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求娶（6）

段毅按照李洵所说去了一趟村子。没有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蒋瑛所借宿的人家。因这村子，其实闭塞。就算有外面的人来，也都是经常过来，贩卖些小东西而来。 只是情况和段毅想的不太一样。 借宿的是个女郎，姓周，不姓蒋。 蒋瑛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姓，便用了母亲的姓氏。 段毅还是看了一眼蒋瑛所住的屋子。 看到了李洵所指的雪花图案。刻在了床沿上，若不细看，还发现不了。 一听到段毅这么一说，李洵就坐不住了，“怎么叫没见到她？” “问过了，她在那住了几日。但有一日半夜，有人来敲门。她说是接她的人来了，于是走了。老两口没见到人。但她走的时候并没有多慌张。” “看到雪花图案了吗？” 段毅点头，“看到了。在床沿，不像是匆忙刻画的，图案很清晰。东西也收拾的很干净。” 李洵不禁纳闷。 有人来接她？ 那是谁？ 若是她真的自愿走了，为何这些日子没有和自己联系？ 若不是自愿，那她现在在哪里？ 他们之间说好的计划，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让别人看出了破绽？ 是太后吗？ 李洵皱眉。 若真是太后，又是什么目的。 百思不得其解。 段毅不知道李洵所想，他问出了他的疑问，“所以蒋公公，是个姑娘？” 李洵道，“你既然看到了雪花图案，就该知道我没骗你。她信任你，所以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我们说好了，若有事，我安排你去找她。只是晚了，她能在哪？” 段毅问，“我还能做什么？若是救人，我可以帮忙。” 李洵扯了一下嘴角，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怎么救人？你先回去，我得好好想想。” 段毅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不添乱。 他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道，“有什么事来找我。不方便的事情我都可以去做。我的命是她的，怎么样都行。” 李洵点点头。 他坐下来，又续了一杯茶。 心情格外的沉重。 蒋瑛被什么人带走了，现在音讯全无，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若那人带走蒋瑛是另有所图，自然会表现出来。 只是不免又担心起来。 会不会是什么歹人，会不会伤及她的性命？ 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怪他太过谨慎，有太过大意了。 应该找人暗中保护蒋瑛的。 如今悔之晚矣。 他一人默然了许久，终于唤了小林子，“回宫。” “啊？” 小林子也不敢多说。 上了马车，路过了沈府。 门口挂着大红的灯笼，贴着大红的喜字。虽然宾客不多，但也透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李洵只是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并未在意。 放下帘子，对比一下此刻的心情，自有一份落寞。 旁人正是洞房花烛，而自己形单影只，心爱之人突然没了踪迹。 “小林子，将贺礼送上，就说是父皇的心意。” “是。” 马车在前面一点停下来，小林子将贺礼送上了。 连口茶水也没喝，便回来了。 喜宴还没开始，沈墨走出去了两步。 望了望那辆马车。 人没见到，但他知道李洵是在里面的。 他不会想到，他如今和蒋瑛离得那么近。 就这么错过了。 以后蒋瑛就属于他了。 那辆马车离开之后，沈墨转身回去，脸上自有些得意。 他去了上房，刚要进屋子，却被妇人给拦了。 “新娘子还在梳妆，你们还没行礼，不能见面的，不吉利。” 沈墨一个武夫，对这些百无禁忌。 不过他想着要把最好的都给蒋瑛，便也想着遵守这些习俗。 他道，“你出去，我就在门口和她说几句话，不耽误。” 妇人掩口一笑，“你这新郎官真是急性子。一会儿就是你的人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 沈墨难得有些赧然。 他因为要成亲了，自然的收敛了锋芒，人变得柔和了许多。 妇人便先叫了帮忙的人出去了。 沈墨果然守信，只是站在门口说话，也不进去。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办了一件。我提醒了九殿下，他若是想的明白，就该知道如何保全自己。” 蒋瑛柔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谢谢你，沈大人。” 她到现在还叫他沈大人，实在是生分。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等礼成，她便是自己的妻子，世上最亲密的人。 “至于第二件，我允诺过得，一定会去办。” “好。” “你可还有什么要求？我听他们说，你从早上开始梳洗打扮，是不能吃东西的。这不必理会，想吃些什么，我一会儿叫张妈妈给你送进来。” “我偷偷吃过了。” 沈墨不禁莞尔。 她从来不是个让自己吃亏的性子，自也不会傻呵呵的守着那些繁文缛节。 “原想着让皇上赐服的，只还要量尺寸，日子需要久些。日后我给你求了诰命，就都有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沈墨问，“你不高兴？” 蒋瑛道，“没有不高兴。沈大人，能成为你的妻，其实是件幸事。你这人其实怪仔细，也足够贴心，实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 这话听得和说的是两个意思。 在沈墨听起来，蒋瑛是在夸他，也盼着能成为他的妻。 在蒋瑛看来，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个世界大多将女人当做附属，其实很少有男人将女人平等对待的。沈墨至少目前来看做的不错。但她只是说成为他的妻是件幸事，却没说她能成为他的妻。 “你对旁人说你姓周，那是谁的姓？” “我母亲。” “时间紧，我没来得及去办。等结束，定个名字，给你弄好户籍。日后出门便方便了。真有人知道以前的蒋瑛，你咬死不认就行了。” 蒋瑛道，“这些事情后面再说吧。” “你先去吧，前头要招待的人多。我这里有人，不必操心。” 沈墨想不到别处，他已经快被快乐冲昏了头脑。 