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老子心情不好

阴沉的雨云覆盖住了整座小镇，空气中弥漫着腐肉和排泄物的味道，碎石铺陈的街道上一片荒凉，饿死的尸骸腐烂发臭，道路两边的树木被砍伐的只剩下个树桩，街边不断有老鼠从下水道里爬出来，在尸体上撕扯腐肉。 街头偶尔可见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和残疾的孩子。 那些阴森恐怖的暗巷里不时可以看见一些人在抽着烟，目光阴冷地向着某个地方张望。 街边的酒馆亮着灯光，隐约可以听见一些嘈杂的声响。 酒馆内，几张木制的桌子被打翻，啤酒和菜肴洒落一地，几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掐住一个瘦弱的老头儿，把他拎起来，目光狠厉地说道：“老东西，这可是第二次了，你是准备带着你的保护费一起躺进棺材里还是打算再多活几天？” 老头涨红了脸，打理整齐的白发和胡子上沾了不少啤酒和饭菜的残渣。 酒馆里的其他客人见状都悄悄往外溜，或许会有几个稍微好心点的人留下酒饭钱。 酒馆里很快变得空空荡荡，没有人敢在这里多管闲事。 “头儿，我看他也交不起保护费，不如把他吊起来给我们打拳怎么样？” “就是，最近灰杉军查的挺严，搞的我们都不敢在城区里混，只能在这地方找几个人肉沙包出出气了。” 领头的魁梧男人闻言来了兴致，眼珠子转了转，对那个老头说道：“这样吧，老头儿，你挨我们一拳不死，我们就减你五个铜子儿，你这两个月都没交保护费，加起来就是十二枚银币，换算一下就是1200个铜子儿，也就是240拳，你只要扛得住我这几个兄弟240拳，我们这两个月的钱就全免了怎么样？”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抗240拳？就这老头儿的身板，能扛得住十拳不死那都是奇迹，要是能扛得住240拳不死，那才真是活成精了。 老人喘息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魁梧男子找来一根小孩小臂粗的绳子穿过房梁，捆住老人的胳膊将其吊了起来。 “我先来！我先来！” 几个人争先恐后，但是都被魁梧男子一个凶狠的眼神制住了。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魁梧男子上前一步，拧了拧手腕，跃跃欲试。 老人看着这魁梧男子，叹了口气。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就会交代在这里了。 他活了几十年，子女全无，一生悲惨。 人总该休息的，他本以为这位灰杉领主爱民如子，在他的领地可以让自己安度晚年。 可惜灰杉领主再怎样爱民如子，也只是爱他看得见的地方，他将自己的四座城邦打造的犹如天堂，却将这些渣滓赶到了边陲小镇，让这里变成人间炼狱。 重重地叹了口气，老人已经无力反抗。 油灯的火苗被风吹拂得晃动了两下，本来嘈杂的酒馆里却突然安静下来。 气氛显得有点诡异，老人看见魁梧的男子转过身在看些什么。他也忍不住好奇地去抬头张望。 一袭黑衣，黑色罩袍盖在身上，像是远方的旅人。 但是这个小店已经两年没有旅人来过了，今天居然会有人光临？ “老头儿，你是这里的老板吧？我帮你把这些人全部弄死，给口饭吃怎么样？” 那黑衣人的声音虽然沙哑，但是依旧略显稚嫩，听起来像是个少年？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黑衣少年似乎不太喜欢说话，也不太懂的怎么跟人交流，他语气冷淡，听上去似乎在生气。 不过实力很强。 黑衣人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刀，短刀薄而锋利，易于隐藏，再配上这少年敏捷迅速的身法，短短瞬息，两个魁梧的男子就被割喉身亡。 短刀收回到腰间，少年一拳猛砸在一名男子身上，竟然将其脸庞砸的凹陷下去。 这人难道天生怪力？ 老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少年在短短几分钟里就让八个汉子彻底躺在地上再无生机。 “他下了死手，根本没想给这些人留活路，真是狠辣的杀人手法。” 老人看着这些魁梧汉子身上的伤口，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 有的人被割喉，有的被砸烂了脑袋，也有一些被直接打碎了重要脏器直接丧命。 黑衣人的杀人手法似乎很娴熟，虽然年龄可能不大，不过估计也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 老人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对这个黑衣人的实力也有了些模糊的了解。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个黑衣人杀人的时候干脆利落，解他身上绳子的时候却小心翼翼的，似乎怕伤到他。 “多谢这位小哥的救命之恩，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塞勒，请问您的名字是……” 黑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和一头白发。 “百左。” 老人看了看百左，目光中闪过些惊诧，百左的脸上还有一些颜色较浅的伤疤，看起来似乎是打斗的时候留下的。 百左心情不太好。 他两天前来到灰杉领，但是刚刚进入这里没多久，就被一个小贼偷走了腰上的钱袋，这直接让他没了吃饭住宿的钱。 回想起这件事情百左就有些生气，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傻。 明明知道袋子里装了那么多钱，还挂在腰上，走路叮当响，这小偷肯定不是聋子瞎子，看见这样就知道肥羊来了，不偷自己偷谁？ 塞勒看见百左坐在桌子旁边也不说话，连忙起身去往后厨。 这里最近闹饥荒，自家也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最多就是些从赤水领买来的冻泥薯。 没办法，塞勒煮了两个冻泥薯，盛了一小碟盐巴，端到了百左面前。 “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季节，青黄不接，我们这种小镇子实在没什么吃的，这些冻泥薯和盐巴就凑合一下吧。” 老人知道这样不妥，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自己经营的酒馆前几年还好，但是近几年镇子上的痞子强盗越来越多，商人都不敢来这里做生意了。 而本地的农户们去年秋天又被灰杉军统一带到了领地北方去开垦新土地，这就让这座小镇连最基本的食物都没法供应，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这座小镇，他也有些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