黄，瞳孔略微涣散，还有轻度的眼袋与黑眼圈。 一目了然的高压生活以及睡眠不足，兼并营养不良。 但按理说老刘在治安那边做事，与社区其他人比，收入应该更高才对。 “这里就是老刘家。”周莲道，“这是刘丽，你说的那个老刘的女儿，雷鸟社区大部分人都姓雷，所以很好分辨。 不是本地人你估计不清楚，我们这外城区的社区一般按姓氏划分的。 这老刘恐怕是替治安部做事，被刘姓社区排挤了，这才换了地方。” 路成便直接把纸包拿出来，往前走了两步，递给眼前的小女孩：“给你，你父亲的钱。” 刘丽茫然的接过纸包，抬起头问：“爸爸呢？” 钱莎莎张了张嘴。 之前她在外面听人说了，那个老刘似乎是被人打死了。 大概率就是昨晚的事。 “成哥不要啊！”她赶忙制止。 “你爸爸被打死了，治安部的干的。”路成道。 刘丽瞪大眼睛，直勾勾地倒在地上，竟是晕死了过去。 “路成，你有病吧？”钱莎莎直勾勾地望着他：“这么粗暴，受不了的啊！” 周莲揉着眉心，想起了脸上的指印，郁闷道：“你对我如此粗暴也就算了，怎么对这么小的也这样？ 你们男的都这样么？也对，你就是这么个人，我已经领教过了。” 路成也没想到，老刘女儿承受能力如此之差。 “算了，出去看看。” 他转过身，一脚把门踢开。 这个后面的房间，与前面也是被一道板门阻挡，一脚下去门就倒了。 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了过来。 眼前是个简陋的居室，有数张金属板床，像是自己搭出来的，席子下面是金属板。 金属板下面是泥土。 头顶的板子上，往下掉了一个钩子。 钩子上面有一块放了不知道多久的肉干。 除此之外，数个散发黄绿色荧光的“灯”挂在四周。 然后就没有别的了。 此时此刻，路成看见他前面两米不到，有个中年妇女，穿着脏兮兮的衣服。 这个中年妇女跪在地上，嘴巴里咿咿呀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哑巴？”他愣了一下。 “你他妈是谁？”恼怒的吼声，路成首当其冲。 “我把老刘的钱带过来了，你们谁说话算数？”路成环视一圈。 除了妇女之外，还有两个人站在房间里。 其一是个穿破烂棕色夹克，露出臂膀，左眼有点歪斜的男人。 其二是个画了浓妆，手里提着个旧包的女人。 在两人身后，门外站满了人，纷纷都是那个什么水风帮的，眼前的男女也是，手上佩戴有编制的环，不过却是金属线而非草环。 “是嘛？”女人走上前来，伸出手：“钱给我，没你事了。” 男人也恼怒的走了几步，怒骂道：“死哑巴，儿子死了钱还在个外人手里，你还是个妈？” 他一脚踹老刘他妈身上，似在发泄。 “你他妈什么意思？”路成往他脚上一踢，他清楚如何与这里的人交流：“老子在跟你说话？看不起我？” 在这鬼地方，就是看谁更横。 “你是什么东西？”男人掏出一把刀，愤懑地往他这压过来。 路成也没废话，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男人的脑袋。 男人整个人都被枪口震慑住了，原本激动的他顿时冷静下来，脸上堆起了笑。 谁知路成却根本不打算继续理会他。 “周莲。”他喊了一声，便看见周莲从门内走出。 她身后是一跳一跳的钱莎莎，看乐子似得望着里面。 “钱莎莎这事我就算了，不过。”他指了指门：“这事太麻烦了，你们看清楚了吧？”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路成收起手：“搞定它。” 他往后走，路过钱莎莎身边的时候，用多功能短刀顺手割开了绑她的绳。 周莲拿出对讲机：“田宏你过来，把这边管事的也带过来，有人跟我们撒野，坏了规矩。” 钱莎莎笑了起来，摩拳擦掌的同时，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个东西。 这东西上面有个拉环。 她拉开拉环。 对面两人瞪大眼睛。 “我草啊！”对面的男人脸色狂变，疯狂叫了起来。 一枚高爆弹被她往外一丢。 周莲整个人都看傻了！ 