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一辈子真快

漠北！ 入秋后，草地逐渐泛黄，失去了碧绿的嫩色，呼兰乎失温一带，牧民都在加快收割牧草储存，用于牛马羊驼冬天所用。 大胖，朱瞻基，朱高煦以及朝廷的使者出了长城，踏在那天军道之上，一路向西，中途在各千户所换马，却不换人，越过三峰山，越过饮马河，来到呼兰乎失温城。 城内的燕王府修建的并不豪华，甚至都比不过京城的大户人家住的，可想要在这漠北之地修建一座北平那样的王府，是极其困难的。 朱棣对这些都不挑，只要能住就行，相比较燕藩的将领，他们带着家人还在住帐篷呢。 “妙云，来！” 朱棣坐在床边，扶着燕王妃，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手中端着汤药，亲自喂着。 徐妙云强忍着苦涩，一口口喝了下去，其实，她自己心里都明白，自己大限将至了，喝下汤药也不过是为了让朱棣安心。 “高炽他们回来了吗？” “快了，快了，近两日就到了！” 燕王妃病危的消息传到京城，朱雄英立马让大胖一家人前往漠北。 朱棣紧紧握着王妃冰凉的手，安慰道：“妙云，你好好养病，会好起来的！” 燕王妃脸色暗淡，毫无血色，声音也十分虚弱，这些年她跟着朱棣在漠北这样焦虑的地方生活，加上帮着保持发展事宜，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就这样，燕王在床前陪着燕王妃，直到下午，他心里也清楚，这位陪她一辈子风雨的爱人，没有多少时辰了。 落日残阳，总是带着伤感！ “娘！” “祖母！” 大胖三人，紧赶慢赶，天黑前还是赶到呼兰呼失温的家中。 “爹，娘，儿子来晚了！” “祖父，祖母，孙儿也来晚了！” 三人跪在地上就是磕头！ 看到儿子，孙子都来了，燕王妃黯淡的脸色突然有了一抹神采，轻轻呼唤道：“高炽，高燧，瞻基！” “娘！” “祖母！” 三人跪在床前，看到徐妙云病成这样，瞬间泪如雨下！ “高炽！” 燕王妃强撑着抬手，轻轻摸了摸朱高炽的脸，声音微弱却满是慈爱。 “娘……没多少时日了，高炽，你……你父王年纪也大了，以后这个家要靠你了！” 朱高炽泣不成声，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娘，您放心，儿子一定会撑起这个家的！” 燕王妃又看向朱高燧，眼神里满是不舍，“高燧，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听话！” “娘，听话，儿子以后一定听话！” 朱高燧连连点头，泪水止不住地流。 “瞻基！” “祖母，孙儿在！” 燕王妃伸出手，轻轻的放在朱瞻基的头上，抚摸着问道：“好孙儿，祖母听说，你也当父亲了？” “是，孙儿两个月前，生了孩子，父亲取名为祁镇，只是……只是孩子实在太小，经不起一路的颠簸，所以没带来给祖母看看，孙儿不孝，请祖母责罚！” 朱瞻基哭着磕头，心中悲伤不已。 “好孩子，你做的对，祖母怎么会忍心怪你呢，快起来！” 徐妙云有气无力，却又无比坚定的说道：“你父亲仁善，却不善军事，燕藩要镇守漠北，为国戍边，这是我们的责任，以后多帮着点你父亲！” “孙儿明白，孙儿……明白！” 朱瞻基泣不成声，徐妙云大限将至，说话逐渐变得艰难起来。 “高煦……高煦来了吗？” 朱高炽哭着说道：“娘，朝廷早已下诏让二弟前来漠北，不过，二弟远在西域，旅途实在遥远，恐怕还要有些日子！” 徐妙云听后，微微点头，有些遗憾，临终前却没有见到二儿子。 身为父母，最叛逆，最能闯祸，最不成器的儿子，往往也是最牵挂，最放心不下的。 燕王妃看着儿子，孙子，挤出一丝笑容，呢喃道：“一家人，在一起，真好！” “娘，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儿子不走了，以后就留在漠北，照顾您！” “祖母，孙儿也不走了，我们一家都留在漠北，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燕王妃心中十分欣慰，苦笑道：“傻孩子，好男儿当心怀大志，要像你们的父亲，祖父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岂能窝在家中，碌碌无为！” “你们都是燕藩的好男儿，注定是要平天下的人，以后要勤学武艺，上马杀敌，守祖宗基业，护江山社稷，保天下太平！” 临终前，燕王府还不断教导儿孙！ 朱棣在一旁红了眼眶，握着燕王妃的手更紧了。燕王妃看着一家人围在身边，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气息却愈发微弱，“能……能看到你们都在，娘……娘走得安心。” “娘！” “祖母！” 燕王妃挥挥手，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大胖三人走了出去，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孙看到自己的落幕。 朱棣将王妃紧紧的抱在怀中。 “一辈子就这样走完了，真快啊！” 朱棣早已泪流满面，用脸颊抵在王妃的额头上，声音哽咽道：“妙云，你别走，你说过，你要陪我一辈子的，求求你，别走了行吗？” 燕王妃呢喃道：“千岁怎么说起孩子话了！” “生老病死，人间常态，谁也留不住，我知道，这些年，你放心不下我，一直不敢走远，其实，是我拖累了你，我走后，你终于能放开手脚，完成你平生夙愿了！” 燕王扫北，肃清沙漠，那是他从十几岁就立下的誓言，为了这八个字，他足足等了一辈子，等的头发胡子都白了。 “妙云！” 朱棣哭着说道：“什么狗屁夙愿，哪有你重要啊，我宁愿一辈子不出去，也要陪在你身边，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我刚才给高炽，瞻基他们说的话，也是说给你听的！” 燕王妃继续说道：“去吧，去完成你此生的夙愿，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停下，不然，我死不瞑目……” “我在天上看着，看我大明的铁骑踏遍沙漠草原，看我燕藩的好男儿扫荡外敌，看我的丈夫，饮马瀚海，封狼居胥！” 朱棣瞬间号啕大哭，抱着徐妙云说道：“会的，会的，妙云，你一定会看到的！” “千岁，嫁给你，是我一辈子的幸事，如果有来世，我还嫁给你，看你骑在马上，立不世之功！” 燕王妃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一抹安详，走完了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