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七

保罗·莫雷尔走后，一脸不悦的特蕾莎随意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我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 柳怀沙叹息着，为她沏了一盏茶。 她接了，却也只是拿在手里，完全没有要饮用的意思： “莫雷尔伯爵生了一个好儿子啊，一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她越说越激动： “昨天我问他，你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为什么还不回去向陛下复命？” “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率部留在襄阳扮演宫廷法师其实不是他的本意。 “他声称，在两天前被来到襄阳不久的“王的右手”约见了。” “而“王的右手”在得知他滞留中土多年的原因以后，要求他配合所谓的“行动”。” “具体做法就是杀掉宫廷法师的高层然后取而代之，从而掌控整个组织。” “殿下。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了。那个老东西暗中谋划，拿我们当枪使，真是好算计啊…” 柳怀沙一言不发地听完了以上逻辑混乱的发言，最终给出了四个字的评价： “一步臭棋。” “我同意。” 特蕾莎不假思索地附和，事实也的确如此。 宫廷法师的覆灭不可能不被人知晓。 抛开当时声势浩大的传奇魔法不谈，现场可是有人在暗中潜伏着，甚至以言语威胁说： “别以为本座真的看不见。” 特蕾莎一想起当时突兀出现的沙哑声音，就恨得牙痒痒。 本座？你给我等着，我倒是想知道，当我刺穿你心脏的时候，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别生气了。向霍斯特公爵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说罢。” … 不多时，外边的走廊上出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的是沉重的敲门声。 柳怀沙还未做出回应，就有两个高大的精灵推门而入，他们盯着一头炽烈如火的红色卷发。 还有差不多十个精灵跟在他们后边，原本称得上宽敞的房间很快就连一个能站得住脚的地方也不剩下了。 没礼貌的家伙们，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疼啊。 特蕾莎不情愿地站起来迎接，在扫视了一圈以后，她问站在前面的红头发精灵： “格雷戈里，你父亲在哪里？” 被称为“格雷戈里”的精灵年纪不大，他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去。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红头发的精灵走了进来，他穿着厚重的靴子，轧得实木地板吱吱作响。 这位便是伊瑟流姆公爵霍斯特·卡莱。 他担任红林的执政官长达五十余年。 步入暮年的“红林之主”需要常年沉睡，很多事务皆是由他代为批复的。 因此，他也被称为“王的右手”。 “来了？请坐罢。” 柳怀沙以漫不经心的语气打破了沉默。 然而，霍斯特·卡莱板着脸，声音强劲有力： “有事就说，我赶时间。” 他的话语瞬间点燃了特蕾莎本就强烈的敌意： “你的意思是我和王储殿下应该感谢你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示威？是么，执政官阁下？” “呵呵，我建议你们两位最好不要妨碍我的行动。顺便提醒一下，襄阳可不是一个好玩的地方，请你们离开。” 霍斯特·卡莱以严肃的语气争锋相对。 与此同时，柳怀沙骤然插话： “行动？你在谋划什么？” 霍斯特·卡莱当即表示所谓的“行动”是陛下的命令。 “难道我没有资格得知详情？” 柳怀沙稍微抬高了说话时的音量，显然是不满于对方敷衍的回答。 而霍斯特·卡莱冷笑了一声。 只见他瞪圆了眼，像极了两只硕大的铜铃。 这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颜色奇异的虹膜，那是独属于卡莱家族的种族特性＂断罪之眼＂的外在表现。 在即将陷入沉默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比霍斯特·卡莱还要年长的精灵贵族走了出来，对柳怀沙欠身行礼： “殿下，事情是…” 他一开口，霍斯特·卡莱就开始恶狠狠地盯着他看了。 可他没有理会对方那简直能杀人的目光： “殿下，我想您应该知道勇士节。该死的新朝王室竟敢将“树枝”作为头奖…” 他的发言被迫中止，打断他的是特蕾莎： “陛下出事了？” “没有。新朝人潜入宫廷盗走了“树枝”，陛下在被唤醒以后要求我们务必要追回。” 了解到事情起因，柳怀沙先是向他致谢，然后看向“王的右手”： “霍斯特公爵，有些事情我想请你帮忙捋一捋。” “在我的印象中，都城守备司令保罗·莫雷尔…呃，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前任都城守备司令了。” “当他奉命离开暮色以后，你最小的儿子哈里森爵士凭借你的推荐取得了都城守备司令的职务。” “特蕾莎告诉我，在我离开暮色以后，她始终暗中保护我的安全。” “因此，御前戍卫官的职位由你的次子格雷戈里爵士接任。” “你可有异议？” 霍斯特·卡莱看起来好像一只炸毛的大猫似的。可以上说法句句属实，他找不到半个能反驳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暮色的防务和陛下的安全皆是你们父子三个在负责。” “真是闻所未闻啊，新朝人竟然能潜入宫廷盗窃？” “我是否可以认为“树枝”的失窃就是你们父子三个玩忽职守导致的？” 柳怀沙的步步紧逼使得霍斯特·卡莱在场的两个儿子脸色发白，齐齐望向父亲寻求精神上的支持。 “我想你所谓的“行动”便是陛下给予你的，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么我建议你不妨收敛一下耻高气昂的嘴脸…”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暴跳如雷的霍斯特·卡莱就以大呼小叫的方式压过了他的声音： “新朝人的野种！你最好等到你加冕为“红林之主”以后再用这种方式跟我讲话！” 霍斯特·卡莱丢下两句狠话，扭头就走。 在场的皆是红林的次级领主，甚至有几位伯爵是直接向“守林人”效忠的封臣。 于是乎，房间内瞬间哗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