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第九十六章 今非昔比

谁都没想到，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女武神居然不会游泳！ 众人皆震惊，一瞬间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 不等大伙儿回神，突然有人拨开人群，纵身一跳，跃入了游泳池中。 他钻入水里，游向瑶光，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拉入自己的怀中。 瑶光双目紧闭，脸上表情痛苦，嘴唇因缺氧而发紫。 他想也不想，贴上自己的嘴唇，把肺部储存的所有氧气全都度了过去。瑶光微微一呛，终于有了反应，掀开眼帘，一双纯净漂亮的绿眸在水中闪烁。 艾希…… 瑶光张嘴，刚出口的声音就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水吞没，一连串的气泡从嘴边接二连三地滚出来，压抑的窒息感又侵袭而来。 见她有些撑不住，艾希一只手紧紧抱住她，另一只手用力划动，同时双腿一蹬，水平面顿时被打破，他带着瑶光一起浮了出来。 瑶光全身无力，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头发被挑散了，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整个人苍白而无力，这么脆弱的模样，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都有些愣忡。 艾希拖着她来到池边，借助水的浮力，将她举起来。见状，众人如梦初醒，飞快地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两人拽上岸。 即便得到了众多支援，艾希也始终没有放开瑶光，他谁也不信任，只有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温度，他才觉得安心。 “瑶光没事吧？”不知人群中有谁问了一句。 艾希没有回答，他的眼里只有她，其他人于他，全都是浮云。几乎是粗鲁地推开人群，强行腾出一块空地，艾希将她放在地上躺平，然后推拿她的腹部，一举一动都小心异常。 瑶光咳了几声，把呛入肺部的水吐出来后，悠悠醒转。 见她恢复了神智，艾希暗自松了口气。他怕自己对瑶光的感情表现得太明显，被别人发现后，会给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只有垂下脸，藏住那满眼的思念和关切。他飞快地起身，一句话没说，大步流星地离开，就像突如其来的出现一样，消失在众人眼前。但是，他并未走远，而是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暗暗观察她。 恢复意识后，瑶光慢慢地坐了起来，目光扫过四周，除了军校的战友，并没有其他人。于是，她问，“刚才是谁救了我？” 大家面面相觑，却一时谁也答不上来。这也难怪，军校中，和艾希打过照面的，只有赫尔曼和弗朗茨，可现在这两人都不在场。 瑶光撩开湿发，顺势用手背抹了一下脸，甩去水珠。她虽然还是一身狼狈，目光却恢复了精锐，刚才脆弱的样子早已不复存在。 本以为她只是拿例假当幌子，没想到，竟是真的。在水里泡过，裤子上被血染了风采，好在军装厚实颜色又深，还不是很明显。只不过，在一众男人面前，此情此景未免也太尴尬了点。 诺曼看了她一眼，无声地将自己的毛巾递过去。 瑶光没接，手一撑地，站了起来。见众人的目光在自己的下半身打转，她低头瞥去一眼，顿时皱起了眉头，眼底却没有流出过多的情绪。她脱下制服，用力一挥，在腰间围了一圈，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众多目光。她一句话没说，直接走向女更衣室，甩给众人一个清冷的背影。 安娜想要她难堪，她偏不如其愿，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稳。 见大家还盯着她看，诺曼就来气，拿着毛巾一个个抽过去，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生理期？” *** 将自己收拾了下，瑶光从浴室出来。走到更衣室里，刚披上一件衬衫，就听到某处的角落传来了动静。她的耳朵动了动，转身望过去，不知何时风吹开了窗户，白色纱帐随风飘动。 更衣室里一共四排储物柜，并非一目了然，瑶光绕着走了一圈，柜子与柜子之间并没藏人。但她还是敏感地意识到，这个房间里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住了脚步，用命令地口吻，低喝一声，“出来。” 声音落下，四周一度陷入了沉寂中，更衣室里空荡荡的，仿佛只是她的错觉。瑶光并未动，而是看着前方的储物柜，缓慢而又有力地叫了一声，“艾希。” 有一刹那，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再无其他。虽然溺水之际，意识有些模糊，但她隐约间还是感受到那个救她的人，就是艾希！ 很快，她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一个身影从某排柜子后面转了出来，一点一点，直到他整个人完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大半年未见，艾希长高了不少，比两人离别那会儿，身形更加挺拔，面容更为英俊。他脸上褪去了少年的稚气，棱角分明，带着一股只属于他的特别气质，是阴郁和柔美的结合。 “瑶光。”他看着眼前的女人，露出一个笑容。思念了这么久的人，此时就站在眼前，这一刻于他，如梦如幻。 这一笑，露出了两颊的梨涡，瞬间消融了他眉宇间的阴鸷，仿佛一抹照进缝隙中的阳光，驱逐了黑暗，带来了温暖。 瑶光在原地看了他五分钟，然后大步走过去，抬起手，啪的一声拍在他的右脸上。这一巴掌，她没少用力，他俊俏的脸庞瞬间通红，隐隐映出了五指印。 艾希的笑容倏地僵在嘴边，那些期待和幻想的泡沫瞬间破灭，眼中露出一丝委屈和不解，“瑶光，我……” 瑶光不等他把话说完，反手又是一巴掌，啪的一声，一丝鲜血从他嘴角蜿蜒而下，映照在白皙的皮肤上，简直惊心动魄。 