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第九十三章 契约

随着冬季的来临，训练的内容又多增加了两项，滑雪和冰泳。 现在是十二月初，欧罗巴的大地上还没开始下雪，气温也不够低，不符合训练的条件。所以，只能用室内游泳池代替，就当是冰泳前的热身运动。 教官们带着浩浩荡荡一支队伍去了游泳馆，瑶光跟着少女联盟，由诺曼带队。半路趁人不注意，她脚步一转，脱离大部队，独自去了医院。 在护士台问了弗朗茨的病房号，瑶光直捣黄龙。穿过漫长的走廊，来到他的病房前，大门敞开着，一眼望进去，是他的病床。房间里除了弗朗茨，还有一位年轻貌美的护士小姐，正一脸温柔地在给他换药。 呵，艳福不浅！ 弗朗茨本来有一句没一句地在和护士聊天，以此打发时间，目光不经意地一转，却突然瞧见了站在走廊上的瑶光。 她会来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一瞬间，兴趣和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连张嘴说了一半的话也没了下文，身边的护士更是成了可有可无的鸡肋。 弗朗茨左眼一眨，嘴角上勾，露出一个笑容。那双眼睛，更是直勾勾地望着她，像一潭不见底的湖水，碧绿而幽深。 他没有出声，瑶光也没有动，两人只是隔着一扇门，对空遥望。 不知道护士说了些什么，弗朗茨一挑眉头，伸出一只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纽扣被解开，先是露出锁骨，又是胸膛，然后腹部……他将脱下的衣服随手一扔，露出了打着赤膊的上半身。肩宽腰窄，腹肌一块块，被冷风一吹，激凸了胸口两点，一时间真是荷尔蒙爆棚。虽然身上还缠着绷带，却丝毫不影响视觉美感，弄得身边的护士小姐是一阵脸红耳赤。 其他人什么反应，弗朗茨不在乎，他的视线只是纠缠着瑶光。他斜着脑袋，双眼微眯，唇角弯弯，眼神慵懒却又同时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挑逗，这动作这表情，组合在一起，真是有说不出的邪魅。 他这是在……撩她？ 瑶光似笑非笑地回视，眼波流转，一时间，蔓延在空气中地尽是暧昧。 无声的刀光剑影，冷不防，耳边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原来是护士小姐不小心弄翻了存放药剂的托盘。 护士一脸尴尬，偷偷地向弗朗茨瞥去一眼，连收拾都顾不上，逃似的跑出了病房。她的动作太仓惶，以至于撞上了站在外面的瑶光。 瑶光伸手扶正她，对着她笑了笑，然后越过她，一步跨进了病房。.. 护士站在门外，转头看向瑶光，脸上写满了惊讶，怎么会有一个穿着他们德国军装的亚洲女人出现在这里？ 不过，瑶光没给她一探究竟的机会，伸手一推，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弗朗茨嘲讽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 瑶光道，“来看看你死了没。” 弗朗茨嘴角边的笑容一僵，“没死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瑶光，“你有力气调戏女人，说明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弗朗茨，“我救了你一命，你是否该对我客气点？” “你的命也是我救回来的。所以，我俩谁也不欠谁。” 弗朗茨一时找不出话反驳，上下打量她半晌，转而问，“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瑶光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医疗器具捡起来，一一扔回托盘，然后往他病床上一放，直言不讳地道，“不想和一群废物一起训练，所以找个借口溜出来。” 弗朗茨，“……” 瑶光的视线扫过他胸口的纱布，问，“换过药了？” 弗朗茨摇头，眼中闪烁着一丝戏谑，“怎么，你想帮我换？” 瑶光没说话，而是从托盘中拿起剪刀，将他身上的绷带剪开。冰凉的锋刃贴着他的皮肤划过，纱布落地，狰狞的伤口也随之暴露在空中。 伤口处理过，裂开的地方已经被缝合，但还是血肉翻滚的，让人心惊肉跳。尤其被子弹打中的地方，更是一片青紫交加，惨不忍睹。 瑶光看了一眼，道，“愈合得不错。” 她的神情从容不迫，目光落在皮开肉绽之处也没有回避和不忍，消毒上药的动作更是利落果断。 弗朗茨看着她扬眉，“你不怕？” 瑶光，“怕什么？” 弗朗茨，“血。” 瑶光低低一笑，“见得少，才会怕。见多了，司空见惯。” 弗朗茨一把抓住她的纤纤玉手，道，“这双手里到底捏了多少条人命？” 瑶光不答反问，“为什么是杀人，不是救人？” 弗朗茨道，“你会救人？” 瑶光，“我会救人，也会杀人。” 弗朗茨突然想到她开枪射杀富兰克林时的那一幕，是那样的决绝，不由手劲一松。有人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以前不以为然，现在深信不疑。 瑶光风轻云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手上的活儿。她手指微凉，像一根羽毛似的，在他胸口比划来比划去，弄得他心猿意马。 