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求娶（5）

等走到了上房的院里，还有人忙活。只他们都忙自己的，那扇门却紧闭着，没人敢进去。 妇人对身边的丫鬟道，“那位新妇就在屋子里。我就在门口守着，时间有限，郡主快些的，看了就出来。” 云安郡主笑笑，“多谢夫人了。我一定谨记在心。” 妇人道，“小祖宗，这种事别有第二回就行了。这位沈大人可不是好惹的。那位新妇看起来没你好看，也不像是大家子。长得倒是水灵，也和善，其他没什么特别的。” 云安郡主挑眉，“你说的我不信，我得去看看。沈墨这么喜欢她，她一定有过人之处。放心，我看完就走，不给你添麻烦。” “快去吧。” 妇人到了门口，敲敲门，道，“夫人，是我。” 蒋瑛一听是妇人的声音，便道，“进来吧，门没锁。” 妇人便开门，侧身给云安郡主让开路，又用口型无声叮嘱她快一些。 云安郡主俏皮一笑，便进去了。 外间没有那位新妇的身影。 云安郡主朝里面走去，穿过了次间，又往里间去了。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夫人……” 要说的话没说完，嘴巴还张着，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 蒋瑛想躲已经躲不了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云安郡主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沈墨要娶的人？” 蒋瑛眨眨眼，“不然呢？” 若说觉得容貌一样就算了，这世界本来就有很多长相相似的人。 可是声音也一样。 云安郡主瞬间就不淡定了，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难道是是是是……” 蒋瑛大方承认，“郡主没看错，我就是蒋瑛。” 云安郡主差点惊得厥过去。 蒋瑛扶住她的手臂，“郡主这边请坐下。” 云安郡主惊疑不定，还是看着她，不过已经顺着她的步子到榻边坐下了。 蒋瑛要让开两步，被李蔓一把抓住了手腕，她依旧不敢相信，“你真是蒋瑛？你不是，不是死了吗？” 蒋瑛的死，李蔓也从睿王爷那里听说了。 虽说她和蒋瑛交情不多，但其实对她印象挺好。 因为知道蒋瑛就这么没了，她还难过了一会儿。 正好去看杜若晴，没曾想杜若晴竟脱口而出一句，“竟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云安郡主被吓着了，她没想到杜若晴会说出这样的话。 后来杜若晴如何找补，云安郡主都没听进去。她匆匆走了，这阵子都不想见到她。 她认识的杜若晴明明温婉可人，怎么竟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蒋瑛和她也无仇无怨啊。 她是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蒋瑛竟是沈墨要娶的人。 “你……是个女郎？怎么会？” 蒋瑛道，“如假包换，说起来话就长了。郡主若不信，不如上手试试？” 李蔓果真伸出了手，看了看蒋瑛一身女儿装，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最后便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蒋瑛的胸。 和她一样，是突出的，软软的手感。 李蔓这回信了，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天啊，我简直不能想象。你怎么会，怎么会……怪不得我每次见你，都觉得你虽然也有阴柔气，可是和其他公公是不同的。你快坐下，我好好看看你。” 云安郡主接受她的过程，比想象中简单了许多。 这也证明了蒋瑛没有看错人。 李蔓至少不是那等卑劣之人。 李蔓感叹完，又问起来，“原来他喜欢的是你，他早知你是女儿身了是不是？我就说他都不愿说出口呢，原来是这样。” 李蔓其实不服输。 