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见习死神（上）

和做生意的尽头是负债，打工的归宿是外卖一样，人这一生终究难免一死。 富裕也好，贫穷也罢。 死亡对每个人而言，是无法逃脱的审判。 它不会因为你身处高位而将你遗漏，同样不会因为你身份低微而将你忽略。 若要论公平，或许死亡才是每个人最大的公平。 可没人喜欢死亡。 因此，也没人喜欢死亡神。 当然，某个资深舔狗紫薯精除外。 而在今天，阳光如此明媚而又温暖的早上，见习死神——顾离上线。 当死亡神看到从迷雾中走出的顾离：一身黑色风衣、黑色西装、黑色皮鞋、黑色墨镜时。 她愣在原地许久。 “其实…你没必要穿这么隆重。” 怎么说呢，这一身装扮大佬气质拉满了，她担心有可能会吓着那些亡魂。 若在往日。 顾离肯定会嘻嘻哈哈应对。 不过，今天他没有。 身为人类，一个超脱生死限制的人类，除了全能宇宙毁灭，顾离几乎不可能会死去。 但那些人类同胞们不行，他们会受伤、会变老、会死去。 假如可以的话，顾离由衷希望每个人都能自由选择生与死。 可他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发生。 “我们第一站去哪儿。”顾离问道。 也不知到底是那个不幸的家伙。 明明新的一天刚开始，可对那家伙而言，却又是一生的终结。 死亡双手间瞬时浮现出一本笔记，一本弥漫着黑色雾气的笔记。 “着名音乐家、全美富豪排行榜第三，身价五百亿的马丁·洛克菲勒。” 顾离轻声嘟囔道：“没必要介绍这么详细，对了，我们直接传送过去？还是慢慢走过去。” 死亡调侃道：“没想到你还挺敬业，这是你第一次…走过去吧。” 两人漫步走在大都会街道。 “死亡，以你这个速度，一天也招不了几个魂，能忙的过来？” 死亡随即解释道：“你还是叫我泰尔特吧，我是本体，其余分身在别的区域接引灵魂。” “原来如此。” 怪不得死亡…泰尔特，这么慢的效率还能安然自若。 原来是在压榨其余分身。 终于，约莫十分钟后，他们停在一栋占地数百亩的庄园外。 见状，顾离连连感慨道：“和人家比，我住的地方就像个小木屋。” 他以为卡拉庄园已经足够大了，但和这群大资本家相比…完全没法比。 人家这是一座座城堡宫殿相连。 这才叫享受生活啊。 顾离当即决定：等回到漫威宇宙，一定要再盖一处大大的房子。 让所有老婆都住进去。 “接下来，我先给你演示一遍。”泰尔特交待道。 顾离点点头。 招魂么，无非是把已经离开身体的灵魂，安稳地带到另一个世界。 想来应该不会太难。 二人来到大富翁房间时。 七十多岁的马丁像往常一样拉着他心爱的小提琴，并未察觉到自己已经死去。 而在顾离眼中，老马丁的肉身渐渐失去温度，淡蓝色的灵魂正坐在一旁… 拉着小提琴。 当看到顾离二人时，老马丁停下手中动作，面露微笑问道。 “先生、女士，我们之前认识吗？” 常年身居高位，老马丁第一时间就发现：突然闯入的一男一女，身上的气质宛如天潢贵胄一般，贵气十足。 故而才没有发怒。 若在平时，女仆们又岂敢在他拉小提琴时，擅自闯入房间。 “马丁，你出生的时候，我们曾见过一面。”泰尔特柔声说道。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两次机会见到死亡神。 出生一次，死亡一次。 死亡神泰尔特，这个女人没有善恶之分，她温柔似水，平等地对待每一个死去的灵魂。 无论灵魂生前善良还是邪恶。 当然也没有所谓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不管灵魂生前是善是恶，对死亡而言，灵魂仅仅只是一道灵魂。 这句话，像打开了老马丁尘封的记忆一般，他居然看到了自己刚出生时的画面。 “是您？我这是死了？” 直到此时，老马丁才发现那个坐在椅子上，彻底失去生机的身体。 “再给我一会儿时间好吗，我想和孩子们好好道个别。” 然而，死亡依旧温柔地看着他：“对不起，马丁，你的时间已经到了。” 老马丁面色挣扎，眼前似乎闪过了他这一生的画面。 从出生开始...蹒跚学步、上学、遇到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第一次结婚、第一个孩子出生、破产、离婚、落魄、东山再起… 孩子们长大、上学、工作、结婚… 他这一生家财万贯，令人羡艳。 亿万富翁、着名音乐家...似乎一个男人能拿到的所有荣誉，都被他收入囊中。 然而，实际上他却是个偏执、暴躁、独裁的父亲，妻子、孩子都不能忤逆他的意志。 老马丁无助地瘫坐在地，眼中尽是失落和遗憾。 临走之际，他突然好想和孩子们说声：对不起。 顾离能感受到这位亿万富翁的遗憾。 但怎么说呢。 今日果，昨日因。 直到死的这一刻，马丁·洛克菲勒才明白这个道理。 老马丁盯着自己的尸体，轻声喃喃道：“我居然已经衰老成这个样子，看上去只剩个躯壳。” 泰尔特温柔地牵着他的手。 紧接着，一对巨大的翅膀突然从死亡神背后浮现，轻轻挥舞间，老马丁的灵魂便彻底消散。 顾离承认，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死神。 温柔而又绝情。 泰尔特淡淡道：“走吧，我们去接下一个。” 从城堡出来后，顾离突然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在每个人临死前去接他们，你...会难过吗？” 他自认做不到这种程度。 虽然死亡总是面带微笑，去接引每一个逝去的灵魂。 可顾离见不了生死离别，他有点玻璃心。 泰尔特挽着顾离胳膊。 “这是我的本职，从第一个生命出现开始，我就在了，等最后一个生命消逝后，我离开的时候会把宇宙锁上。” “其实，我也曾想过放弃，想过撒手不管。” 泰尔特顿了顿继续说道。 “人们总是对于新生感到欣喜，可当他们死去的时候，又会感到悲伤、恐惧。 大多数人都希望有人陪伴，可每个人终将独自面临死亡。 生与死，是一场轮回。 而我的存在，不是为了实现本职之外的追求或意义，做好死亡神的本职工作，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说完这一切，泰尔特停下来问道。 “顾离，你会害怕死亡吗？” 听到话，顾离很自然的笑了笑。 “如果是你来接我的话，那我想我应该不会怕，不过...我有继续活着的理由，很多活下去的理由。” “泰尔特，你们从出生起就已经是神，已经永生不死，可能无法体会凡人对于永生的渴望。” “别说永生了，哪怕多活几十年、几年，人类都无法拒绝。” “假如我只是个普通人，或许也会惧怕死亡，我们老家有句话：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如果可以选择，死亡又有什么意思？ 活着多好，有这么多可以享受的东西。 “对了，下一个接的是谁？” “一对新婚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