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第九十四章 变质

瑶光去游泳馆的时候，女子的测试已经结束了，而男子的训练才刚开始。 男人们上身打赤膊，下身一条游泳裤，在泳池旁做热身运动。一时间，臂肌、胸肌、腹肌一块块，身体线条清晰明朗，就像艺术家手下的石膏像，漂浮在空气中的，满满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青春年少，正当颜值巅峰的年华，放眼望去，俨然就是一副雄伟壮观的美男图，各有各的帅，各有各的风情。 眼前有这美景，女孩们谁都不想走了，坐在看台上观战。 四百米的自由泳，五十米池，来回八圈，七分钟内到达算是及格。 八个人一组，一字排开，各就各位地在池道前站定。哨声响起，就见男人们长腿一蹬，纷纷跃入水中。 有人在山上长大，有人在水边长大，各有长短项，速度自然也有快慢。 一组结束，下一组接上，半小时后，轮到了赫尔曼、彼得，除此之外，同组的还有克劳斯等另外六个。 转脖子的转脖子，转手腕的转手腕，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更何况，现在眼前还有这么多养眼的帅哥，一个普普通通的游泳测试顿时变了味，成了一场群雄争霸赛。 女孩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句，“你们说谁会赢？” 话音落下，底下一群人接嘴，“赫尔曼。” “赫尔曼。” “赫尔曼。” “赫尔曼好帅。” 有人不服气，“我觉得彼得更帅。” “赫尔曼有头脑。” “彼得有肌肉。” “……” 见一群人争论不休，格雷特忍不住出声打断她们，“我说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不管是彼得，还是赫尔曼，都已经心有所属了，没你们什么事。” 这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淋下，高涨的气氛顿时一泄。 投向安娜的目光，无不充满了妒忌羡慕，有人感叹了一句，“所以说，我们安娜才是人生赢家！” “有赫尔曼这样的青梅竹马，真是此生无憾了。” “可不是。被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暗恋，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耳边听见这些或是恭维、或是向往的话，安娜扯动嘴角露出淡淡一笑。脸上虽在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这么多年来，赫尔曼默默无声地跟在自己身后，她一直觉得理所应当，也从未珍惜过。直到最近，表面上仿佛一切如旧，他们依然是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马，但实质上彼此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变了质。 他看着她，眼里却没有她；他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心却不再属于她；他面对她，眼神也不再有躲闪和期盼。少年时代的暗恋之情，仿佛已经烟消云散，再也找不回了。 这种流逝的感觉太明显，叫人无法忽略，所以心中有了一丝惆怅，让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当初选择彼得，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很快乐；现在后悔选择他，是因为有了快乐还想满足自己的一颗虚荣心。 正想着心事，就听耳边有人在问，“安娜，彼得和赫尔曼，你希望谁赢？” “还用问，肯定是彼得。” “格雷特，拜托你别插嘴。我们想听安娜说。” 安娜言不由衷地道，“彼得。” “对啊，彼得长得帅，身材好。” 安娜脸上笑，心里却很烦，仿佛形容彼得的，只有帅。 “你们觉得赫尔曼不帅吗？就外表而言，他和彼得不分伯仲，各花入各眼。不过，要是说到头脑，赫尔曼绝对是天下无双的天才。长得帅容易，又帅又聪明的，放眼望去，全德国也就一个赫尔曼了。” 底下鸦雀无声，这是事实，没人能反驳。 这边女人谈论得激烈，那边男人游得热烈。 平时慢点也就慢点，但今天观众席上坐了一群女观众。女人是男人最好的灵魂润滑剂，所以，本着就算做不了第一，也绝不做最后的心理，一个个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加大马力向前游进。 一轮结束，垫底的人是赫尔曼，踩着及格线刚过。 看见心目中的男神输了，大家不由一阵失望，就连站彼得这边的格雷特也不由叹息了一声，“看来赫尔曼今天的表现欲不足啊！” 无心的一句话，却刺痛了安娜的心，她下意识地握起了拳头。望着赫尔曼的身影，心情无法平静，她拽紧自己的毛巾，腾地一下起身，大步向泳池走去。 “安娜，你干嘛去？” 背后传来小伙伴的叫唤，安娜没有回答，心中却想，干嘛去？当然是去向天下宣告她的领地。 刚游完八百米，大家都靠在池边休整气息，冷不防，一个泳装美女闯入视线中。三十年代的泳装虽然不如现代暴露，但也是低胸吊带迷你小短裤。安娜身材修长均匀，在泳衣的衬托下，更是前凸后翘，性感万分。她就像是一道□□，出现的突然，让这窝男人营一下子自乱了阵脚。 她在面前走过，众人的目光就像向日葵似的一路跟随，从西向东，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些人中，最得意的就数彼得，女友容貌出挑赚面子啊！见她拿着毛巾过来，自然以为是给自己的，立即把手伸的老长去接。谁知，安娜压根就没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走到了赫尔曼面前。 她蹲下身体，把毛巾递过去。 赫尔曼抬头望向她，水珠顺着他的眉眼滚落，荡起了一阵涟漪。一簇阳光落下来，撒入水中，随着波纹而闪耀不止。一时间，荡漾潋滟，把他的双眸衬托出了令人心悸的色彩，比冰更透彻、比天空更纯净，简直叫人惊心动魄。 安娜身边的兄弟姐妹都是蓝眼睛，自己也是，见多了不稀奇，所以，从小到大未曾觉得赫尔曼的眸子有什么特别之处。曾和他对视了这么多次，却在今天，恍然发现他的眼睛是如此的迷人，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了一下。 十几年的朋友，第一次，她对他有了心动的感觉。 “安娜，你毛巾递错人了吧！”彼得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安娜头也不回地扔了一句你闭嘴，继续看着赫尔曼道，“毛巾给你。” 