因为是蒋瑛，她不服气。 若论自身条件，李蔓绝对不输给蒋瑛的。 这是她皇亲国戚该有的底气。 “你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也喜欢他吗？” 蒋瑛却摇了摇头，“奴才怎么死的，郡主就不需要知道了。信奴才的，有些事情郡主不需要知道。” “我不喜欢沈大人。” 李蔓惊得张大了嘴巴，“你不喜欢他？那你们怎么要成亲了？他，他，他把你抢来的？” 蒋瑛莞尔，“差不多吧。” “他怎么做出了这种事情？” 蒋瑛道，“那沈大人应该做出什么事情？郡主不要忘了，他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是御林军的统领。这些身份的加持，并不需要他做一个正人君子。” 李蔓无法反驳。 蒋瑛看了一眼她，道，“郡主喜欢沈大人吧？所以今日过来瞧瞧，想看看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子的人。郡主看到是奴才，失望了吧？奴才样样都不如郡主是不是？” 心思直接被说了出来，李蔓也很坦诚，“是这样的。我没有自恃甚高，你和我确实没法比的。” 蒋瑛笑了笑，道，“郡主不需要自恃甚高，本来郡主觉得的就是对的。奴才与郡主根本没法比。” 李蔓颓然，“可有什么用？我父王说，这世上感情的事情本就不是谁和谁身份相互看对眼的，主要还是人。若是喜欢，便是乞丐也不嫌弃。” 蒋瑛循循善诱，“所以郡主就这么甘心输给一个处处都不如你的人？” 李蔓眼睛一亮，看向她，“你这是何意？” 蒋瑛道，“奴才需要郡主的帮助，也是在帮郡主自己。” “沈大人可以强娶奴才，郡主为什么就不能耍些计谋得偿所愿？喜欢一个人想和那个人厮守，不算什么错事吧？” 李蔓原本还在犹豫，听到她的这番话便不再犹豫。 “你要我怎么做？” —— 李洵在李定跟前说了那番话，皇帝也已经松了口。 看起来李洵解了禁足也就这几日的事情。 李洵在房内看书，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他自然知道自己这燥郁从何而来。 他想蒋瑛了。 也担心她的近况。 即便知道她能顾好自己，他还是不自觉的要担心。 宫娥上了茶。 李洵尝了一口，觉得苦涩。 瞧他皱眉，宫娥忙道，“奴婢再去沏一杯茶。” “不必了，退下吧。” 婢女前脚刚出去，后脚小林子便进来了，说是外面有个御林军的护卫求见。 李洵便叫人进来了。 那人行了礼，从衣襟处掏出一封信递给李洵。 李洵接过来，打开。 只有赫然四个字。 他眉目一凛，将信纸捏在手中，看向将士，“这信是何人所写？” “王忠王大人。” “他人在何处？” “已经踏上了寻他妻子的路。” 王忠去找屏儿，李洵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他送来的这封信。 这四个字价值千金。 如果是王忠所写，那就只能预示着一件事。 他心中所提，便是屏儿背后之人。 王忠是屏儿的丈夫，他若觉察到端倪，也无不可。 只是王忠为什么要提醒自己？ 是因为他曾经是屏儿的主子吗？ “王忠可有交代其他？” “并无。” “好，退下吧。” 那位护卫退了出去。 李洵却看着信上的四个字久久沉默。 “将灯举过来。” 小林子忙将烛火递过去。 李洵便将那张纸给烧了。 火光跳跃，让李洵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没想到，要杀他的人竟是他。 李洵一直不说话，小林子也不敢问。 他着那样不说话，多半是不高兴。 以前有蒋瑛，有屏儿。 如今两个都没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叫李洵高兴起来。只能在一边不说话。 不说话总是没错的。 李洵现在就想见蒋瑛。 这宫里已经没他可信任的人。 他的母妃自然可以信任。可就让她没有烦忧的活着吧，不必介入那些事情里面去。 他现在就想蒋瑛陪在身边，与他说会儿话。 知道不可能。 他忍住了。 不能露出什么破绽来。 蒋瑛“溺亡”的时间还短，宫里的人还记着她。 李洵只能强忍了。 