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 招惹

赫尔曼起身放了一颗信号弹，告诉同伴他们现在的位置。 没了他的支撑，瑶光咚的一声，斜倒在地上。听到动静他回头，只见她侧卧在原地，脸贴着岩石，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一瞬不眨地看着自己。盘在头顶的长发被挑散，洒了一地，她的脸上染上了斑驳的血迹，苍白、殷红、墨黑，这三种颜色相互辉映，彼此衬托，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狼狈，却依然风情万种，依然勾人无形。 从包里取出急救用品，赫尔曼又折回原地，在她身边坐下，两条大长腿一曲一伸。将她扶坐起来，替她清理掉脸上的血污，然后再上药包扎，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仿佛她是易碎的瓷器。 没想到一个粗犷的大男人，也能这么仔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他是数学家，胆大心细是特质。 伤口有些深，只怕将来会留疤，但赫尔曼没告诉她，怕她受不了。女人都爱美，以前和安娜一起玩，她摔一跤磕破了点皮，都会嘟囔担心半天。而，瑶光是那种比安娜更在乎美貌的人。 药很快就上完了，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将她圈进了怀里。她的肩膀纤细，抱在怀中没什么存在感，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有着不容人小觑的力量。 对他们所有人来说，她就像一缕烟，美丽而缥缈，只有她自己找上来，却谁也抓不到留不住。 和女人不一样的是，他的胸膛坚实宽阔，像一个港口。不管这个港口可以让她停靠多久，至少此时可以为她遮挡片刻的风雨。两人都没说话，唯独风声在周身吹拂……在这么一瞬间，还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鼻间钻入他淡淡的烟味，身上感受到他肌肉舒张的力量，满满的都是男性荷尔蒙。抬起头，瞧见他坚毅有型的下巴和性感的喉结，瑶光顿时有点不淡定起来。有男人味的男人并不少见，尤其还是在男子军校中，随便一个，把衣服脱了，都有肌肉。但是，即有男人味，又长相合她眼缘的，关键是头脑还能与自己不分伯仲的，却仅此一个。 瑶光是人，不是神，也有欲望，也有冲动。她喜欢他，所以想摸他，吻他，调戏他，撩拨他，而她向来是个行动派。伸手摸向他的脸，指尖顺着他五官的曲线缓缓地移动，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是她喜欢的类型，不光是长相，还是性格，所以心动的不光是他。 感受到她的触碰，赫尔曼眼珠子一转，低头望了过来。 瑶光回视，理直气壮地道，“我疼，所以……” 他等着她的下文。 “需要慰藉。” 赫尔曼知道自己不该接嘴，却还是问道，“你要我怎么慰藉你？” 瑶光指着自己的嘴唇，恬不知耻地道，“亲我一下。” 就知道！ 赫尔曼不是气她，而是气自己，明知道这是她挖好的坑，还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他别开脸，“……” 瑶光道，“你脸红了？” 赫尔曼闷哼一声，拒绝回答，也拒绝看她。 于是，瑶光更想调戏他。挣扎着坐直身体，想与他面对面，不想牵扯到了伤口，登时痛的一阵咬牙切齿。 见她总是花样作死，赫尔曼按住她的身体，低声道，“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瑶光回得飞快，“不能。” 赫尔曼，“……” 瑶光侧着脸，扬起嘴角，眼睛弯弯如一轮弯月，露出一个令人惊艳的笑容。 赫尔曼沉思地看着她许久，最终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瑶光，“我骗你什么？” 赫尔曼，“你其实根本没有伤到肺。” 瑶光笑得可贼，“你说呢？” 赫尔曼一脸不言苟笑，“我不喜欢你拿生命开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了，我真的受了伤……”说到这里，她突然嘴角一勾。 看见她这个表情，赫尔曼头皮顿时就麻了，直觉她又要有什么惊人之举。果不其然！ 瑶光拽过他的手，往自己的衣服里塞，道，“要不你摸摸。” 肋骨断了也许还能摸的出来，但，是不是插到肺部，这个怎么摸？ 赫尔曼伤口没摸到，倒是摸到了一手的温香满玉，玲珑有致的躯体极具诱惑，让他的心重重一跳。他飞快地抽回手，带着一丝愠怒地斥道，“你别乱来！” 见他生气，瑶光眼睛一弯，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我就喜欢你这假正经的样子。” 坐怀不乱的君子，这辈子还没遇上过。 赫尔曼很无奈，每一次遇上瑶光，总能被她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反正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要不然我们……”她故意拉长了尾音，字字句句，都在敲打在他的心口，“□□吧。” 在听到这三个字后，他的心再度狂跳起来，清楚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在下腹的地方形成一股旋风、燃起一把火焰，让他的身体如同脱缰的野马，再不受思维的控制。 