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锁定目标

人有人气，仙有仙气，妖也有妖气。 福德之人，头顶上有五颜六色的祥瑞之光。 健壮之人，头顶上的气粗且强壮，看着就很稳固。 大多数普通人，就只是灰白之气。 妖精迷人丧本，头顶之气如同一根烟囱，黑气滚滚。 害的人越多，黑气越浓。擅长望气者甚至可以隔着老远，闻到腥臭之气。 过去六年，小羽专心修炼“大道”，对狗肉道士传授的先天易数，都有些懈怠了也不能全怪她，先天易数的修炼，主要靠经验积累，需要大量案例来练手。 她在蓟河水府时，身边就一群妖儿妖孙，找谁练手？ 现在让她直接占卜黑蛟魔王的位置，大概跟六年前占卜黑金刚的位置一样，差之千里、谬以万里。 不过，在修炼《八九玄功》的过程中，她的望气术一直在发生质变。 因为《八九玄功》的易之道，主要就是研究“气”的变化。 道自虚无生一炁，先天一炁化万物。所有生灵和物质，本质上都是一缕“气”。 《八九玄功》的变化之术，就是从根本上，一种气变成任何一种气。 此“气”为本源之气，并非望气看到的“外显之气”。 可擅长本源之气的变化，观看外显之气，只会更加容易。 这也是仙人没有“火眼金睛”，一样能分辨出人群中妖精的原因。 小羽在先天易数上的境界，并没提升，可她在“硬件”上升级换代，早不是“肉眼凡胎”。 现在她看到的一片灰白“气云”，就是迎祥府、天门镇老百姓身上散发的气，聚在一起形成的景观。 普通老百姓是白气，命不好则白中带灰。 若作恶多端，则气呈黑色，和妖魔一样。或者说，妖魔之气并非天生黑烟滚滚，而是妖魔多为非作歹，害人无数，故而气为黑烟。 若妖魔行善积德，同样能展现祥光之兆。 此时两城当然有不少富贵之人，他们的气有了色彩，一般以青气居多。 只是他们数量比较少，被老百姓的气遮掩。 若是她仔细观看，还是能找出贵人之青气。 倒是五颜六色的祥光，极为罕见。 小羽知道玄隐真人居住在石灰街见山楼，专门看过去，依旧一片浓郁的灰白，没有祥光穿透而出。 而她在东方看到的灰黑，仅有一丛。 在绵延数十里的灰白之气中若隐若现，很不真切。 当她御风向东方飞行十多里，打算就近观望时，那一丛灰黑反而消失不见了。 小羽带着疑惑回到靖妖司。 她望气耽误的时间有点长，起码有一刻钟。除了翠儿姐、白龙王等人依旧在夹道里等她，这会儿连李仙芝都写好疏头，过来了。 “小凤仙，你可望见什么？”他目光敏锐，察觉到她神色有异。 小羽道：“我看到东方有一丛灰黑，似有若无。想靠近观看，它却渐渐消失在一片黄褐色的地气之中。” 水龙道人惊道：“你确定是"地气"？直接在天上看到"地气".你在迎祥府往东看，岂不是天门镇的地气？” 小羽看了他一眼，道：“地脉之气干扰了我的望气，倒是没直接看清地气之动向。” 几人之中，就他反应最大。 小羽怀疑他跟自己一样，曾经在阴间眺望过天门镇地脉之气。 “能受到地脉之气干扰，说明你看得很"深"啊！不然不会触动两城地气，让它们本能遮挡你的望气术。” 水龙道人疑惑道：“有这种境界的望气术，你直接占卜，岂不是更加简单？” 有人望气，必须面对面，盯着仔细看。 有人道行很高，站在院子外，能看到屋内贵人的气。 还有大能者，隔着几十上百里，看到某贵人头顶的祥光。 比如西游记中，银角大王隔着几座山，都能看到唐僧头顶的缥缈祥光。 小羽此时的望气术，放在人间修行界，已经称得上骇人听闻。 当然，听者要懂行。 若不懂行，如翠儿姐、羽彤几女，都没啥反应。 “望气和占卜虽都属于天机术，两者却有些区别。