嗤—— 巨量的白雾冒了出来，很快就流入屋内。 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门外的人开始胡乱逃窜。 许多买菜的，去做事的，回家的，也都纷纷被波及。 整个现场一团乱麻。 这很显然，是一颗画有高爆弹标识的烟雾弹。 “你他妈！耍老子！？”男人愤怒地要过来，便看见钱莎莎又拿出一球。 上面有赤色的标识，还是高爆弹。 男人的步子硬生生止住了，并再也无法掩饰眼睛里的震惊。 “来，你猜猜这个是不是？”钱莎莎笑眯眯的问。 她问的时候，看见一个高大的健壮人影站在了那男人身后。 赫然就是田宏。 田宏身边，也有个健壮的男人，两人相仿，但那男人却佩戴有黑色墨镜。 两人正要说话开始处理眼下这事，便看见路成从后面抱住了钱莎莎。 准确的说是握住了她的手。 “我猜，不是。”他拉开了高爆弹上面的拉环。 钱莎莎双眼骤然瞪大，嘴巴也张很大，脸色一阵发白。 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高爆弹被路成抵在了钱莎莎胸口。 就这么持续了一秒……两秒，钱莎莎整个人腿一软，鸭子般坐在地上。 路成的胳膊迅速甩过了一个弧度。 高爆弹仿佛是射出的子弹，透过两扇门，砸在垃圾堆里。 轰！ 剧烈的爆炸之后钱莎莎抬起头，路成低下头，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 他便问：“这个乐子怎么样？刺激吗？” “哈……哈哈……呵呵……呵呵呵……”钱莎莎发出了一阵，持续、间断交替的古怪笑声。 “哈啊……”随后就是剧烈的，不断持续的喘息。 对面的男人已经看呆了，一时间竟不知要干嘛。 他头皮发麻。 接着，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给我滚出来。”声音响起。 男人的脸色如同吃了一整个柠檬般扭曲。 “李、李……李管事……？” 边上那手足无措的女人头发被田宏拉住，拖麻袋一般扯了出去。 路成看了一眼。 “神火帮作为青石最大的帮派，我们实际上会对其他帮派进行一定程度上的管理，收取一些保护费。” 周莲的声音淡淡响起：“也有几个规模稍大的帮派跟我们作对，但也不敢主动进攻，这事情差不多就此揭过了。 况且，我们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出现，可以偷，可以抢，但不能这样，有违道义。 我们虽然与云龟开拓那样的庞然大物不能相提并论，但我们也有自己的规矩。” “那这件事就如此揭过吧。”路成算是认了这个说法。 不同的地方自然有别的规矩，他也没有指手画脚的想法，更要尊重他人的命运。 他清楚今日这件事，纯粹是两人给他这个面子。 毕竟他身上还有一层名之为“天才”的光环。 “今日相识一场，日后再说别的，怎么样？”路成打算回去休息了。 周莲把对讲机递了过去：“我看你连手机都没有，这个给你了，以后可能还要多多讨教一些问题。” 路成并未拒绝，随后略作寒暄，便开始返程。 返程的同时，他从战术背心里面拿出一支手机来。 他翻看手机上的备忘录，随后捯饬了一下对讲机，对着备忘录输入了一个频道。 与此同时，小猫叫叫叫酒吧。 二楼卡座。 驻场区并无歌手在献唱，周围也没几个人。 吴旋敲着二郎腿，面前摆有一只装饮料的玻璃杯。 他对面赫然就是灰狼，两人的谈话已经持续几个小时了。 这都已经下午三点了，他们还在攀谈着。 渐渐地，不耐烦的吴旋抖起脚来。 “灰狼兄膀胱强度不错啊，老弟我想去上个厕所。” 灰狼似笑非笑，指尖敲着桌子，背靠在软椅上，毫不在意道： “请便。” 吴旋双手拍桌上，撑起身子，意有所指道：“我虽然脱离了云龟开拓，但认识的人还不少，人脉也算还可以，公司即便打算清算我，我也有学长老师在前线未归，现在不过是借船过江罢了，租我块地不算亏。” 灰狼仍是在轻笑着。 等吴旋转身去厕所之后，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变得深沉起来： “这吴旋狮子大开口，问我要地盘。” “东西？