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手段

因着李越和李季一事，众人的心情都被影响了。 钟灵玉还在担心李季回了宫会和李越再起冲突，干脆以自己身体为由，晚上的斋饭都没用。 太后扫了一眼，道，“若再有下次，都别来了，白白给哀家添堵。” 众人正要起身谢罪，被太后摆了手止住了，“都别起来了，好好的吃顿饭。明儿个想回去的都直接回去，不必在这里碍事了。” 高嘉笑道，“臣妾可不走，得陪着太后。明天臣妾好好念经送佛，求菩萨别和这些小辈置气。菩萨们都是菩萨心肠，一定不会与我们计较的。” 几句话说完，太后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晚上众人都表忠心，要陪着太后一道去听佛经。太后直摇头。 她过来就是讨个静心的，那么多人陪着，她的心哪里静的下来。 “哀家不老，不是个老顽固。下午训斥你们，只是觉得你们行事颇不沉稳。便是小五，当时拼命也该拦了的。” 众人都道是。 “好了，都吃完斋饭了，找地方玩去。只一点，可不许再做什么对佛祖不敬的事情了。” 众人都行了礼离开。 也都觉得轻松。 太后又要去找明心大师秉烛夜谈，今日轮班，没有叫蒋瑛过去。 蒋瑛来了相国寺，还没有机会到处走动。好在今晚月亮很亮，星星也多，视线极好，蒋瑛没事，便出去了。 她先是去找到了一位大师，想问他立长生牌位的事情。 “施主要给谁立长生牌位？” “我母亲。” 蒋瑛的母亲死在那个冬天，明明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她母亲还和她说，开了春，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或许她也能好起来。 但她终究是没挺过去。 她的墓很潦草。 因妾室，若是当家主母不愿意，进不了祖坟。 蒋瑛具体的日子也不记得了，总觉得母亲这些年或许在地下也过得苦。 今日有这个机会，蒋瑛便想能不能替她做些什么。 只她道，“我不清楚母亲的生辰八字，这可以吗？” 大师道，“心诚则灵，施主只要诚心替母亲点长生灯，心中默念着母亲的名字即可。” 蒋瑛欢喜。 只可能要明日才能弄好。 蒋瑛放了香油钱。 她将自己带出来的银子都放进了功德箱。 时辰还不算远，蒋瑛便绕到了后山去看看。 听寺院里面的小和尚说，后山的景致很好。如今晚上去看，自有一番感受。 山上天气很凉爽，这个季节，宫内已经有些闷热了。可山上却察觉不到，尤其是晚上，竟还觉得凉飕飕的。 蒋瑛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倚着后山修建的一条栈道上的栏杆，仰头看着天空的月亮。 她抬手放在眼前，透过指缝，好像月光漏进来，朦胧柔美。 她笑了。 这一笑，竟又另一声笑。 蒋瑛被吓了一跳，放下手扭头去看。 三五步开外，李驰正站着。 “奴才见过六殿下……” 李驰缓步走过来，十分和善，“快起来吧，是不是本殿下耽误了你赏月？” “奴才惶恐。” 李驰笑了笑，他实在是比李季要和善许多。 在诸多皇子中，他应该是“最正常”的那一个。 没什么架子，有些才情，待人都很和善。 “我睡不着，过来走走，不想遇到了你。就你一个？” 蒋瑛点头，“奴才也是晚上无事出来瞎溜达。” “太后在听佛理？” 蒋瑛点头。 “要不要再往前头走走？听说那里寺院的僧人开辟出一片果园，桃树梨树杏树都有。” 蒋瑛是真的惶恐。 她与李驰，顶多是因为李洵的关系见过一面，私下一点交情也没有。 而且主仆有别，哪还有一道去赏夜景的情况。 “奴才……” “你该不是要拒绝？看来只有九弟才能喊得动你啊。” “奴才不敢。” 既然自称是奴才，蒋瑛自不好再拒绝。请了李驰走在前头，她落后一步走在一侧。 李驰走在前头与她闲聊，从她哪里人士，家境如何，聊到她如今在永寿宫如何之类的。 蒋瑛脑袋冒汗，因为这些问题答不好，就容易露馅。 实则比起先前李洵检查她的写字还要来的紧张。 李驰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她。 