我稍微有点偏科，只擅长望气，占卜自己的吉凶倒是可以，占卜别人则不太灵光。”小羽道。 李仙芝若有所思，道：“六年前，小凤仙便自创了《村姑剑》，经常游走市井，极为擅长观气、改气。 如今能看到天门镇的地脉之气，倒也正常。 若只是地气遮住了你的视线，或许我有办法帮你。” 水龙道人心中一动，道：“莫非用龙气压制地气？” 小羽愣了一下，脸上渐渐露出恍然之色。 龙气其实也算是地气。 众生之气，与众生所生活大地的地脉之气的结合，是地气。 地气富集并孕育出龙脉，龙脉中的地气就是传说中的“龙气”。 西蜀的龙气归李家。 阻拦她视野的地气在蜀东，是西蜀的一部分，也就归李家龙气“管辖”。 李仙芝沉吟道：“地气对小凤仙视野的遮挡，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 小凤仙在望一城之气象，等于看透一城之虚实与命理，蜀东地脉本能抗拒。 也亏得小凤仙在西蜀，尤其在蜀东迎祥府、天门镇极有名望。 不然不止是视线受阻，还一定会遭到反噬。” 水龙道人连连点头，“几年前，我观望天门镇、迎祥府的地气，是得到了王爷诏令。若是平日，我可不敢乱看。” 李仙芝道：“地气其实就是稀薄而未成型的龙气。 如果有人要望我西蜀的龙气，很难看清楚，还容易受反噬。 若西蜀钦天监的"天师"，受国君之命，筑坛祭天，观望西蜀国运与龙气，会十分容易、非常清晰。 现在小凤仙要望蜀东之气，只需由我陪着，去知府衙门走一趟即可。” 当年青松道童确定“西沙灭蜀”的天命，就是得到蜀王全力配合，在雒都天坛上看到的。 现在不是望西蜀龙气，不用那么麻烦。 小羽眼神惊奇地打量他，道：“看来这几年，你真的在天机术上，下了一番狠功夫啊！” 李仙芝笑道：“要练成《村汉剑》，我必须在望气术上下狠功夫。 不然都无法入门，更别说大成。 还别说，练成后效果是真的好。 在清理妖患时，我经常和你一样，用望气术寻找要妖精。 那些野妖精，一抓一个准。 纵然有些道行的"妖仙"，也必定留下明显的痕迹。” 其他人继续去冠云阁，小羽带着李仙芝去府衙。 不用现任的柳知府做什么，只要他献上自己的知府大印，再提供纸笔，让李仙芝写了两份“手谕”，一份烧给天地，一份由小羽手持。 “手谕”内容很简单，就是拜小羽为“蜀东灭妖大天师”。 左手“王家手谕”，右手知府大印，小羽此时有点像拐子山剿鬼时的狗肉道士。 当时狗肉道士相当于领了国师之职，代表西蜀朝廷祭祀天地。 现在小羽仅仅是西蜀“天师”，只有“天师之权”。 当她再次飞上百丈高空，以望气术观察四方，眼前所见，果真变得和之前不一样。 先前只能看到云雾一样的灰白之气。 现在她能清晰看到灰白之气下方有一根根丝线，连接每一个人。 灰白之气中还夹杂了明显的异色气象，多为青气和黑气，祥光极少。 仿佛360p的模糊画面，突然换成了4K高清，可以放大观看最微小的细节。 这一次，小羽非常容易，就捕捉到东方那一丛灰黑之气。 仿佛遥远的荒地上，燃烧了一堆篝火，却有个巨大的锅盖，盖在篝火上，有烟气从锅盖缝隙冒出。 并非一根烟柱，而是一团很不凝练的松散黑气。 ——有人在故意遮掩这股不详之气！ 小羽心血来潮，有了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找到目标了！ 即便不是黑蛟魔王，也是其他妖魔鬼怪。 她心中激动，正要呼啸而去，忽又停下。 小羽不动声色，环顾周围一圈，瞥见两里外的一个木楼屋顶上，有一鬼神正朝她这边张望。更远的街道上空，还有日游神在巡视。 