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

校尉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不久前被特蕾莎杀得丢盔弃甲的经过： “那女性妖术师把衣袖猛地一甩，竟然瞬间掀翻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弟兄。举手投足，仿佛具有千万钧的力气，末将挨了一掌，只觉得五脏俱损…” 中年人和老者听得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梅”的声音从大殿深处传来了： “别说书了。太守大人问你，为何要给他们带路？” 校尉顿时做出义愤填膺的姿态： “当时，末将因为不敌而被生擒，决心以死报国。奈何那男性妖术师声称他们已经“洗心革面”，愿意成为“守法市民”，也就没有对末将下杀手。” “后来，那女性妖术师则是说明，倒在地上的弟兄们不是死了，而是因为受伤而昏迷。末将粗略地检查了一番，发现的确如此。” “因此，末将为了避免激怒他们，只好忍辱负重，顺着他们的意思办事。” “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末将便会想到，若是他们大开杀戒，手底下的弟兄们岂不是要枉送了性命？事已至此，请太守大人亲自出手，为末将报仇雪恨呐！” … 老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厮竟然凭借花言巧语撇清了责任！ 他可是亲眼见证了校尉与特蕾莎的约定： “待会儿要是动起手来，求您看在我没有冒犯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行。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了，你就躲到一边去，我假装看不到你。” … 好你个贪生怕死的败类！ 老者正欲揭穿校尉欺上瞒下的真实面目，可为时已晚。 “回去收拾残部，救治伤员，统计损失，明日回报。” 得到如此发落，校尉喜出望外，连滚带爬地退下了。 老者顿时觉得胸闷气短，双眼直冒金星，差点吐血三升。 与此同时，在大殿深处恭敬侍立的“梅”也有异议： “大人。那厮空有一嘴漂亮话，没有半点真本事。依下官拙见，不如明正典刑，整肃军中风气。” 话音刚落，不容置疑的声音便从屏风后边的无尽黑暗中传来： “不必。” “梅”在被否定以后，没有选择争辩。 不多时，他向在大殿中候着的中年人和老者传达了襄阳太守的命令： 如实汇报事情始末。 一时间，萎靡不振的中年人像是重新找回了自信，在简单讲了事情起因以后，开始大谈当时是如何识破柳怀沙和特蕾莎使用假币的。 “伪造的王庭金币？呈上来。” 襄阳太守发话了。 “梅”当即纵起身法闪来。 老者见此情形，慌忙从怀中取出校尉在离开大殿以前丢给他的小绸袋。 他双手奉上并补充说： “两位客人执意要拿这些小玩意结账。您治下民风淳朴，草民当街叫卖多年，从未遇到有人吃霸王餐。当时围观的不停起哄，草民一时心急，便与他们起了冲突。若是早知道这般结果，真是宁可不收他们的餐钱！一晚上的生意全被耽误了。” “梅”抓起装满了王庭金币的小绸袋，飘忽着远去。 老者忐忑地往大殿深处望去，心想： 太守大人验完证物，应该就会放我回去了… 不消片刻，一阵响动从大殿深处传来： “不识抬举！” 襄阳太守冷笑： “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埃德加·索罗二世真的沦落到使用假币招摇撞骗的地步了。” “梅”摸不着头脑： “您知道他们的身份？” “何止是知道？你不妨猜测一下“首席”究竟死在谁的手上。” 襄阳太守如是说，字里行间充斥着深长的意味。 “首席”？统领宫廷法师的“首席”？ “难道是他们？” “梅”试探性的提问受到襄阳太守的肯定： “正是。” 紧接着，一阵意兴阑珊的叹息从屏风后边传了出来： “真是可惜，损失了一枚好用的棋子。” 好用的棋子… “梅”默然，在半晌以后，如履薄冰地提起方才的议题： “下官愚钝，不知该如何处置今夜之事。 襄阳太守回复说： “勇士节举办在即，他们只要没有触犯某些原则性的问题，就不必理会。” “梅”思忖了一会儿，觉得不无道理。 当下正值多事之秋，若是两位传奇法师没有得寸进尺的想法，太守府又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我早该想到的，太守大人把宫廷法师覆灭的惨案强行压了下去，恐怕便是如此用意。 与此同时，襄阳太守做出了最后的判决，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无论如何，本案中的两个精灵有错在先，竟然使用不在我新朝治下流通的王庭金币。” “然而，本座在鉴定以后发现，他们用以结账的王庭金币并非伪造。由此可见，矛盾之所以爆发，是因为居心叵测之人凭空构陷。” “来人，把那个自称去过精灵王庭的家伙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以示惩戒。至于旁边的那位老人家，回家去罢。改日，本座会差人去补偿你的损失。” … 中年人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般结果。 甚至来不及求饶喊冤，只见“梅”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抓起趴在地板上犹如一滩烂泥的中年人，丢给了在殿外值守的侍卫。 老者看得胆战心惊，根本顾不上别的，在一阵好像捣蒜似的磕头以后，慌慌张张地退下了。 … “关于城防军团在今天夜里蒙受的损失，是否要求埃德加·索罗二世拿出合适的赔偿？” “梅”拱手提问。 虽然襄阳太守不准备对柳怀沙和特蕾莎采取强制措施，但在财政方面，某些问题是绕不开的。 救治受伤的士兵，修缮武器装备… 以上所需要的花费皆不是小数目，总不能让太守府平白无故地承担。 然而，襄阳太守取下手上的戒指，在良久的端详以后，回复说： “不必。” 不必？ “梅”万分诧异。 紧接着，襄阳太守发出了最终的指令： “告诉埃德加·索罗二世，本座愿尽地主之谊，也请他们恪守作为客人的本分。若有下次，本座断然不会如此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