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承受

那药显然是被人动了手脚。 李大虎汇报完，问，“这事还要查下去吗？” 李洵道，“不必查了。你的人继续做好该做的事就好。” 李洵也不问李大虎在永寿宫里安排的是谁，这样最好。 如今有人做了他要做的事情，可见背后还有人在帮蒋瑛，这并不是件坏事。 可他隐隐有些失落。 便是想一心守护，竟还被人抢了先，实在是不好受。 但是他放任她走的，他就得承受。熬过这一段兴许就好了。 李大虎走后，李洵便在案前写字。 以前他写的字多好看啊。 这段日子，因为心不定，字随心走，便很不如人意。 他将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拂了衣袖，去榻上躺着去了。 屏儿蹲下来收拾。 她知道李洵这是要断自己的后路，才允许蒋瑛离开。 可现在，李洵并没有变得好一些。 李洵经常睡不好，她的心也提着。竖着耳朵听，便能知道李洵在床上辗转反侧入眠很难。而那亵裤隔几天便脏兮兮的，这频率委实高了些。 屏儿想过是不是要李洵用点药，助眠的那种，怕他身子撑不住。 可刘太医去年年底就已经告老还乡了，旁人屏儿也不敢信任，怕露出什么风声去。 屏儿什么都不敢做，怕自己做错了，真有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感觉。她跟了李洵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觉得这么紧张过。 她只能寄希望于李洵他端庄自持，能十分有分寸的处理这件事。 可蒋瑛已经在永寿宫了啊。 李洵竟还能，竟还敢把手也伸了过去。 屏儿想想都后怕。 —— 皇后想到李越的事情，头就疼。她不断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只要自己内心坚强，旁人就看不了她的笑话。 李越成了跛子又怎么样？ 她这个皇后还在，皇帝还在，李越就还是太子。 若有人敢当面取笑李越，她二话不说，就要把人拖出去杖毙。 这么想，心中便舒畅了许多。 谁知道还没好受片刻，李越来了。 给她又炸了个雷。 李越一早上过来给皇后请安。 母子两个毕竟好久没见到了，尤其是皇后看到了李越憔悴了许多，抹了几滴泪，然后道，“从我这里走后，去一趟永寿宫。她打过招呼了，你不去，没有礼数。” 若非不得已，皇后才不要李越去见太后，但没办法。 她不能给李越树敌。 这阵子是最容易有风吹草动的时候。 李越颔首应下了，随即道，“儿臣过来，其实还有件事想请母后做主。” 李越说完，传了个人上来。 是一个妙龄女子。 年纪约莫十七八。长的倒是不错，只是皮肤黝黑了一些。 皇后还没明白。 李越道，“这是林霜，是儿臣从边疆带回来的。儿臣受伤，也是她一直在照顾儿臣。” 皇后点点头，因此高看了林霜一眼，道，“你辛苦了。那段时间太子一定不好受，你照顾他定然费心费力，本宫会赏你。既然太子满意，以后你就留在东宫伺候。” 李越却道，“母后，儿臣想立她为太子妃。” 皇后仿佛被雷劈了一下，身子都坐板正了，“你说什么？” 李越道，“儿臣自受伤之后，备受打击，当时便是连自裁的心思都有了。若不是霜儿衣不解带的照顾开解，儿臣怕已经不能回来。在这过程中，儿臣已经和霜儿互通情意。儿臣与她已经行了周公之礼，带她回来，不是让她当个使唤丫头，而是承诺了要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分。” 见李越一脸认真，皇后扶了额头，头又疼起来。 李越先前因为腿脚受伤的事情给她一个打击，如今竟还有事让她头疼，皇后头晕脑胀，只想不管这些糟心的事情。可是不管不行。 她现在不管，事情就得到皇帝那里去。 皇帝还要说她教子无方，成了她的过错。 