给是愿意给，不过么……信不过，我们哪是一条路上的人？话又说回来……他也的确是个人才，可以慢慢用这种方式，把他拉来我们这边，成为我们的人。” 略作判断，他对对讲机道： “等他拉高价码，给就给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吴旋今年也就二十五岁，后生一个，按这情况下去，肯定是不会一直在青石的，都无所谓，关键是……他能拿出多少东西来，又有多需要我们的帮助。” 这个时候，来到盥洗室的吴旋拿出对讲机，输入了一串数字。 “喂？我来了，找我什么事？”之前路成一直在call他。 “吴兄，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在跟灰狼谈判？谈的什么？”路成道：“我刚回长草流，还有点事，不过现在准备休息，交个底怎么样？” 此时他在二层修炼室边上的衣帽间里打地铺，准备睡觉。 “位置早就被占满了。”吴旋不由感叹。 “什么意思？”路成怔了怔。 “我之前，在找地方拜山头，结果你猜？当地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帮派，有的三脚猫两三只，这还拜什么？拜个屁！神火帮那周云升不待见我们，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就干脆找风行复兴。” 吴旋顿了顿：“不过你放心，我吴某也不是什么肆意妄为之人，只是灰狼这边点子硬，恐怕还得再啃几天。” 我看你就是肆意妄为之人……路成也不打算考虑吴旋的事了，便问： “那么吴教官，按照你来说，我这后续怎么弄？” 吴旋本就是教官，清楚后面主要重心在哪里。 他自己一修武学，头都要炸了，这里面恐怕还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玩意。 “调整。”吴旋说出两个字来，又道：“还有就是训练集中，你一定要记住！训练必须集中！为什么我在营地的时候，让你们出去巡逻唤醒身体，回来直接训练，下午射击、学习操作装备？ 你仔细想想，明明全天都可以训练，为什么我只让你们在上午进行武学格斗练习？ 我这可不是空穴来风，路成，我在营地可是教官，无论是从KPI角度来说，还是从职业道德来说，我都在这上面对你们很负责。 这些，都是因为训练必须集中，否则不如不练！ 过多的训练，一定会榨干你的精神，使得你的训练无法常态化，无法变成日常的一部分。 而且，一定会抹杀你的努力！” “细说？”路成非常清楚，在教学这块，青石恐怕没人比吴旋更好。 他现在即便回中远，也是吴旋这种老师来指导。 “你的训练必须集中，因为单次集中的训练，比全天分散的效果更好。 倘若你现在觉得自己有余力了，就拉高强度，就譬如说你每天跑步一个小时，你感觉现在轻松了，你就提高速度，但别延长时间。 这跟你去抗阻锻炼力量是一个道理。 你的身体，恢复能力是有限的，合成成长能力也是有限的，当超越这个界限，多余的锻炼，就是害了你自己！ 循环渐进，超越极限，才能不断攀上新的顶峰，你我好歹师生一场，这我绝不会害了你。” 这些话，吴旋说的非常严肃，声音也很重。 他顿了顿：“还有就是你现在，别管三七二十一，有钱就去整点好的吃，吃到什么程度会胖，你就怎么吃，不要怕，你运动量大，控制一下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扼杀自己的可能性！” 对讲机那边的路成愣了一下。 吴旋说的有点像是“渐进超负荷训练”，以及营养学的内容。 练的越多自然是吃的越多，但在这个基础上，必须弄明白三大营养素的需求状况。 每一种训练模式，对于不同营养素的需求，也都不一样。 “我明白了。”路成斟酌着道：“那么，调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