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夏目、织田和杜牧（十）

迹部财阀的继承人的生日宴，自然万众瞩目。 尤其是作为独子的迹部，年纪渐长，展露出不逊于先辈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才华。小小年纪已经在公司独立运行了几个项目，成绩不菲。 纵观整个新一代，大概只有赤司家那位少爷能与之媲美。 年青一代齐聚生日宴。 * 迹部特意去门口接她。 一身洁白西装，英式西装贴身收腰的特点，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匀称优美的腰线和身廓。领针上深蓝宝石，切割精致，映衬同色的眼眸。 “生日快乐啊，小景！” 笑眼弯弯，“我是不是应该说三遍？” 中原小雪一身束腰网纱裙，前短后长，纤腰细细，露出雪白的小腿。而且正好是深蓝色的裙子，手腕间一只纯白手镯，发间的钻石头饰。 ——深蓝和白。 就仿佛是和他商量过似的。 他愣了好几秒，才装作无意地哼笑一声，“你说呢。” “那……”小雪稍微拖长声音，尾音一转，充满情感地连声道：“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她微微歪头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祝小景越来越华丽！” 她的笑容比头上的钻石还要闪耀。 嘛，真是没办法。 “……我本来就够华丽。”迹部翘着嘴道。 他不自在的拉了拉领口，“跟我进去吧。我母亲一直说很想见你一面。” “好啊！” 迹部景吾作为生日宴的主角，备受关注。当他忽然离开宴会厅，出去接人。大部分人下意识对他所接的人提起了好奇。尤其是迹部夫人还笑着道：“是去接他的好朋友了。” 迹部家少爷在网球上花了许多心思，在场人大多知道些，但是网球部的成员都已经到齐了。 所以，是什么好朋友？ 在冰帝就读的几位大小姐眼神对上。 ——誓死守护最好的迹部大爷。 这是她们迹部后援会的宣言。哦不，当然，真的宣言没有这么直白：“唯有迹部大人与玫瑰不可辜负。” 好像也没有婉约到哪儿去？！ “一定是那个人。”后援会会长一脸严肃。 “一切按照计划。” 几位出身极好的大小姐纷纷点头。 恰好是乐队换曲的间隙，繁复华丽的西式大门大开，地毯上，并肩步入二人。当他们迈步进来的一瞬，乐队的齐奏响起，悠扬高雅的管弦乐声，仿佛为之开道。 全场为之一静。 某种意义上…… “居然走出了国王和女王的气场呢。”忍足侑士自言自语。 他和网球部成员问候过长辈们后，都呆在一块。 “相当惊人啊……” 迹部素来以气场盛大，作风华丽闻名。而与他同行的女孩，比他矮一截，但是从容不迫、矜贵高雅的气度，丝毫不逊色于他。 迹部夫人掩嘴一笑，“景吾略逊一筹呢。”她小声和丈夫说话。 迹部先生性格严谨，说起自己的儿子用词也力求精准，“把略字去掉吧，是逊一筹。” 他面露欣赏，“中原已经藏锋于内，内敛如渊。这样不动声色的气势比景吾的外放更值得赞赏。” 一般情况下，小雪对他人投来的眼神十分敏锐。 但是各种公众场合上，她反而会把视线习惯性忽视。 所以，当她和迹部景吾一同走进宴会大厅，几乎所有的视线齐刷刷看过来，犹如探照灯，她无比淡定的无视了所有视线，并且无意识开启上朝模式。 何谓上朝模式，简单讲，一个字“端”。 四平八稳，气场放开，汪如大海，落在朝堂上每一位臣子身上，使之产生一种如见汪洋之感。 这气场—— “……输了。” 后援会的女孩们对视一眼，不得不得出结论。.. 众目睽睽之下，小雪本人毫无自觉，微微侧头：“小景真是受欢迎呢。” 迹部复杂的看她一眼，“……跟我去见我父母吧。” 所有人就见迹部家少爷领着女孩径直走向迹部先生和迹部夫人。 迹部夫人面带温柔的笑容，“很久没见了呀，小雪。” 她很喜爱这个孩子，不仅是小雪恰恰好戳在她的萌点，更在于景吾是真的很重视他的这位好朋友，所以自然而然她对小雪的好感也蹭蹭往上冒。 黑发柔顺而蓬松，肤如白雪，因为过于精致的五官和浑身的气质，显得难以亲近，冷淡而孤高。但是看向熟悉的人时，眼眸里立刻会漾起如同月光一般清光。 被这样柔和而专注的看着，迹部夫人忍不住又想摸摸女孩子的头。 “长高了呢。”她这样笑着道，然后顺势把手放在小雪头上摸了摸。 小雪见过礼，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真的长高了吗？迹部夫人。” “叫我阿姨就好。” 迹部夫人控制不住又rua了rua小雪的头发，才以优雅的微笑掩饰她把人头发rua乱的事实。 