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姜家来人

姜大叔说道：“我也是这么想，敌人抽冷子去，怕同志们没有防备。” 姜云秀说：“从打尤林他们下山之后，咱就再也没见面，谁能知道他们的准确安身落脚之地呀。” 姜大叔说：“肯定是在半拉屯，听说他们在三天前还来过一次，说是代表抗日政府来受降。昨晚上又在北甸子打了伏击，我看现在不光是尤林他们三个人，准是老海也带着人回来了。” 姜云秀说：“咱爷俩儿想到一块儿去了，今夜敌人到半拉屯去，当不了和上次一样，丢盔卸甲，大败而回。” 姜大叔说：“万一咱的队伍没防备呢？” 姜云秀咬着下唇想了一下，说：“我到半拉屯去一趟。” “这倒是个办法。” 姜大叔望着窗外的天色，接着说：“你在天黑以前一定要赶到半拉屯。” 姜云秀急忙穿好衣裳，还在头上包上一条毛巾，便跟着姜大叔朝东卡子门走来。 离老远就望见卡子门附近，闹闹哄哄地围着一些人。来到跟前一打听，原来是敌人早已关了卡子门，一些进村走亲戚的农民，卖土产的小贩都被关在卡子门里，一个个急得团团转。 卡子门外也有些要进村的人也是急得直磋脚。守卡子门的敌人，端着步枪，挺着刺刀不住声地嚷着：“有家的回家，没家的住店，无处投奔的就在路旁腾一宿。今天四点钟关卡子门，天一黑就戒严，快走开吧。” 姜大叔见此光景心里有些焦急，拾头一看红日偏西。掌灯之前云秀得赶到半拉屯，急得不知怎么好。 这时云秀扯扯他的衣襟，低声说：“爹，赶快另想主意吧。” 姜大叔默默地点一下头，随着云秀转身往回走。他们来到十字街，迎着二柱。 二柱看见姜大叔，忙打声招呼。一斜眼又看见姜云秀，便问道：“云秀姐，你这是干啥去？” 姜大叔忙搭上话：“你云秀姐的老姨病了，她要出村去送药，谁料到这么早就关了卡子门。” 二柱说：“响午我从醉仙居回来，就听单作舟在客厅里大吵大嚷着说，不能走漏消息，四点钟关卡子门，天一擦黑就出发，不知又要出去干什么！” 姜云秀焦急地说：“这事与咱没关系。我老姨病得很重，你能不能想法。把我送到村外！” 二柱皱皱眉，转转眼珠儿说：“能把你送出去。” 云秀看了姜大叔一眼，示意告别。姜大叔悄声说：“你姨病重没人侍候，你就别回来了。说不定哪天我也离开这个家。” 姜云秀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就限着二柱朝村西的江边走去。远远地望见码头上拢着几只小船。 到跟前，二柱指着一只最小的尖嘴船说：“快上去吧。” 姜云秀紧走几步，跳上小船。二柱忙解开缆绳，纵身上船，操起双浆，划船离岸。 小船顺流而下，约摸有半个小时便划进三里之外的柳条通。 船靠了岸，姜云秀和二柱告别几句，就沿着柳条通里的小路朝半拉屯走来。 姜云秀来到半拉屯外的时候，早已日落天黑，繁星满天。 夜风吹得庄稼叶子刷啦啦直响。她虽然来过半拉屯，可是除了李长栓再也找不到一个熟人了，只好先扑奔李长栓家。 云秀正顺着大道匆匆地往前走着，忽听有人喊道：“站住。” 姜云秀忙收住脚步，接着又听得刷啦一声，从路旁庄稼棵子里钻出一个人，端着步枪，厉声喝问：“你从什么地方来？ ”“炮手村。” “到什么地方去？” “半拉屯。” “来半拉屯做什么？” “找人。” “找谁？” “李长栓。” “找他有什么事？” “走亲戚。” 这时又听背后有人搭腔：“小虎子我在这里放哨，你把她送到屯里去。可要好好审问审问，说不定是马静元派来的奸细。” 小虎子“嗯”了一声就押着姜云秀进了屯子。 不料在李长栓家的大门外，遇见范海云和郭长顺。 范海云和郭长顺忙把姜云秀引到屋里，尤林也很惊讶，忙问：“就是你一个人吗？” 姜云秀点点头说：“单作舟今天又带人来袭击半拉屯，我爹怕你们吃亏，打发我来送个信，让你们防备一下。” 尤林一听，立时皱起眉头，双手招腰，望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说道：“乡亲们都施儿带女的，黑灯瞎火往外撤怕是来不及了。” 蹲在墙角的李长栓说：“该咋办就咋办，你下令吧。” 范海云说：“我们要和半拉屯的乡亲同舟共济，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郭长顺也说：“我们也不能坐在屋里等死，干脆和他们打。” 尤林沉默一阵，果断地说：“对，我们是人民子弟兵，不能丢下半拉屯的乡亲不管。