艾希伸手擦掉，一瞬不眨地看着她，表情倔强而执着。脸上的疼，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不顾一切地从集中营里跑出来，只是为了看她一眼。每一天，都在寂寞和思念中度过，无尽的等待几乎将他逼疯。他用各种极端的方式麻痹自己，却还是度日如年，于是，他在那些被关押的犹太人中找了个画家教他画画。他本就聪明，学什么都快，再加上画笔中加注了他沉甸甸的感情，没过多久，他就能画出她的肖像。可是，就算画得再惟妙惟肖，也画不出她的骨骼。唯一的一丝甜蜜，就是午夜梦回时，听到瑶光那声我也喜欢你。他对她的感情，就像是呼吸、是心跳，触摸不到，却深入血肉，刻进骨髓。 就这样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他等来了瑶光的来信，虽然只是寥寥数笔，对他却有如珍宝。 按照瑶光的指示，他派人去中华领事馆劫走了小丸子，并将她安置在集中营里。那次行动一共去了三十人，个个是精英，都是他亲自培养的心腹。现在他已是集中营里的一把手，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相反，大家都要对他唯命是从。 半年的浴血奋战，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看守，一跃成为整个集中营的总指挥。一句话，就可以定人生死。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汉诺威大公的继承者，整座城池都是他家的财产，就是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他有资格也有能力保护她，让她享尽荣华富贵，一世无忧。 所以，他来了这里，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她，今非昔比，自己不再是当初那个无权无势的小跟班。 然而，瑶光根本没有给他把话说出口的机会，她只是用冷透了的目光瞪着他，疾言厉色地斥责道，“你一意孤行的行为可能会毁掉我的整个计划，你知道么？艾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思念、眷恋、期盼、寂寞……曾有无数的感情在心口涌动，让他急不可耐地想见到她，哪怕冒着巨大的风险，也在所不惜。可是，这些感情对她而言，一文不值。 艾希顿时崩溃了，她的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脏，剧烈的痛蹿入血管，在全身蔓延开。 他看着瑶光，一字一顿地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爱你，爱到骨子里，爱到一想到你心就会痛。我想告诉你，离开你的一百九十五天，我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你。我每天都在想如何回到你身边，可是我每天都拼命的在控制自己不这么做，因为我知道，只有让自己变强大，才会不拖你后腿，才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艾希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那原本透彻纯净的绿眸里盈满了蚀人心神的悲凄，他继续道，“在集中营里，我一共杀了三百四十一个人，犹太人。大家都以为我是个极端种族分子，所以疯狂地屠杀他们，但事实上，操他妈的种族法，是不是犹太人与我何干？我杀他们，不是因为我恨他们，只是为了往上爬，爬到一个可以和你平起平坐的位置！瑶光，为了你，我可以杀光天下人。”.. 说到这里，艾希的眼中掠起了两道火苗，是那样激烈，那样疯狂，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一步走过去，抓住瑶光的肩膀，用力将她揉进怀里。他低头吮吸她的气息，亲吻她的肌肤，动作炽热而疯狂，充满了对她的痴迷。在集中营里当看守的那些日子，每天以烟为食，以酒为水……究竟经受了多少压抑和煎熬，又有谁知道，有谁在乎？ 耳边听着他激烈而炽热的表白，瑶光有一瞬间的晃神，暗忖，曾经那个有些腼腆、有些固执的少年郎，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瑶光可以摆脱他的，但是她没有。她的心对任何人都可以硬如磐石，可在这个少年面前，还是心软了。她停止了挣扎，伸手捧住他的脸，低声叫了一声，“艾希。” 艾希被动地望向她，水珠子顺着他面部的线条向下滚落，棕色的头发贴在一起显得更加深沉，他全身湿透，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而疲倦。那双绿色的眼睛更是如同镶嵌在地球深处的伤，徜徉彷徨，因为爱她，他甘愿令自己的灵魂在痛苦中煎熬。 瑶光闭起眼睛，凑近脸，吻上了他的嘴唇。在单方面的爱恋中，艾希陷得太深，也只有她才能救赎他。 她的唇柔软而湿润，她的吻甜蜜而缠绵，安抚滋润着他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仿佛一场久旱后的春雨，让裂开的土地有了一线生机。 来不及细细品尝，她已经离开了他的嘴唇，他凝望她，眼睛泛红，玻璃弹珠一般的眼球中有一层水雾形成。 “不要推开我。”他低声呢喃。 在瑶光开口之前，他又道，“至少今天让我跟着你。” 卑微的请求，再加上眼中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在集中营里叱咤风云的指挥官。 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曾经那个努力追逐着她脚步的少年。 这个样子的他实在叫人无法拒绝，明知道不可以，却也冒着功亏一篑的危险，妥协了。 瑶光叹了口气，退让一步，道，“只要你能不让任何人发现，我就让你在我的房间里呆一个晚上。” 艾希顿时欣喜若狂，眼中闪烁出了万千星辰。 瑶光提醒，“要小心那两个日本人，尤其是手持武士刀的，他的身手不在你我之下。” 艾希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