浅笑着理了理女孩子的头发，迹部夫人一本正经地回答：“是的哦，小雪长高了。” 为了证明话语的可靠性，手肘推了一下一旁的丈夫，“迹部先生，你觉得呢？” 迹部先生轻咳一声，“的确。” 他严肃的点头，并把手放在了小雪头上。 小雪对被长辈rua毛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会下意识露出更甜的笑容。 迹部一家三口：“…………” 齐齐晃了一下眼。 其他人就见迹部家那边其乐融融，有说有笑。 “……居然是家长都认可的青梅竹马吗。”有人喃喃道。 后援会成员对视一眼。 “……又输了。” 她们后援会根本没有得到迹部大人父母的认可！ 没过一会儿，迹部要和父母一同去招待宾客。 小雪笑着的挥手告别了迹部一家，然后心情愉快的奔向了甜品区，她刚刚草草一眼看过去就已发现大半是她最爱的法式甜点。 甜品区一般是宴会最冷门的区域之一。 虽然女孩子们大多对甜点毫无抵抗力，但是最大的放纵大概只是多看几眼，或是端着一小碟，闻个味道过个瘾。 少有人这么实在的——开吃。 中原小雪的姿态当然是优雅的，教科书式的，任谁都挑不出错的优雅。 她每咬一口，眼尾就会不自觉往下一弯，眉眼尽是甜意。目光专注而温柔的注视指尖的甜点。 ——一看就很好吃。 自从这位中原小雪一进来之后，明里暗里打量她的女孩子们，不少都悄悄咽了咽口水。 看上去好甜啊。 “侑士，我怎么感觉她吃的甜点比我的要甜……”向日岳人忍不住戳了戳自己盘子里的蛋糕。 “居然是这个类型的……看不出来啊……”忍足正喃喃自语。 “侑士？” 忍足推了下眼镜，重新打量了一眼正在长辈那边打招呼的迹部。.. “没想到迹部的青梅居然是这一款。” “好甜……” “最初看上去还挺高冷的。” “其实是挺甜的，至少那天看她和迹部相处时。” 忍足以他多年看言情小说的经验，得出结论：“反差，反差萌。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网球部其他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忍足摸着下巴，十分笃定：“所谓反差萌是二次元十分受欢迎的一种属性，比如说看上去十分高冷的人其实有点天然呆，或者看上去脾气火爆其实私下是个哭包，诸如此类，两种或多种相互矛盾，形成反差。给人以震撼和惊讶，随之感觉被戳中萌点。而且萌点翻倍。” ——好像暴露了什么呢，忍足。 凤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所以，中原前辈的萌点在于，外冷内甜？？” * 唔。 怎么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中原小雪终于迟钝地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平常在学校就是埋头读书，为数不多的交流时间都分配给了国文老师和文学教授，以及座位附近的同学。其实与同学的相处相当有限，再加之她自觉年长一点，总是要更包容一些的。 而且，她的交际面相当狭窄。熟悉的人不是黑泥精，就是身具不凡的超人类，作为挚友的迹部也与普通人相去甚远。 再加之，她还有个徇王的兼职。 所以，有的时候，她其实有点难理解大家在想什么。 大概是代沟吧。微笑。 蜜色小礼裙的女孩停在她面前，微微扬着下巴，盯了她许久。 小雪认真看她，等她说话，半晌女孩子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她眨巴一下眼睛，试探的：“你好？” 然后就见女孩脸色一僵，嘟囔一句“眼睛好亮”然后转身走了。 ？？？ 她茫然一下，继续挑拣甜点。 一抬眸，又对上一位红裙女孩。 艳丽红裙如同玫瑰，是一位十分华丽的女孩。 她勾唇一笑：“我是藤原。” 藤原加重音。 小雪思索了一下这个姓氏，没有印象。又想到之前被人认错人的经历，“抱歉，你是认错人了吗？” 藤原小姐上钩的唇角一僵。 “我不认识你。”小雪道，“你是认错人了吧。” “…………” 藤原小姐看着眼前少女面容上的疑惑，顿时觉得自己准备好的那句高高在上轻描淡写但是充满蔑视足以让人无地自容的话——说不出口了。 她可是藤原家的大小姐！ 撑住。 “你就是……” 小雪微微歪头等她后续。 “你就是……”中原小雪是吧。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清晰倒映出她的影子，她无比认真的看她，就像在看一个珍宝。 可恶！这种被人珍视地看着的感觉！ 藤原声音越来越弱，随后化为迷之沉默，和脸上迷之红晕。 