皇后先叫林霜退下去了，好言相劝，“你要立侧妃不是不可以。这话题咱们先前就说好的，等太子妃有了嫡子，你立侧妃本宫绝不拦你。你去了边疆多久，太子妃便忧心了多久，太子，你该好好对她才是。你这回来，直接要立侧妃，可想过她能不能接受？” 李越道，“儿臣对太子妃有愧，既回来了，定会加倍对她好。只是这与儿臣立侧妃并不矛盾。” 皇后又劝，“这个林霜，本宫看着也不错。但你要知道，那时候你正脆弱，她照顾你，你兴许就是一时感动。这感动和感情还是两码事的。这样，你先把林霜安排在外头住着，本宫也多给她些赏赐，绝不叫她委屈。立侧妃的事情咱们缓一缓如何？” 皇后心里想，你成了跛子，为此我都愁眉不展了好些日子。你倒好，竟一点也没耽误，把人直接给带回来了。这要是同意了，曹玉珠还不得闹死。 李越却十分坚持，“母后，儿臣与霜儿心意相通，患难与共，若不能立她为侧妃，儿臣良心难安，还请母后成全。” 李越一瘸一拐的后退两步，郑重其事撩了衣摆跪了下来。 这一跪，皇后还有些感慨。 皇后再想劝他踏踏实实的，也知道说了无用。 “你先退下吧，本宫好好考虑一番。” 李越退了出去。 皇后与姑姑吐槽，“这刚回来，应该要好好表现，把悠悠之口给堵了，他倒好，竟还要立侧妃。他脑子里想的什么啊？” 姑姑却道，“皇后娘娘不如从另外的方面去想呢？” “想什么？” 姑姑道，“太子越是若无其事，才更能堵悠悠之口。他还要立侧妃，可见身体这个事情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再者，太子一回来就求这个事情，皇后娘娘若是不同意，难免生了嫌隙。依奴婢看，太子很喜欢那位林姑娘。” 皇后讥笑道，“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山鸡，竟一朝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姑娘哪里人士，家境如何？又使了什么手段乱了太子的心智，这些本宫一无所知。怎么能放心她成为侧妃？” 姑姑道，“不过是个侧妃而已，太子喜欢便顺了他的心意。只要太子妃的位置稳住就行。便是普通人家，正妻都要安排几个妾室通房给夫君的，以此拢住夫君的心，稳住自己的地位。便是要斗，让妾室去斗，让通房去斗，正室都不必出手的。” 往小了是普通人家，往大了便是这后宫。 皇后如今不就是这么一个身份？ 她管得了一时，还能管一世？ 太子日后登了大宝，后宫不知道要多少人。与其与他唱反调，倒不如成全了他，还让他念自己的好。 如此一想，皇后便想通了。 只叹道，“玉珠那个样子，定是要闹的，哎。” 姑姑道，“太子妃心气高，不过也不是不通情理的，慢慢劝吧。不过眼下这个事，皇后娘娘还得去和皇上说一声。太子为何先找你，估计也是想皇后娘娘替他去说。” 皇后笑一声，“这会子，倒是知道有我这个母后了。” 她叹一声气，道，“罢了，谁叫本宫认了他这个儿子呢。” 皇后找了时间去见了皇帝，将这件事说了。自然要把林霜的事情夸大一些，心中再不愿，也不能说林霜不好。一定要营造出一对不离不弃的鸳鸯来。 皇帝听后，竟十分乐意就同意了，“太子不易，这种事情遂了他的心意吧。有桩喜事，他也高兴。” 皇后忙替太子谢了恩。心里也断定，皇帝到底是疼爱太子的。 皇帝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太后过几日便要动身去相国寺，叫皇子们也都过去，祈福。瞧瞧这一个二个的，都成亲了，竟还没个子嗣。” 皇后应下了，心想着她才不去，懒得和太后一块。 立侧妃的事情刚定下，曹玉珠果然来闹了。 在来皇后这里之前，早和太子吵了一架。 前一晚，太子与她一番温存，太子妃还感受到人妻的快乐。虽说以前也吵吵闹闹，但人毕竟回来了。见太子受了伤，太子妃也十分不好受。在帐子里好好的反省了一番，说以后也改改脾气，和太子好好相处。 