安娜行为反常，赫尔曼也摸不清楚她这是在唱哪出，心中没底，所以杵在那一时没动。 安娜只好道，“大家看着呢，你快接呀！” 明眼人都能看出个端倪，安娜这是在向他示好，也就赫尔曼这个直男，仍是一头雾水，觉得安娜今天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把男朋友撂一边，却来找自己。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僵持着。 见他如此不解风情，安娜在众多目光之下，有些骑虎难下。 赫尔曼，你这是傻了吗？ 安娜一跺脚，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你今天要是敢不接我的毛巾，我就和你一刀两断。” 被她这么一威胁，赫尔曼只好伸出手，谁知，手指才碰到毛巾的一角，就见瑶光的身影在不远处的看台上一晃而过。 瑶光低头朝他望来，抿着嘴，带着笑，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 此人此景，让赫尔曼一阵头痛。那伸出的手，更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左右为难。 见他神情有异，安娜下意识地回头，顺着他的视线，也瞧见了瑶光。 无需语言，安娜在刹那明白了一切。同时被点燃的，还有她的心火，夹杂着嫉妒和愤怒。她可以控制住情绪不发火，却压制不住眼底的厌恶和不屑。 安娜揪紧毛巾，缓缓起身，作势要转身离开，却在跨出脚步之际，故意让自己脚底一滑，失足掉进了泳池。.. 她平时水性还可以，只是现在手脚被毛巾缠住，一下子施展不开。在水里扑腾了几下，都没能浮出水面。 毕竟是朋友，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赫尔曼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出来。 安娜顺势一把抱住赫尔曼的脖子，惊魂未定地道，“吓死我了。” 赫尔曼，“水不是很深，站直了也就到你的胸口。” 安娜，“……” 即便没有危险，安娜还是没松手，手臂缠着赫尔曼的脖子，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 赫尔曼问，“你怎么样？” 安娜在他耳边撒娇，“脚抽筋，站不直了，需要你抱我上去。” 闻言，赫尔曼将目光转向隔壁泳道，道，“彼得，你女朋友脚抽筋了，过来接她一下。” 安娜一怔，换在以前，他是绝对绝对不会拒绝自己的这个要求。 她拍开彼得伸过来的手，指着赫尔曼道，“我要你抱我上去。” 赫尔曼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微微皱起眉头，压低声音道，“安娜，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小把戏被戳穿，安娜有些难堪，不由恼羞成怒，尖锐地反驳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还不能伸手帮一把了？” 听她言之灼灼，赫尔曼憨憨地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立即向她道歉，“对不起，安娜，我……” 安娜打断他，突然道，“前几天你就怪怪的，还故意和我保持距离，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这一切是不是因为我身后的这个中国女人？” 说到这里，安娜再也沉不住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赫尔曼，你昏头了吧！你怎么能够喜欢她这种人？” 赫尔曼没说话，但目光却一下子变得清冷而疏远，这眼神让他看起来就像个陌生人，看得安娜心脏一抽，下意识地松了手。 她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一个威严冷峻的声音在左上方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来的人是诺曼，目光扫过两人，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苛地道，“你们俩，给我上岸，立刻马上！” 安娜可以把他的命令当耳边风吹过，但赫尔曼却不能。用不着诺曼说第二遍，伸手在池边一撑，利落地上岸，腰杆笔挺地站了一个军姿。 安娜心中有火，可也不敢当众挑衅军威，只得跟了上去。 诺曼一脸威严地喝问，“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安娜抢着道，“我……” 谁知，刚开口就被诺曼喝阻，“我没教过你么，开口前要说报告。” 安娜只得叫了一声，“报告。” 诺曼，“说。” “是我不慎掉水，赫尔曼来救我。” 诺曼眯起眼睛，目光扫过两人，脸色不怎么好看，“你不会游泳么？还要人来救你？在战场上，各自保命，没有人有多余的力气来管他人死活。” 安娜毕竟是女孩，脸皮薄，经不起被教官这么当众训斥。面子放不下，嘴里也不客气地顶回去，“我和他关系不一般，当然要救。” “怎么不一般？” 安娜道，“他是我男朋友。” 德语中男朋友和男性好朋友可以用同一个词表达。 彼得在一旁听见了，顿时很不爽，忍不住出声纠正，“男性朋友。” 诺曼眼珠子一转，彼得立马闭嘴。 “我不管你们是好朋友，还是男朋友，在军校里就只是战友。下次再被我发现乱搞男女关系，全部记过处分。听到没？” 赫尔曼立正，说了一声，“是，长官。” 诺曼看向安娜，安娜用力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诺曼拍了拍手，转身对其他人道，“好了，没有轮到的，给我继续。” 冷不防，背后又传来安娜的一句，“报告。” 诺曼望过来，“什么事？” 安娜眼中闪烁着一丝狠毒劲儿，伸手指向瑶光，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在那道，“我们训练的时候，她不在，无故缺席，这样也可以？教官，您说过，军校是部队。部队里，纪律严明，那她我行我素，破坏教条，是不是也该受到惩罚？” 一瞬间，四周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同时抬头，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了蒋瑶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