此时月光落在她脸上，照的她脸瓷白色。 李驰玩笑，“你皮肤倒不错，依我看，一定适合红色。” 蒋瑛只得笑笑道，“奴才一个男子，红色未免不合适……” 李驰却坚持，“我说你合适，你就合适。” 蒋瑛不好接话，只问，“殿下，那果树林到了吗？其实时辰也不早了，怕太后那边有什么事要找奴才，不如……” “就在前头了，来了还不去，岂不可惜？说不定运气好，还能采到一些新鲜果子。” 李驰看起来兴致很好，蒋瑛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果然，很快就到了一处果林。 “你去找找可有什么新鲜果子，也给我解解馋，正好渴了。” 李驰吩咐，蒋瑛只好照办。 蒋瑛便上前。 月光透过树叶和未落尽的花瓣中洒落下来，蒋瑛仿佛整个人浴在月光之下。 她寻了一圈，并没有寻到什么果子。 转念一想，这才什么季节，要结果子还得数月吧。 正要扭头去看，突然发现李驰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跟前。 距离太近了，近到蒋瑛一扭头，好像就能贴到他的胸口。 蒋瑛惊了一下，忙退后一步，只是山坡有些坡度，她身体便有些失控。 “当心！”李驰喊了一声，已经伸手去揽住蒋瑛的腰。 “殿下……”蒋瑛不及站定便要挣开。 李驰垂眼看着她，勾了一下唇角，正要开口，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殿下？” 李驰微微侧目，缓慢的将手收了回去，还不忘温言叮嘱了一句，“小心些。” “谢殿下……奴才见过王妃。”蒋瑛低声低头说了一句，赶紧退后了两步，这一次，脚下步子很稳。 李驰一手背在身后，转过身面露微笑迎了楚成璧。到了跟前，将她的手臂扶了，温柔问，“怎么过来了？这地方不好走，别摔着。” 楚成璧道，“一直不见殿下回去。刚出了五殿下的事情，妾身有些担心，便出来了。” 李驰笑了笑，“我就是出来走走，不至于这么倒霉。不过让你担心了。咱们回去吧。” 楚成璧看了一眼蒋瑛，随即点点头。 等到李驰和楚成璧往前走了，蒋瑛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回到院子的时候，途经了李洵所在的院子，脚步不由的停顿一下。但想及昨日屏儿与她说的话。她心中虽隐隐作痛，但也知道，这是对的决定。 她和李洵都知道。 她微微低头，快步到了太后所在的院子，看到慕言姑姑正在和青梧说话。 见到她来了，似乎也有些意外。慕言姑姑低声交代两句，青梧便作别直接走了。 —— 皇帝看着那船上的人袅袅身姿，矫若游龙，一身红裙，眉间还点着婀娜。他的步子便动不了了。 跟在一边的福春当然了解皇帝。 他跟着也瞧了一眼船上的人。 那个一直藏了野心的女人，将在今晚得偿所愿。 福春的脸隐在暗处，唇角勾起了一个阴鸷的弧度。 李定总有晚上喝茶的习惯，但蒋思思突然有一日见他回来，给他舀了桂花蜜用热水冲了给他喝。不甜不腻的味道刚刚好。李定竟十分适应这个味道。 再后来，这个就成了习惯，李定以前偶尔犯些头疼的毛病，自晚上不大喝茶之后，只喝这个饮子晚上睡得倒挺好。 今日，福春也叫了宫女去弄，不是甜了就是淡了。 路上他听福春介绍，桂花都是蒋思思自己去摘的。蜂蜜也是她自己去调的。味道也是蒋思思自己试了很多遍确定下来的。每一个步骤都是花了心思的。 这才能一下子就符合了李定的胃口。 福春默默后退了两步，给了船上的人一个手势，那船就慢悠悠的靠到了岸边。 蒋思思停了下来，对着李定柔声道，“皇上，船上有酒，皇上可愿共饮？” 皇帝还是犹豫了一下。 他当然想到了裴兰，毕竟答应她了。 让他犹豫的最大原因其实是蒋思思本人。 他知道蒋思思的野心。甚至她那点欲擒故纵的小心思，他也看出来了。 是无视她，还是就着她？ 片刻后，他一拂衣袖，道，“好。” 缓步往前，终于踏上了船。 蒋思思不忘和福春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若福春在旁边稍稍提醒，皇帝或许一念之间，又继续奔着华阳宫去了。 