太子颇有些感动，搂着她亲了亲。 结果这温馨的时刻，不过过了一晚上。早上她梳洗打扮的时候，就听说了李越要立侧妃的事情。 她瞬间就炸了。 她和李越才刚刚有点夫妻的样子，怎么允许马上有个人介入起来？ 而且一打听，竟是林霜。 林霜跟着李越一众婢女一块到的东宫。她被隐没在人群中，太子妃甚至没注意到她。但偏偏这个并不出众的女子，一夜之间要成为侧妃了。要和她分她的夫君。 太子还在朝堂议事，她当下就把林霜找过来，好好观察了她，然后就打了主意将她送出宫去。 谁知道还没实行，太子回来了。 曹玉珠直接摊牌，要太子把林霜送走。 太子就和她争吵了起来，甚至拿着皇帝和皇后压她。 曹玉珠差点气晕过去。 砸了一堆东西之后，就跑来找皇后。 在皇后跟前一顿输出，眼睛都哭肿了。 皇后见她说完了，这才开口，“你瞧瞧你心浮气躁的模样。你若是在我这个位置，那就别活了。你不瞧瞧，皇上现在后宫里多少人。” 太子妃嘟囔，“儿臣哪能同皇后你比？” “都是女人为什么不能比？别忘了，你的夫君是储君，日后是要当皇帝的。你日后不也是要在我这个位置？现在光一个侧妃就要死要活的，瞧你这点出息。踏踏实实的，把日子过好，尤其是把太子的心留住，最最最主要的就是赶紧给太子生个儿子出来，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什么林霜王霜都对你够不成威胁。” 但太子妃并不能理解皇后的心态。 因为她还年轻，还远远不到皇后的程度。 因为年轻，便有着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憧憬。她的身份，还是先是和太子是夫妻，然后才是太子妃和太子。 所以角色转变，她没法接受。 “他要以后和父皇一样，我也认了。那得等他登基之后。反正这个时候不行。母后，你不帮帮我？我都难受死了。” 皇后头疼。 要张嘴，突然点了身边的姑姑，“你去劝。” 姑姑一脸茫然，“奴婢吗？” 皇后点头，“就是你。昨儿个你怎么劝本宫的，就是一些普通人家什么之类的。你和她也说道一遍。” ……姑姑只好去和太子妃说。 太子妃油盐不进。 姑姑最后没办法了，道，“太子妃这么个闹法也没用，太子见了反而更不高兴。男人都有逆反心理。再者，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皇上都已经同意了，太子妃若还是闹，怕是也会惹了皇上不高兴。大家都高兴的事情，偏偏你去惹了大家都不高兴，太子妃何必呢？” 这些话最终落到了实处。 太子妃自己好好想了想。 虽然还是难受，但她知道，她闹了也没用了。 皇后最后又劝了一句，“你学学杜若晴呢。她那个夫君出了名的风流吧。她稳坐正妻之位，如今又有孕了，萧家人拿她当祖宗供着呢。你呀，分清主次。儿女私情能当饭吃？何况男人，有几个愿意和一个女人厮守到老的？你嫁入了皇家，便应该更早的懂得这个道理。这些都不能接受，那日后便有你的苦头吃。皇宫里冷宫多着呢，你以后也想去看看？” 太子妃说不出话来了。 “皇上说了，你跟着太子一起去一趟相国寺，赶紧求求菩萨保佑，你赶紧怀个孩子。那个什么林霜要待嫁，便不要过去了。” 这还是向着自己的。 皇后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曹玉珠也不好说更多，福了福身子，走了。 姑姑道，“这话是不是说的狠了些？怎么连冷宫也搬出来了？” 皇后道，“不吓一吓她不行，她从小养尊处优惯了，都快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顿了顿，道，“你稍微盯着些。那个林霜可以成为侧妃，但不能比珠珠先有孩子。” “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