到了第二日，他碰到了皇帝。皇帝竟主动要他出宫去。 “你替朕瞧瞧沈墨去。新娘子怕是不好见到，不过凑个热闹也好。朕也想看看沈墨穿大红衣服的模样。他其实样子好看，只是性子冷清些，也不黑，穿红色定然也好看。” 皇帝其实很喜欢美人。 审美也在线。 徐青芷说过皇帝很喜欢李洵一个原因，就是他长得好看。 李洵不好拒绝，内务府将贺礼已经准备好了。 李洵出了宫。 路过蒋瑛的宅子。 人都到了这里了，他都到了这里了，心就动摇了。 只是想知道她最近好不好，也不是要去见面。 这么劝服了自己，便找了家酒楼。 小林子找了个生面孔去了蒋府，点名找的段毅。 段毅安分守己守着宅子，生人勿进。 原本是不打算理会的，岂料那人小声提了蒋瑛的名字。 蒋瑛溺亡的消息，段毅也知道了。 这宅子就很尴尬了。 是继续留着，还是直接卖了。 段毅和宅子里两个侍女都没这个资格处理这件事。 段毅就一根筋。 只要这宅子还在，他就听着蒋瑛的话，继续守着。 那两个侍女就尴尬一些，他们本就是慕言姑姑买来的。如今太后那边也没什么指示。两个侍女也不敢走，就在这宅子里待着了。 段毅一听蒋瑛的面子，便要出门。 一个侍女瞧见了，过来问。 段毅只道，“我出去办点事，不需你管。” 侍女撇撇嘴。 原先还动过跟了段毅的念想。因段毅虽然也是个奴，可一身功夫在身，腰背挺拔，长相也好，实在不错。 只她示过几次好，段毅就跟冰块似的，根本不搭理。她逐渐也不想那事儿了。 现在段毅这么冷冰冰的一说，她也不问了。 “按我说，咱们早日走吧。在这里，日后连月银都没了。蒋公公库房里的好东西，咱们还能都拿？就段毅都不能同意。” 蒋瑛走时，钥匙留给了段毅。 段毅其实也有分寸。蒋瑛就算没回来，月银也从里面拿着。 他不管两个侍女怎么想，若要走，他不留。 但他不走。除非这宅子没了。 段毅进了一家酒楼的包厢。 门打开，一身锦衣华服，负手而立。 段毅不认识什么大人物。 他见过官职最大的就是沈墨。 “你是何人？”段毅问。 声音冷沉，显然是防着他的。 李洵转过身看向他，问，“你就是段毅？” 段毅还是问，“你是何人？” 如此谨慎，看来蒋瑛信任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李洵道，“你请坐，我们慢慢说。” 段毅却不坐，只道，“你要说什么，赶紧说。说完我就回去。” “回蒋公公的宅子？她不是死了么？” 段毅便不大高兴，道，“这与你无关。” “我就是好奇问问。人走茶凉，她人不在，你大可以找了自己的身契，占了她的财产远走高飞。” 段毅道，“我是他买来的，便是他的奴。我此生只听他一人的。他出门时叮嘱我守好宅子。这宅子还在，我便不能走。” 说完，又看了一眼李洵，便已经没了耐心。觉得李洵简直不知所谓。 管他什么大人物，段毅打算走。 “她没死。” 李洵的话让段毅顿住了脚步，他扭动脖子，立刻看向他。 李洵道，“她没死。你不信我的话，可以按我说的去找她。你帮我看看她，如今可还好。至于到底怎么回事，她若愿意告诉你，自会告诉你。” “你愿意跑这一趟吗？不能叫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李洵抬眼看向他。 “我去。”毫不犹豫的回答。 李洵和段毅说了大概的位置，至于怎么找，看他自己。 “若能寻到最好，若没寻到，可以寻一寻雪花标识。不必耽误时间，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来。我在这等你。” 李洵想，他只是以防万一，但愿没有第二种情况。 段毅很快就出发。李洵提前给他备了马。 奔着城门口而去。 李洵坐在包厢内喝茶。 看似安静，其实内心并不平静。 茶续了一壶又一壶。 小林子看看外面的天，若是要去给人送贺礼，也该走了。 段毅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来了。 他来找李洵，他果然还在。 “她怎么样了？”李洵见到蒋瑛，身体不自然的从板凳上起来，语气略显急切。 段毅抿唇，利落道，“我没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