他道，“那我去了。你有什么就直接提，这个家里你能做主。” 蒋瑛险些就要不忍了。 她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沈墨有没有听到。 沈墨这才走了。 妇人又重新回去，和身边帮忙的人说，“沈大人看起来挺和气的。” “今天高兴呢。瞧见没有，长得真英俊啊。” “是啊，这姑娘有福气。上面没有公婆，日子以后舒服着呢。”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进去了。 没多久，就到了吉时。 喜娘盖上了喜帕。 有人搀扶着新娘子走出了房间。 到了花厅，和沈墨行了礼。 礼成之后，新娘子就被送入了洞房。 这里等着新郎官逃脱宾客们的纠缠，就可以入洞房了。 房间里的新娘子安安静静的等着。 沈墨平日里就极少喝酒，他要保持冷静。 可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平日里还敬重他的那些底下的人，变得没大没小起来。 沈墨也不能生气，由着他们闹了。 他请的宾客很少。都是自己那些一起共事的兄弟。 也有官员来送礼的，只人家没法请帖，也不好留下来吃喜酒，吃送了东西就走了。 沈墨从来都不忌惮收礼。且这些礼还都让皇帝知道。 皇帝随便他收，正好也看看哪些人想巴结他。 真要收到了皇帝感兴趣的，皇帝就直接抢走了。 酒是免不了一喝。 一句今天是大喜日子，没有哪个新郎官是清醒着揭喜帕这句就把沈墨怼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沈墨还是掌着分寸。 陪了几圈，拉过来一个平日酒量不错的护卫，叫他去应付了。 他心思早飞到新娘子那里去了。 还有人要闹新娘子，沈墨就不许了。 蒋瑛身份特殊，现在还不是叫她见人的时候。等过阵子吧。 沈墨眉目一冷，自有威严，兄弟们也就不敢闹了。 只当他是小气，也没往别处想。 转头又勾肩搭背去喝酒了。 沈墨进了新房。 他走到新娘子跟前，想象着喜帕底下是一张多么明艳的脸。 他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候，便是现在了。 他竟有些激动起来。 伴驾多年，便是生死一线，也没这么紧张过。 不由搓了搓手，有汗，便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又伸手缓缓揭开了喜帕。 新娘子抬头，面庞皎洁，眼含秋水。 清亮的眸子里映着沈墨英俊的面庞。 只那面庞下一瞬就变得扭曲起来。 沈墨眉目冷沉，抬手便扣住她的脖颈，声音犹如淬了寒霜，“怎么是你？她人呢？” 话音落下，手上更是用了力。 眼前的新娘子不是蒋瑛。 变成了李蔓。 此刻，沈墨怒从心起，他才不管什么云安郡主，不管什么睿王爷。 他只要她的妻。 沈墨力气本就大，此刻生气，力道更不受控制。 李蔓白嫩的脖颈被他掐着，好像随时喉骨都能被捏断。 她痛苦的无法呼吸，抬手抓住了沈墨的手腕，眼中是央求。 沈墨怒视着她，这怒气因为进来的妇人而打断。 妇人原是要进来叫他们喝完合卺酒的。 谁知道就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没站稳。 “滚！” 新郎官就一个侧颜，就能让人胆战心惊。那可是杀人的神情啊。 妇人忙扭头就走，没注意脚下，竟被门槛绊了一下，趴在了地上，忙不迭的爬起来，提了裙摆又跑了。十分踉跄。 因为妇人的出现，沈墨的理智恢复一些。 他松开手。 李蔓捂着自己的脖子，弯腰剧烈的咳嗽起来。 沈墨不为所动，凝视着她，“告诉我，她人呢？” 李蔓艰难呼吸几下，才抬眼看他，“她走了。她不想嫁给你，所以跑了。” “你别想着去追了。她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沈墨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所以放松了警惕。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院，蒋瑛悄悄换了衣服从厨房那边走了。 因为要准备筵席的酒菜，所以厨房十分忙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她就这么逃走了。 沈墨皱眉，“所以刚才……” 李蔓知道他想知道什么，坦然道，“是我。我和你过完了礼。” 某种意义上来说，李蔓现在已经是沈墨的妻。 当时蒋瑛和她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李蔓也是震惊的。 可是能成为沈墨的妻，只要她勇敢一点，这对她的诱惑太大了。 李蔓最终同意了。这样偷梁换柱。 等沈墨发现，她和他已经行了礼。这是要逼迫沈墨承认这件婚事。沈墨现在不答应，她就把睿王爷搬出来。反正她做到这一步了，不要脸面了。 这件事到了皇帝跟前，也会站在她这边。 沈墨问，“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你一定找她，她也想到了。所以她让我送她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皇宫？你竟把她送了回去？” 李蔓也没想到沈墨一下子就想到了。 当时蒋瑛说的时候，李蔓也觉得不可思议。 但蒋瑛说皇宫是最危险却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一旦恢复蒋公公的身份，沈墨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只是这样的话，李蔓就被牵扯进来。 她成了欺君的一员。 “和我一条船上的人，郡主考虑清楚。” “不管了，反正已经疯了。你担心你自己吧，我是宗室女，我不会有事的。” 蒋瑛笑笑。 这是身份给她带来的底气，所以蒋瑛才敢拿她来冒险。 沈墨涩然一笑。 蒋瑛宁愿一切回到原点，背弃她和李洵的承诺，也不愿嫁给他。 “就这么喜欢我？事情传出去，你一个郡主的名节也不要了？” 李蔓十分坚定，“蒋瑛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想和他厮守这不丢人。沈墨，你和我是一类人。你为了得到蒋瑛，也做了卑鄙的事情。你能做，为什么我不能做？我喜欢你，便想做你的妻。” “沈墨，我们行过礼了，我已经是你的妻。这件事到哪里都是你不占理。” 沈墨扯了扯嘴角，这淡漠的笑意让李蔓心底发凉。 他的声音更冷，“这个沈府的女主人，你想当，就让你当。但你要清楚，我不会爱你。” “这个活寡，你好好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