蒋思思在赌。 上次李季点出她的问题之后，蒋思思便想了很多。一直在皇帝跟前晃荡，或许对皇帝来说就不用去珍惜。 男人其实都挺贱，能轻易得到的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于是蒋思思便剑走偏锋。 她收敛了心思，尽心尽力伺候李定，便是连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已经无懈可击，规规矩矩的宫女模样。 她把他的习惯养起来。最后她又直接走了。 蒋思思想她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她在皇帝身边，她见到皇帝的次数比任何后宫的妃嫔多。且他的饮食起居她都知道。 所以，她即便得不到皇帝的心，那就慢慢的，潜移默化的，让皇帝习惯她。在他生活中的很多地方都有她的影子。 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定力，且还要坚定，因为极有可能会失败。 但蒋思思坚持下来了。 皇帝即便看穿了蒋思思的心思。但这无伤大雅，他若真是喜欢一个女人了，那些都不是阻拦。 酒过三巡之后，李定在船上宠幸了她。 这当然是蒋思思的另一个目的。 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 如果要离开船上，回到皇帝的寝殿，免不了要被检查身体。所以在皇帝动了心思要离开的时候，蒋思思主动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李定把持不住，直接在船上宠幸了她。 李定还睡着的时候，蒋思思用些手段，留下些血迹，作为她处子之身的证据。 小心翼翼的做完一切，看着还熟睡的皇帝，蒋思思心满意足的靠在他的身边。 她心情激动的险些要落泪，她在这宫里饱受了羞辱和煎熬，终于在这一刻，熬出头了。 接下来，她将开启的是另一段人生。 一家欢喜，一家愁。 华阳宫内，裴兰沐浴熏香，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便是里衣也是专门做的新的。她坐在榻上等了许久，险些要睡着了。 宁儿着急的往外看，杏儿更是直接到了宫门口，时不时焦急的探头出去。 可始终不见皇帝的身影。 一开始林姑姑还宽慰，许是皇帝临时有公务要处理。裴兰也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可后来，林姑姑自己也等不了了。给了宁儿一个眼神，宁儿忙去找杏儿。 杏儿道，“我去瞧瞧。皇上答应好好的，怎么会呢？” 杏儿忙去了。结果半路上就遇到了福春。福春直接说皇帝不会去了，杏儿要问，福春告诉她皇帝已经有去处了。 眼睛往身后瞟了一眼。 杏儿便去看，湖面上飘着一艘船，只觉船身摇晃的厉害。现在只是晚风习习，不到这个程度。 杏儿还要看，被福春抬手挡了眼睛，“还瞎看什么？回去禀报你家主子吧，别忙活了，早点歇着。” 杏儿蔫蔫的转身，不忘转头去看一眼，那船身已经没入了荷叶深处。 杏儿回到华阳宫，硬着头皮把事情说了。她知道裴兰一定要大发雷霆的，拉着宁儿一块去的。 果然，裴兰勃然大怒，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还有几样直接往杏儿宁儿身上砸。他们还不敢躲，硬生生的由着自己脸上被砸出了伤口。 待她撒了气，拍了桌子道，“本宫一定要知道是个贱人坏了本宫的事情，竟敢一点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林姑姑自己有想法，皇后，陆湘都不太可能。最大可能的就是张珍珍，她素来手段多，也和裴兰不对付。 但这个点了，也不必兴师动众去查。 明天一早，这件事整个后宫都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