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乐山，大佛。 白素贞于一处山崖席地而坐，周身的天地之力正不断地涌入体内，被地极摩诃转化为新生的摩诃无量之力。 自白素贞臣服于易壬羲之后，易壬羲便将虹猫蓝兔武道之中，有关于意境和领域的部分交予白素贞。 尽管只是从几十亿年历史中挑选出来的极少一部分，但却也让几乎穷尽风云武道的白素贞，再度看到了前进的希望。 依托武道金丹之境，白素贞高屋建瓴之下，对自身的神形进行了改造。 尽管无法做到像真正领域一般，肆意吞吸天地之力，但也比原先提炼摩诃无量之力的速度，快上数百倍了！ 倒不是白素贞不想进一步改造，而是这已经是她现今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风云武道和虹猫蓝兔武道虽都同属于武道，但却像是一颗大树上的两根分叉。 尽管都来自于同一个主体，但是相互之间，已经大不相同了。 同样的，它们也与最初始的武道，相差甚远。 如今，武道金丹巅峰的白素贞，身上有关于风云武道的痕迹，太多，太深。 她若是想要以虹猫蓝兔武道的法子改良神形，最先要克服的，便是身上的这些痕迹。 然而，白素贞虽是天下第一聪明，但这份聪明，却并非她本身拥有的。 这份聪明，来自于已经逝去的步白素贞。 但现在，白素贞的这具肉体，并没有步白素贞那般天才。 并且，因为聪明是来自于步白素贞的意识，所以白素贞现在的悟性虽强，却也比不上步白素贞。 这便导致，白素贞现今，只能将神形修改成这副神形不神形，领域不领域的模样。 白素贞睁开闭合的眼眸，长长吐出一口气。 “主人。” 其身后，黑瞳与雪达魔二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而他们旁边，孔慈怯生生地望着三人。 白素贞起身，转身看着孔慈，暗自叹了口气。 原先，因为易壬羲杀死了雄霸，导致冉冉升起的天下会顷刻崩塌。 白素贞派遣黑瞳，将此时刚刚加入天下会的孔慈抓来，希冀让她解开达摩之心。 在之后，易壬羲抵达海螺沟，将长生不死神打死。 当时正故地重游的白素贞，也被易壬羲叫出，并在其分享的，有关于其前世经历的记忆，而自愿臣服。 后来，易壬羲命白素贞将达摩之心带来，并将一众手下召集起来。 其中，易壬羲特别强调，人面使，兽心鬼和经王三人，必须死！ 至于当时无名，则被易壬羲叫去召集仆人的徒弟，并去拜剑山庄，将那柄尘封多年的绝世好剑带来。 白素贞回返，亲自动手杀死自己的这三个人形化身，并将达摩之心和黑瞳，雪达魔，以及因为无辜，所以幸存的孔慈带走。 再然后，白素贞就面见了易壬羲的那番言论，真正认清了他的本性。 就如同白素贞的那番话一样，易壬羲，比之长生不死神还要令人失望。 只不过，相比于长生不死神，易壬羲更强！ 白素贞心中积蓄起一股郁气，无法疏通。 明明易壬羲那般模样，是她一定会去对抗的家伙。 但可悲的是，白素贞现今却还要依靠他来建立那个理想的国度。 易壬羲向笑三笑科普的思想也被白素贞听到了。 她也明晓，想要建立那个理想国度，这种思想，是必不可少的。 但易壬羲只是说出部分，并且还是不接触核心的部分。 其中的精髓，依然藏在他的心里。 思量起在那被分享来的记忆之中所“看见”的世界，白素贞再度叹息。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思想，却被那个家伙掌握在手里呢？白素贞心中哀叹。 这时，孔慈的一声惊呼将她拉回现实。 却见，江面上波澜涌动，一条水龙鸣啸而起。 白素贞心中警惕，自那水龙中察觉到一股威胁。 心中浮现出，当日易壬羲与笑三笑拜别后，对她下的新命令后，附带的提醒。 来阻路的敌人么？白素贞心中暗道，周身逐渐散去的神形类领域被她重新展开。 被其命名为魔域的神形类领域，被其完全展开，吐露出魔噬天地的豪意。 就在白素贞即将动手之时，水龙忽然在半空中崩解。 自水龙中跃出一人，身形消瘦，面容清秀。 其眸幽紫，一头乌黑夹金丝的长发，于空中飘摇。 身披的古朴长袍周边，点点飞溅的水珠凝结，化作一件水袍。 水袍加身，少年落至白素贞面前，点点威压，让白素贞都感到些许压迫。 “聂人王和断帅呢。”少年开口。 白素贞将心中的不适驱散，散去魔域，上下打量着少年。 “易壬羲？”白素贞看着少年，问道。 少年愣了愣，随即又沉默了片刻。 白素贞不解，眼前之人，为何因为一个名字而沉默？ 眼前之人，给她一种，与易壬羲相似，却略有不同的感觉。 所以，她本以为，眼前少年，是易壬羲以某种易形之法变化而成。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少年沉默半晌，迎着白素贞，黑瞳和雪达魔，以及旁边好奇张望的孔慈四人的视线。 他道：“是的，我是易壬羲。” …… 捏着手中的绝世好剑，易壬羲沉吟着。 其面前，无名身后跟着剑晨，负手而立。 易壬羲直接将绝世好剑塞进嘴里，囫囵吞下。 虽然绝世好剑还没打好，但易壬羲也不在意。 他要的只是用于铸造绝世好剑的黑寒，而不是一柄神兵。 无名见易壬羲直接将绝世好剑塞进嘴里，眼眸也动了动。 而其身后的剑晨也是更加惊讶，无法控制表情。 易壬羲身后，步惊云见到无名，也是暗自惊讶，同时心中也是生出一股暖流。 对于无名，这位他心目中的黑衣叔叔，他有许多感激。 除此之外，步惊云看向易壬羲。 方才，绝世好剑还没被易壬羲吞下肚子的时候，他便感觉那把剑，似乎与自己有着什么奇妙的联系。 但这道联系，伴随着易壬羲的吞咽，而断绝。 步惊云有些疑惑，但却没有什么遗憾的感觉。 对他来说，易壬羲为他复仇，又收他为徒，教授他武学。 这种恩情，失去一柄不属于自己，只是有些奇异联系的好剑，并不可惜。 更何况，这还是无名拿来的剑。 多重滤镜加持下，步惊云对此看得很开。 无名斟酌片刻，开口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易壬羲正要说话，忽然心中悸动。 他站起身，望向某处。 身上不自觉散发起龙威，令得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一股压力。 半晌，易壬羲嘴角勾起。 扭头，他左黑右金的眼眸注视着其余人。 “我改主意了，我们，去东瀛吧！”易壬羲笑着，“去……” “杀点人，庆祝庆祝！” 众人听闻，反应不一。 步惊云面色平淡，对此无所谓。 聂风面露不忍，欲言又止。 断浪虽有些想法，但最终闭嘴不言。 剑晨听见易壬羲将人命说得这么轻巧，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无名此时蹙眉，冷然道：“此事绝无可能！” “将生命视作可随意肆虐的玩具，我绝不允许！”无名怒喝道。 易壬羲与他对视，见证到其眼中的坚定。 “呵。”易壬羲嘴角扯动，“那么，你便去辅助白素贞吧。” “当今天下，可还有不少老怪物躲着。” “凭她一个人形化身，还摆平不了这么多强者。” “她需要你，无名。”易壬羲看着无名，“那个理想的国度，需要你。” 无名顿时陷入纠结。 他自拜剑山庄回来，将绝世好剑交予易壬羲的时候，便被对方给予了新的记忆。 有关于治国思想的记忆。 正是这些记忆，让无名脑海中那虚幻的信任，变得凝实。 加上，易壬羲手下，还有另一个也为此而努力的白素贞，无名也愿意为此保驾护航。 但，别忘了，易壬羲刚刚说的是什么。 他要去东瀛屠杀生命！ 尽管他曾阻止了绝无神的入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东瀛怀有恶意。 正相反，在他看来，神州人和东瀛人一样，都是人，是平等的。 所以，他不可能允许易壬羲做出这样的事。 但易壬羲却用一个强而有力的借口，来堵住他的嘴。 那便是，护佑白素贞，建立那个理想国度。 那么，究竟是保护东瀛百姓的现在，还是护佑神州百姓的未来？ 无名犹豫了。 易壬羲这时道：“待我从东瀛归来，我每杀一个人，你便予我一剑。” “一剑一命，生杀相抵。” 无名动容，但他却未曾答应。 这看似是个好办法，实则却是一个杀人诛心的手段！ 不管事后如何，只要让易壬羲去了东瀛屠杀，就相当于让无名放弃了自己的坚守。 对于武道元神之境本就不稳的无名而言，这是相当致命的打击！ 是足以令他跌境，乃至是，令他剑道再无寸进的创伤！ 易壬羲再笑，他贴近无名身前，对他耳语。 无名瞬间动容，目露不甘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