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执念

顾昭海心如绞痛般难受，他紧紧攥着胸前的衣领，求道：“淮宴……好儿子，帮爸去房间拿药来！” 顾淮宴看着顾昭海满脸涨红，面目狰狞的样子，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直接转身，径直走出了顾家别墅。 他站在路边，从西裤口袋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香烟递到嘴边。 打火机“啪嗒”响起的那一瞬间，顾淮宴觉得，在心里郁结已久的怨恨，也被燃烧殆尽。 顾淮宴深吸一口香烟，火光在风中明明灭灭，烟雾缭绕簇成一团，遮盖在他的眼眸之上，让人看不清他泛红的眼尾。 “顾淮宴！”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顾淮宴转头看去，苏乔月跳下一辆出租车，正朝自己的方向跑来。 顾淮宴赶紧摘下嘴里的香烟，扔到地上踩灭。 “顾淮宴，怎么样？你有没有事？”苏乔月跑到顾淮宴跟前站定，还没顺好气，就开始关心他。 顾淮宴喉咙一哽，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 苏乔月见他整个人完好，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突然，苏乔月被顾淮宴拉入怀中，男人身上凌冽地沉木香味扑入鼻间，包裹着她。 耳边传来几声呜咽，顾淮宴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抖动起来。 苏乔月知道他是在哭，没有出声，只默默地用手臂环住他的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乔月。”顾淮宴的脸埋在苏乔月的肩膀里，声音闷闷的。 “嗯？” “我有点想我妈了。” 苏乔月身子一怔，鼻子微微泛酸。 这还是第一次，顾淮宴在她面前卸下伪装，坦言说出内心的脆弱。 “你想见到她吗？” “想。”顾淮宴声线颤抖，“从小到大，每一天都想。” 苏乔月从男人的怀里出来，捧住他的脸：“那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顾淮宴神情一滞，眸底写满了期待：“真的？” “当然是真的。”苏乔月轻轻一勾唇，莞尔一笑。 她扫视了一圈四周，顾家别墅在山顶，能俯瞰整个京城，这里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也是人类怨念积攒最少的地方。 苏乔月闭眼感应了一下，南边的那座山头，便是市里最为纯净之地。 “跟我来。” 苏乔月拉着顾淮宴的手，朝南边山头走去。 登上京城的最高点，猎猎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顾淮宴只觉得整个人都身心舒畅。 他转头看向苏乔月，说道：“乔月，你相信吗？以后整个京城都会知道我顾淮宴的名字，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会写着金朝集团的名字。” 苏乔月笑得明快：“我相信。” 随后，她从包里拿出三清铃：“还记得你母亲的生辰八字吗？” “记得。” 苏乔月将顾淮宴所提供的生辰八字在嘴里默念了几遍，随后将灵力倾注在三清铃中，闭眼摇铃。 一股强风吹过，顾淮宴被扬起的土尘迷了眼睛。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一个身穿月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挂着慈爱的笑容看着他。 纵使顾淮宴从记事起便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但他此刻心间澎湃，清楚明了地能够感受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念了二十多年的亲生母亲。 顾淮宴动了动薄唇，嘴里哽出一句：“妈……” 女人一怔，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 “乖儿子，妈没有想到，能看到你长大的这天。” 顾淮宴激动地上前，想要握住母亲的手。然而，伸手去触碰时，却只抓住了一把虚空。 苏乔月在身后提醒道：“这只是你母亲的亡魂，人鬼有别，你们……” “我知道了。” 顾淮宴掩去眸底的失落，重新抬眼看向母亲。 “儿子，都怪妈不好，妈当初一时想不开轻生，死了之后又后悔丢下你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只有无边的黑暗包裹着我，我不止一次地想，我的孩子怎么办？没有父母，他是不是会过得很苦？又或者……” “又或者我的孩子根本也活不下去，过几天就会跟在我的后面被饿死……” 女人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 顾淮宴听得心里一紧，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 “妈，您不用担心，我过得很好。我被好心人收养了，这二十多年来，生活一直都很富裕，没有吃过苦。” 女人见顾淮宴穿得一身昂贵，便没有在心中起疑。 她释怀地点着头：“那就好，妈放心了，妈挂念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放心了……” 说着，女人注意到了顾淮宴身后的苏乔月，问道：“这位是……？” 顾淮宴赶紧拉过苏乔月的手，牵着她上前两步。 “妈，我结婚了，这是我的妻子，她叫苏乔月。”说着，顾淮宴又补了一句，“我很爱她，我不会像爸那样做没有担当的男人，我会用我的余生，好好照顾她的。” 苏乔月听着顾淮宴的话，微微一愣，被他牵着的掌心渐渐沁出薄汗，心里却是蔓延着无边的甜意。 女人看着两人般配的模样，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黑暗里待了多少年，没想到一转眼，儿子不仅长大了，还成家了。” 女人瞧着苏乔月的样子，越看越可人。虽然心里欢喜，但脸上又挂着几分局促。 “好儿媳，真是对不住，第一次见面，我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送给你的。” 苏乔月赶紧摇了摇头，说道：“妈，不用送什么东西。您送给我最好的礼物，就是顾淮宴。” 女人见苏乔月懂事又机灵，对她的印象极好。当视线扫到苏乔月小腹处的时候，她的眼里划过一丝惊讶，又夹杂着几分欣喜。 “我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了，只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在一起，生个小宝宝。” “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乔月的。”顾淮宴紧紧握着苏乔月的手。 话虽然是对母亲说的，但这份沉甸甸的承诺，却实打实地落在了苏乔月的心里。 “那就好。”女人神情释然，“见你一切都好，我也没有什么执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