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疑踪篇 第六十章：乱

听到无目人说这些，我感觉脊背生寒，对于他们一族中人的冷酷，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要知道与族外人通婚的主意是他们所想，目的是为延续族中血脉，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分彼此、远近呢？莫非其中还有隐情？ 闻言，无目人又是呵呵一笑，竟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我肩头，用赞许的语气夸奖道：“好，你真的很好，反应不错。是的，其中是有隐情，而且还不小。” 说到这他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是在缕清思路，我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良久后才停他继续这个话题，而内容却让我感到匪夷所思。 原来当年代理族长之所以要分内外族，是因为他们嫉妒，嫉妒外族人虽然没有永生的能力，更没有族中完整的异朮，却拥有较好的相貌和身体状况，完全能够像普通人一样融入社会，不受人非议。 而我们都知道竹邑族内族，因为过度依赖久生木之力，导致大多畸形变异，仿佛怪物一样。 尽管拥有近乎永生的生命，可他们却在不知不觉间衰败没落。 随着时间的流逝，又因为近亲结婚的缘故，内族开始一代不如以代，体质变得更差，样貌古怪到连自己都难以接受，尤其到了后来甚至出现各种各样的先天疾病，难以抵抗病痛入侵，长生成了笑话，就连族中大局都再难控制。 眼见内族势微，受够欺压的外族年轻领袖彭彦曦开始反抗，不仅抢走了钥匙中的千匹黑马的精血珠，还将内族赶到了北盘江一带险峻之地，任他们自生自灭。 而且这些外族人为彻底和内族断绝联系，都在身上刺上了“竹子”标志，以偃姓为统一姓氏继续活着。 说到这便停了，我等了好久仍不见动静，无奈出声催促，谁知无目人长叹声音，表示外族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就一概不知了。 我这才恍然，暗道自己还是太急功近利了，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位也是内族人。既然内族被外族赶到这里，双方再无往来，不知道对方的发展情况在正常不过了。 于是我不在追着外族那条线不放，而是聊起了别的。 要知道这里不仅被风水局控制，还建造了那种古楼，地下又藏有久生木根系。 这还不算，远离它们的最深处，曲径通幽处竟然还有这样一处祭祀用的神庙，可见当年内族人就没闲下来过，他们始终在为某件事而努力，究竟是什么呢？ 大概又问到了关键点上，这次无目人没有夸奖，而是长时间的沉默，直到我快要心灰意冷的时候，这才得到了回应。 “我们在经营未来。” 这是无目人给我的答案，却听的我一头雾水，好半天都没缓过劲。 经营未来？什么未来？像他们这样的人，还需要什么未来？ 如果换做是我，拥有近乎长生的受命，却始终抵挡不住病痛折磨，还有那世人难以接受的古怪样貌，不如选择结束生命来的干脆些，更谈不上什么未来了。 可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说，只好继续等着，希望这些不要等的太长时间才好。 “可能你想象不到。实则竹邑族从最初以来，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族，拥有一些看似奇异，实则作用不大的小朮罢了。 所以为了活着，我们只能像藤蔓依附大树，青草依附花朵一样活着，以前是这样，现在也该如此。 而当时最大的契机，便是王的一场战争，我们用族中控尸术帮王解围，扭转战局，这才被各族所知，被王所知。 本以为战争结束后我们会受优待，可谁知道……唉——” 从他的字里行间，有关绝地天通的壁画，以及对竹邑族被卸磨杀驴的猜测，得到了足够的佐证，我忍不住叹息一声，不愿做过多评价。 之后的事情我们都清楚了，这里不用做过多赘述，我唯一想要知道的，是无目人所说的经营未来，到底是什么？ 似乎经营未来，就是想竹邑族先民那样活着，还要依附于有权有势的人，在大树庇护下舒舒服服地活着，但对于古代的历史来说，即便到了现在也只能算是白日做梦罢了。 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不愿付出，只是舔着脸套关系，任谁也不会接受的。 所以竹邑族始终按照姬诓最初的设想，开始分组经营，目标是当时每个时期的权贵，或者更高一级的王者。 他们使用自己独特的本领，还有那种能蛊惑人心的方法，深入到每段历史中，各个不同阶层，就为了寻找不一样的庇护，免得像姬诓当年那样在一棵树上吊死，一旦计划失败再无回旋余地。 说到这我似乎明白其中的意思了，更想通了以前所想不同的一些事和一些人。 不用问，那群神秘人，失踪阻挠我们前行，甚至夺走钥匙的家伙，正是竹邑族内族没错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凭本事渗透进了各个层面，而且还混的风生水起，拥有滔天的权势，连接头杀人掳人这种事都敢干，还能压下来不被大众知晓，多余的还用继续说么？ 这就是无目人所谓的未来，他们是这样活着，直到现在的。 想到这我又偷着去看无目人。 尽管看不清他真实的样貌，但从残光的形态推断，久生木为其带来的弊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样的容貌太过突出，他们即便是有通天手段，又怎么会被权贵所喜爱的呢？当个小丑在身边还差不多，至于说近臣嘛…… 忽然我又想到一点，忍不住问道：“无目人，你认识一个叫奈落的家伙么？” 此言一出，无目人似乎变得激动不已，一把抓牢我肩膀，手劲奇大。 “你见过奈落？他在哪？现在还好吗？”不等我回答，无目人像是回到了回忆当中，开始自语道，“不敢想象，当年我们四个在族长身边何其风光。再看现在，我……” 后半句就没有往下说，结果猜也能猜到。 果然不出所料，奈落竟然就是竹邑族内族的人，而且还和眼前这家伙一样，是姬诓身边的四大祭司之一！ 那之前他的出现，以及所做种种怪异的举动就能理解了：他是想将整个水搅浑，让追着这条线的人弄不清事实，让整个秘密永久被埋葬。 这么说，奈落和神秘势力都是竹邑族内族，会不会也是一起的呢？ 可无目人也说了，他们四大祭司因为姬诓的失踪而被族人排挤，莫非…… “无目人，奈落是不是也像你一样，被族人以某种名义疏远，安置在某处才对？” 思索片刻后，他似乎点了点头：“不错。还记得奈落是被他们送去了一个地方，说是镇守一处风水要地，能保证久生木之力衰败时间减缓，责任重大。 哼，我也清楚那是谎话，就像当年他们要我守在这，说守护神庙，可以保证分支能获得足够养分一样。 可到头来一守就是千百年，他们不仅没有回来看过我一眼，甚至音信全无，反倒是那些外族人隔三差五总之在周围徘徊，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是场莫大的骗局而已。” 果然不错！奈落那家伙却比眼前的他聪明，早早看透这点，甚至离开了守护地，一直在暗中做着什么。 奇怪！要真是这样，他应该很清楚姬诓是谁，更明白姬诓就是猫耳山中关押的山中人才对。 当年他们曾见过面，还达成共识，但为什么不把山中人救出来呢？ 凭借奈落的本事，以及当时猫耳山中混乱的局面，救人应该很轻松才是，可最终却如我们以后所见的一样，莫非山中人根本就没打算出来？ 又或者被自己的祭司骗了？像陈桦生骗了他一样么？ 我竟完全搞迷糊了，于是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无目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