你们马上通知锁子，集合民兵！” 范海云出去不久，锁子便把民兵集合起来。正在尤林动员布置的时候，屯外响起激烈的枪声。刀光剑影松江岸，血雨腥风半拉屯。 锁子集合起民兵，尤林也赶到了。 他们把民兵编成三个战斗组，范海云带一个战斗组去守南屯口，郭长顺带一个战斗组去守北屯口，尤林亲自带一个战斗组做预备队，以便随时接应。 尤林知道自己肩上担子很重。因为这是孤军作战，而且又陷入重围，可不能拿着全屯人的性命当儿戏。在各战斗小组出发之前，尤林简短扼要地说：“同志们，担子再重，我们也要担起来，决不能让马静元轻而易举地攻占半拉屯。哪怕是只剩下一个人，也不能在敌人面前放下武器，也不能在敌人面前屈膝求饶······” 刚说到这里，尤林的话就被枪声打断了。 子弹呼啸着从头上飞过去，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范海云带着一个战斗小组来到南屯口，立刻抢占有利地形，迎击敌人。 枪声逐渐微烈起来，范海云来到每个人的身边嘱附着说：“你们初次上阵，要镇静，莫惊慌。千万记住，敌人枪声一停就要冲锋了，一定要顶住！” 枪声疏落不久，从远处传来敌人的喊声：“往里冲啊！” 随着喊叫声，只见十几条人影从大道两旁飞快地扑过来。待敌人接近屯口，范海云猛然大吼一声：“打！”民兵们一齐开火，冲在前面的敌人倒下了，后面的立刻缩回去。 范海云擦着地皮望望，不见了敌人的影子，低声命令道：“停止射击。” 过了一会儿，敌人枪声又响起来。 这次是在一挺至把子机枪掩护下，顺着路沟朝前摸来，妄想一举冲进屯子。 范海云了解到敌人意图之后，便绕到侧翼，趴在一座土堆后面朝敌人莲打几枪，立即把敌人火力吸引过来。 锁子见敌人火力转移了，也迅速开火射击，敌人又被打倒两个。其余的敌人误以为遭到夹击，不敢再往前冲了，又被迫撤回去。 北屯口也打得很激烈。 郭长顺带着铁牛等人伏在一堵王墙后面，一连打退敌人三次冲锋。在机枪掩护下敌人又发起第四次冲锋，铁牛打了几枪，探头一看。 忽然，望见大榆树附近火光一闪，他觉得肩头发热，伸手一摸粘糊糊的，知道是挂花了，但是他怕影响斗志，没敢声张，从小褂的左襟上扯下块布，一头用牙咬着，一头用手缠着，总算勉强包扎上了。 这时他看见敌人又冲到土墙跟前，连忙摸起枪继续射击。伏在土墙拐角的郭长顺，挥动着手中的盒子枪，把冲到面前的敌人逼回去，这次冲锋又宣告失败。 可是正在南屯口指挥敌人进攻的单作舟，满以为凭借优势兵力，能一鼓作气占据半拉屯，万没料到又在这里碰上了一颗硬钉子。 半拉屯虽小，却也有一里方圆。 单作舟从南屯口绕到北屯口，早已累得满头冒汗，直喘粗气。他在北屯口找到白大蜡，问道：“这边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白大蜡哭咧咧地说：“连冲四次均未成功，死伤十几个弟兄。” 单作舟气急败坏地说：“全都是饭桶、草包。继续往里冲，拂晓之前一定要拿下半拉屯。” 白大蜡战战兢兢地说：“人家在暗处，咱在明处，越冲伤亡越大。” 单作舟摸着下颏思索一阵：“嗯，你说的挺合乎情理，往下传令不要硬冲了。先缩紧包围，天明以后集中火力把他们一网打尽。” 枪声不响了。 匪徒们象张开一面大网似的把半拉屯罩在天色发白了，单作舟精神陡增，又命令敌人开始攻击。 枪声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尤林从枪声中判断，知道敌人已改变战术，想迫使我们顾此失彼无法接应，便对锁子说：“单作舟已经放弃重点突破的念头，妄想来个四面开花，分散我们的火力，然后将我们置于死地，你去通知郭长顺他们撤回来。” 锁子一愣，尤林又接着说：“不撤回来，我们就有被敌人分割吃掉的危险。郑小鬼家里院子大，围墙高，还存着很多粮食，守几天没有问题，然后再设法突围。” 锁子会意地点点头，提着枪走了。 尤林也急速来到南屯口，通知范海云往回撤。 郭长顺和范海云带着人撤回来了，他们关起大门，占据制高点，做好固守的准备。 尤林向同志们传达要注意节省子弹，敌人不登上墙头或攻进院里就不准放枪。这样一来，倒把敌人给迷惑住了，单作舟听屯子里没有枪声，静得可怕，不敢往里硬冲了，只命令敌人悄悄地往里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