赫尔曼盯着她的嘴，微微开启的红唇，如同一朵充满诱惑的罂粟，麻痹他的意志、驱逐他的理智，诱他犯罪。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一寸一寸地拉进了彼此的距离，那么近，他几乎能感受到她吐气如兰的呼吸。 就差一点，两张嘴就要贴上，而吻上之后，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然而，就在这自制力崩溃之际，瑶光突然向后让开了。她伸手挡在他的嘴前，让他扑了个空，他的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的手心里。 瑶光弯曲食指，刮过他嘴唇的线条，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随便说说的，你怎么就当真了？” 赫尔曼脸上的表情一僵，几乎同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她摆了一道，两道眉峰被拧得死紧。看着她的笑容，他不由怒火中烧，将他的意志、原则和自制力玩弄在手中，她很得意吧。 那两道紧紧皱起的眉头破坏了视觉上的美感，瑶光伸手替他抹平，带着一丝撒娇、一丝无赖地道，“我身受重伤，浑身都痛，已经这么惨了，你就不能让我找些乐子，苦中作乐一下？” 赫尔曼推开她的手，冷着脸，硬邦邦地道，“别拿我寻开心。” “可这除了我，就是你，不找你找谁？”她话锋一转，俯在他耳边轻轻地道，“其实，刚刚你动情了，你心里很想和我睡，是吗？” 赫尔曼从未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心中又气又恼，是一种被她说中心事后的恼羞成怒。他随手一挥，推开她贴在自己肩膀上的身躯，喝道，“你胡说什么？” 他的粗鲁对待让瑶光身体一晃，趴倒在地上，牵扯到伤口，痛得她全身一阵痉挛。她挣扎着起来，不料，胸间一阵翻腾，紧接着喉咙发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见状，赫尔曼心口一紧，气恼瞬间散了个精光。 恨自己没控制住脾气，又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他的底线。 “你为什么要这样？”语气中满是无奈。 瑶光擦掉嘴角的血，顺着他的力慢慢坐直了身体，露出一个浅笑，“因为我要你为我心痛。” “瑶光！”赫尔曼说这话时，有些气急败坏，“为什么你对自己也能这么狠！” 瑶光笑了，“因为我本就是蛇蝎心肠。” 赫尔曼一怔，透过那双黑色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一个惊心动魄的世界，她的过去究竟有多黑暗，才会练就她这样六亲不认的狠辣性格？他看不透，也无法理解，唯一清楚的是，自己的心在为她疼痛。 阳光落在他的眼里，一双蓝眼睛被照出了绚烂的色彩，彷如一汪海洋，深邃清湛，隐隐能看到里面水波荡漾的痕迹。 瑶光心一动，忍不住凑近脸，用力地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赫尔曼只觉得眼前的眼光被遮挡住了，紧接着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眼皮上，不等他将她拉开，瑶光已经自己退开了，捂着胸口闷哼一声。显然是刚才这个动作幅度太大，再次牵扯到了伤口。 在他说话之前，瑶光抢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赫尔曼看着她，真是没辙了。 这个女人谁也不爱，包括她自己。他突然有些颓废，这样一个人，要如何战胜她？他的心，她已经握在手里了，可是她的心，恐怕这辈子穷极一生，他都得不到。 两人各怀鬼胎，一时无语。 沉默半晌，瑶光环顾四周问，“我们怎么下山？” 赫尔曼，“等支援。” 瑶光，“我以为你会背我下去。” 赫尔曼，“太危险，我不能冒险。” 瑶光一针见血，“可是你却冒险上山来找我。” 赫尔曼，“……” 瑶光，“为什么这么做？” 还是没有回答。 于是，瑶光又道，“丢下大部队一意孤行地上山找我，这不是你的风格。” 赫尔曼转开脸，“你知道为什么。” 瑶光不让他逃避，捏住他的下巴，逼着他看向自己，道，“可我要听你说。” 赫尔曼抿嘴，一言不发。 瑶光笑道，“你敢违抗教官的命令，却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胆小鬼。”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之际，他突然开了口，“瑶光，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一字一句都说得异常沉稳。 瑶光一怔。 沉默萦绕在彼此之间，停顿了一下，赫尔曼继续道，“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做覆水难收，对吗？” 瑶光扬起一道眉峰。 赫尔曼继续，“有些话和水一样，说出去收不回。你想听，我不是不可以说，只是，瑶光，你能承担得起后果吗？” 瑶光缓缓收起嘴角的笑容，她的眼闪烁了一下，却依然深沉无底。 赫尔曼非池中物，是一个有脾性有智慧的人，他爱上她的后果，那必是巨大的，要用她的任性、自由、忠诚、爱和心去换。这句话，她曾和弗朗茨说过，不爱就不要招惹，否则他承担不起后果。现在，同样的话，从赫尔曼嘴里说出口。 那么，她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