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5章 举世茫茫

岁月不知几时更迭，陆长生缓缓从那里起身，他走向北地。 苍云宗还在，受到了波及，却并未被屠灭。 只是在山门前他却站了很久，不敢进去，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宗主。 守山的弟子看着来人总觉得奇怪，他们还很年轻，朝气蓬勃，并不认识陆长生。 不过还是跑回了宗门禀告，毕竟山门前来了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然而当宗门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他们见到了陆长生，一名老者上前，看着他，眼中颤动。 “长生，是你吗？” 陆长生抬头，看着眼前的人，那是林破，曾经苍云七位峰主之一的林破。 “林师叔……” 陆长生回应，眼中带着苦涩，语气难以平静，不知道说什么。 洛天也来了，知晓了洛纤灵的变故，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泪珠不断滚落，他要去见自己的女儿。 最终，陆长生站在了苍凌的坟前，看了很久，到最后落幕转身，纵然他已然无敌，却都晚了。 而后他来到了神霄宗，这里也已经被大战摧毁，宗门早已搬迁，只剩下那片孤零零的道场。 他走进那里，一名青年站在山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兄。” 陆长生轻声呼唤，眼里露出一丝光彩，他见到了熟悉的人，那是叶天奕，他的师兄。 闻言的瞬间，叶天奕猛然转身，神情再也无法平静，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他走进一处洞府。 周青羽躺在那里，很安静。 陆长生心头一紧，心念落下，叶天奕道：“当年大战，师兄力竭将死，从宇宙中坠落，师父的道果最终护住了他，陷入了沉睡，不知道要何时才会苏醒！” “嗯！” 他在点头，已然洞悉了周青羽的状况，他的本源元神受到冲击裂开了，却有一股力量护持，在一点点融合。 随着他指点出，自身精气萦绕而起，加速着这个过程。 “大师兄无恙，会醒来！” 陆长生开口，他还想说关于师父，终是没有开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天奕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是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看了一眼，最终轻叹。 “师弟，你跟我来！” 说罢，他转身离开洞府。 陆长生跟着他走了出来，踏过虚空，来到了另一座山峰之上。 可是就在他来到这里的瞬间，心神仿佛撕裂，一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那是一座坟冢，当年他以为老六死了，给他立的衣冠冢，上面依稀还留着他刻下的字迹。 "贤弟老六之墓，长生大兄立！" 叶天奕看着那里那里，轻叹一声，缓缓道：“十年前，封腾自域外星空坠下，当时他浑身是血，身躯破烂却挣扎着一步步爬到这里，扒开了坟冢，自己将自己葬下了！” 陆长生思绪停滞，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叶天奕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眉心处一道灵光闪过，那是记忆烙印，映照着当年的一幕。 老六坠下长空，奄奄一息，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战斗，整个人彻底破碎，甚至肉身都是以法力强行拼接，每走一步都渗着鲜血，随时都会散开。 他就这么跪在了坟冢前，伸手摩挲着那块墓碑留下一道道血痕，指尖止不住的颤抖，脸上带着一抹苍白的笑，眼中的光已经涣散。 “老青啊，我等不到你回来的那天了，只是没想到你当年玩笑下给我挖出来的墓，最终真的会葬下我，我要死了，可我相信你会回来平下动乱，以后书记述历史的时候记得帮我正名，我封腾大帝不是孬种，要是有下辈子，我一定要镇压你一次！” 他在自语，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打湿了衣襟。 鲜血混着雨水流淌在地面上，顺着山峰落入大地，最终彻底被洗刷干净。 他一捧一捧的挖开那些土，最终力竭倒在了墓碑前。 叶天奕将他葬在了那里。 “老六……” 陆长生在颤抖，伸手想要触碰，终究已经来不及，痴痴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一切彻底变了，曾经的人，曾经的事与物都变了。 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叶天奕无法安慰，只能静静看着他离开，最终消失不见。 陆长生离开了这里走在北地上，不知方向，举世茫茫竟再难见到熟悉的人。 那一日，他走过一座城池，那是越国国都，这里受到的影响很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看着眼前这些事物，他却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身边有叫卖声，也有人在议论，他们谈论着少年意气，有着鹏程之志。 陆长生只感觉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一步步走着，走过整座城池，不知不觉已经要离开，耳畔却突然传来一道声响。 “陆长生？” 那是一名女子，声音中带着不确定。 陆长生茫然回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那是宁雨馨，没想到又一次见到了。 只是这一次，他看着眼前的人，却在苦笑，再没有了往昔半分影子，身影踉跄，脚步在后退。 宁雨馨没想到，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想要上去搀扶，心头止不住的在颤，伸手时已然无法触及，人消失了，不知道去向了哪里。 最终，他走出了北地，跨越星河，进入了天陨。 天陨寂寥，灰暗与硝烟笼罩，纵然已经平乱，却始终存在着无法散去的阴霾。 他走过了太多地方，没有见到一个熟悉的人。 直到他来到顾千钧的道场外，心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挥手间，一座山峰崩裂，伴着一道长吟响起，一头神凰振翅而起，翱翔九天。 漫天凰火淹没长空，像是要驱散阴霾，看着他，陆长生嘴角带着笑，眼底却止不住的落泪。 “小黑！” 他在呼唤，声音很轻。 神凰感知，火光落下，化作人影，那是小黑，当年他被老六打晕，封印在了这里。 “陆长生……”小黑看着，他不敢确定，眼前的人披头散发，双目无神，与他记忆中的那个纵天无双，意气风发的少年截然不同。 “是我。” 随着陆长生轻轻点头，小黑跑了过来。 两人相视，小黑却哽咽了，他虽然被封印，却见到了大战中的一幕。 眼睁睁看着无数生灵战死，魂归天地，他们的尸身自天穹上坠下，砸穿大地。 小黑没有说什么，而是跑向了另一端，他扒开了大地，在无数废墟中找出了一具残躯，那是黄大仙，他眼睁睁看着黄大仙被击落，这些年自己能够感应，却无法破封，只能一点点看着所剩不多的生机在流逝，元神之火逐渐暗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