帮他包扎好，瑶光将换下的绷带扔进垃圾桶，刚一转身，不料腰间一紧，整个人一下子腾空了。时间仿佛停顿了一秒，随即又转动起来，她被狠狠地摔在床上，有人压了上来。 弗朗茨按住她的肩膀，低头看向她，道，“你说过，睡了你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没感觉，继续形同陌路；另一种是有感觉，从此缠上我。我现在想知道，到底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 说着，他沉下脸，就想去吻她。 瑶光头一歪，躲开了，压低声音警告道，“弗朗茨，别冲动，现在的你还不够强大。” 弗朗茨一口咬住她的耳朵，道，“我不够强大，那赫尔曼就够强大了么？我的军衔可要比他高出一级。” 耳朵是最敏感的地方，瑶光被他咬得一阵战栗，她毫不留情地伸手戳在他的伤口上，趁着他痛的倒抽冷气之际，一脚踹开他，翻身下床。 弗朗茨捂住伤口，闷哼一声，然后一手撑住床沿，慢慢地起身，带着几分嘲讽地道，“蒋瑶光，你下手可真狠。” 瑶光整了整被他弄乱的衣服，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对不起，我下手向来不分轻重。你要是不想在医院里住一辈子，最好还是别来惹我。” 被她拒绝，已经很不爽了，现在又听到这番吊炸天的话，弗朗茨气裂，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蒋、瑶、光！” 瑶光一脸平静，伸手拽过被他扔在地上的衬衫，用力一抛。衬衫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弗朗茨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穿上衣服，□□失败，心情恶劣。 瑶光对他板着的一张扑克脸视而不见，瞥见桌子上放着一枚铁十字勋章，便顺手捞过来，拿在手心里把玩。这拿命换来的荣誉，却有一半是属于她蒋瑶光的。 想到她曾提及的交易，弗朗茨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浇灭了，突然问道，“你嘴里的废物是谁？” 瑶光道，“少女联盟，赫尔曼的青梅竹马。” 弗朗茨一怔，“她们来军校做什么？” 瑶光想也不想地脱口道，“和我抢男人。” 弗朗茨扬了扬眉，无限讥讽地道，“你的相好又不是我，来找我作甚？” 瑶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转移了话题，道，“听说你升官了，恭喜。” 弗朗茨哼笑一声，道，“降职升官，不都是你的杰作，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瑶光道，“你不是想平步青云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弗朗茨没接口，而是一脸机警地看着她。 瑶光道，“在军校毕业前，升到上尉，如何。” 如果这话在之前说出来，弗朗茨必然笑她不自量力，但经过这次行动，他对她的能耐从完全不信到半信半疑。 弗朗茨，“这次你的目标又是谁？” 瑶光道，“冯.海瑟尔贝格一家。” 安娜的全名叫做安娜.玛格丽塔.冯.海瑟尔贝格。 弗朗茨冷笑，“你的情敌，却要借我这把刀杀人，这如意算盘未免也打的太好了一点。” 瑶光不理睬他的嘲讽，继续道，“刺杀日本大使，参与暴动，最后因拒捕而亡，这就是冯.海瑟尔贝格家族的命运。” 短短一句话，却带着无数信息量，弗朗茨并不傻，只是听了这一耳朵，已隐隐约约地猜出字面底下的阴谋。 他不可置信地瞪向他，一时间竟有些毛骨悚然，这女人简直胆大妄为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瑶光眼珠子一转，向前探近身体，问道，“怎么，被吓到了？” 弗朗茨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瑶光，你真是什么都敢想。” 瑶光道，“弗朗茨，那你要不要成为我的入幕之宾？” 弗朗茨不答反问，“赫尔曼呢？你也向他和盘托出了？” 安娜是赫尔曼的两小无猜，他倒是很想知道赫尔曼听到这番话后，会是什么心情。 瑶光摇头，“没有。” 弗朗茨道，“哦？我以为你们俩的关系已经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这话中带着嘲讽，还有一丝嫉妒，或许连说的人自己都没发现，却被瑶光给察觉了。 她低头笑了笑，道，“你和他不一样。” 弗朗茨，“怎么不一样。” 瑶光道，“你和他立场不同，我会陷他于不仁不义，不代表我也会陷你于不仁不义。” 闻言，弗朗茨不由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她。类似的话，赫尔曼也曾说过。 瑶光道，“来吧，弗朗茨，站在我这一边，跟我合作。我会让你得到好处，让你的名字在党卫军中成为一个不朽的奇迹。”.. 见他望过来，瑶光立即扬起嘴角，这笑颜有多动人，她的人就有多邪恶。有一刻，弗朗茨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个走失在人间的恶魔，而这个恶魔正拖着他，一起下十八层地狱。更可怕的是，他的心中居然没有半点抗拒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