小雪就见这位标志的美人脸上浮现红晕，然后一跺脚，转身跑了。 ？？？ 小雪困惑的咬了一口手上的甜点。 * 向日长舒一口气，重新坐下来，往嘴里塞了块蛋糕，“吓死了，我还以为部长的后援会和中原起冲突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日吉若郑重点头。 “……不，中原前辈是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啊。”凤长太郎收回准备去圆场的长腿。 “不过话说……” “这外冷……好像……” “好像有点明白忍足说的那个反差萌了。” 赤司家的征十郎自然也会出席迹部的生日宴。 他恰好坐在附近不远处的沙发区。 努力和赤司家继承人搭话的人见他笑意莫名加大，不由问道。 赤司保持着社交场合恰恰好的温润笑容，没有答话。 问话的人立刻知趣的不再追问。 赤色眼眸掠过一丝笑意。 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嘛，中原同学。 * 迹部后援会短短数分钟连折几位大将。 迹部后援会会长表示：绝不认输！ 她总结经验教训，开门见山，不能给她用眼神发光的机会。一气呵成，气势必须要放足。 “欸？会长，不然算了吧……” “那个……”藤原小姐捂着脸表示：“不然再观望观望。” 会长恨铁不成钢：“你们忘了我们的口号了吗？” ——唯有迹部大人和玫瑰不可辜负。 “没、没忘。” 会长语重心长，“万一这个中原同学真的是论坛所说的绿茶白莲怎么办？” “褒义的。”蜜色小礼裙的女孩忽然开口。 “哈？” “就、就褒义的白莲和绿茶。” 会长斩钉截铁：“反正我一定要当面会一会这个中原！” 于是，中原小雪就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子直冲到跟前。 脚步一停，会长对上迷茫眼神。 立刻插起腰，增强气势，“别、别以为你是迹部大人青梅竹马就能……” 小雪懵了一下。 “啊，我不是小景的青梅竹马啊。”小雪道。 “哈？！” 会长剩下半句话生生卡住了。 附近的人都僵住，顾不得掩饰，纷纷投来震惊的眼神。 “你是认错人了吗？”小雪问。 被打乱节奏的会长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不就是迹部大人的……青梅竹马吗？” 小雪欸了一声。 又问：“我是后来转学认识的小景，这种也算青梅竹马吗？” 她摸着下巴思考，“青梅竹马一般不是指从小认识，相伴长大这种吗。” 她居然在认真思考。 会长的思路完全跟着跑偏了，卡了一下，不由也开始思考，“啊，这个要看你具体什么时候认识的……” “是九岁时转到小景班上，成为同桌的。” “九岁好像就有点晚了，一般都是幼儿园或者刚升上小学时吧。” 附近支起耳朵旁听或预备时刻上前的人尽皆默然。 居然真的开始讨论起青梅竹马的年限问题…… 话题怎么偏到这儿的？？！ 小雪点点头，得出结论：“那我和小景就不算青梅竹马嘛。” 附赠一个笑容。 被闪到了的会长小姐头晕目眩的楞楞点头。 * “……部长的青梅不承认青梅竹马的关系啊。”向日愣了一下，扭头疑惑地问道：“所以——这算不算青梅竹马呢？” “一般情况青梅竹马的相识时间有明确的分界线吗？” “这个好像没有吧。” “话说回来，为什么大家觉得中原和部长是青梅竹马的？” “……因为同一个小学，比较有误导性？” “所以九岁认识算不算青梅竹马呢？” ——网球部众人居然也正经的开始讨论起来。 忍足以一种奇特的眼神再次打量起中原，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事——中原同学好擅长带偏话题啊。 而且是她本人无意识的。 “但是如果是本人认定并非是青梅竹马的关系，那应该就确实不算吧？”芥川打了个墩儿，终于赶上了后半场的八卦，他揉揉眼睛，插嘴道。 “……有道理欸。” “那要去问部长吗？” “如果部长认可青梅竹马的关系，那岂不是……”单方面的青梅竹马。 话未说完，众人噤声，齐齐一激灵。 无他。 不知何时，迹部景吾已站在了后援会会长身后不远处。 正抱着胸，微微挑眉，眼神凌厉。 迹部如同大提琴的声音上扬，带着一点冷意，“小雪，你在说什么？” 山下明明没有被点名，却浑身僵硬起来，总觉得一股寒气冷飕飕往背后戳。 中原小雪毫无所觉，眉眼弯弯，晃手，“小景，你来了。” * 其余众人：你笑得再甜，也改变不了你单方面把迹部开除出青梅竹马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