她缓缓降落到府衙，将知府大印还给柳知府，依旧保留那份“王家手谕”。 “唉，原来是一群作恶多端的盗匪。他们杀人太多，自身数量也多，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丛灰黑气象。” 迎着李仙芝询问的目光，她遗憾摇头道。 “盗匪在哪？”李仙芝问道。 小羽看向柳知府，“天门镇县衙牢房里，可是关押了杀人盈野的死囚？” 柳知府立即点头，道：“去年元宵节，流沙河巨盗沙通天，带领两百黑道恶徒血洗松洲郡府，杀人无数。 直到一个月前，咱大蜀五大神捕联手，才终于将为祸蜀东多年的沙通天缉拿归案。 同时关押在牢房里的还有他的四十多个同伙。” 李仙芝失望道：“小凤仙你看到的就是他们？” “嗯，走吧，白龙王他们还在等我们。” 小羽拉着李仙芝直接进入鬼道，消失在府衙内。 不一会儿，他们又回到城西“岱王宫”内的冠云阁。 水龙道人、白龙王、翠儿姐、羽彤等小羽的熟人，都在客厅喝茶。 气氛不算热烈。 只翠儿、羽彤几女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家长里短。 小羽和李仙芝刚从鬼道中跳出来，他们精神一震，立即起身看过来。 “怎么样，可有发现什么？”水龙道人问道。 李仙芝刚要摇头，小羽抢先道：“大有收获！我发现了一处嫌疑之地，打算亲自过去探查。” 接着她又转向李仙芝，解释道：“为了不打草惊蛇，刚才在柳知府面前，我撒谎了。” 李仙芝惊讶道：“你怀疑柳知府？他不可能结识黑蛟魔王。” “我不怀疑他，也不信任他。你们听我的，在我回来之前，别跟人说这件事。不仅是活人，鬼神也别说。” 小羽朝客厅外看了一眼，道：“如果酒菜准备好了，你们立即开吃，假装我也在这儿。 我应该能在你们吃完之前回来.如果不能，只能说明我这次抓住了"大鱼"！” 李仙芝道：“我们是不是该做些准备?” 小羽道：“我只是心血来潮，有了点感觉，肯定会有收获。 但灰黑之气源头是什么，我也不确定。 可能只是一群邪修在聚餐，可能是沙通天的同伙在商量劫法场，可能是野妖精等我回来，我们有足够时间来准备。” 白龙王问道：“大概在哪个方位?” 小羽道：“在天门镇之东，可能靠近流沙河，可能就在流沙河里。距离实在太远，瞧不真切。” 李仙芝和水龙道人一脸震惊，“流沙河距离迎祥府有两三百里，你只是望气，能望这么远？” “所以说非常不准确嘛！”小羽道。 ——无论准不准确，你的确有所感应啊！ 懂行的两人，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白龙王道：“若在流沙河，可能和河神府打交道，最好带我一起去。” 小羽犹豫了一瞬，还是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哪里有什么，没必要立即找河神府。” “主人，你可以不带别人，但你得带上俺呀！”小强从狗宝里探出脑袋，叫道：“如果有口信要送回来，哪里需要你来回跑，交给俺就成了。” 翠儿立即解下腰间的狗宝，递过去道：“小强说的没错，无论有没有遇到敌人，它都可以帮上大忙，还不会引人注意。” 小羽没接狗宝，却点了点头，道：“狗宝你拿着，我现在带着它有些不方便。小强，你跟我走。” 说完她直接施展魙空步，消失在众人跟前。 小强六年前就知道、也见识过魙空步，虽依旧看不到她，却十分机灵地钻进鬼道，往东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