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民有，民治，民享

众人坐在了1号食堂的贵宾厅里，很快每人的餐食就端了上来。甘林给他们解释说，本来是想招待他们单独吃，可想来想去，让各位尝尝军港的日常伙食，也是一件好事。于是就有了每人面前的这份定制餐食。 甘林按照后世的餐食方式，给大家分配了伙食标准，每个官员桌上，都有一个木制的托盘，上面摆着米饭，三种蔬菜和两种肉食，另外还有增加身体能量的粗粮饼干。食堂里面，也是干干净净，厨房中，炊事兵们有条不紊地烧饭，旁边还有专门卖酒的摊位。伙食条件比之一般的水师大营，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个档次。 陈化成尝了一口面前的粗粮饼干，眼神立刻一亮：“这东西是怎么做的？太好吃了！” 甘林笑笑：“这些都有赖于便捷的海运条件，我们的贸易船队，都是直接从广州十三行进货，还有从福建、江浙一带也会买入新鲜的食材。为的就是让官兵们能够吃饱饭，增加他们的战斗力。另外，远洋航行十分辛苦，在海上的饮食不好，若是回港都吃不到一顿像样的饱饭，这还了得？” 关天培刚才做了不少运动，这会儿胃口大开，他风卷残云般地将桌上所有的餐点全都吃掉后，又对甘林喊道：“这饭菜真好吃！能再给我来一份不？” 甘林笑笑：“当然可以，我们的水手们，平时就吃得很多，所以食堂的主旨就是：量大管饱！但还有一条，就是不准浪费，放在碗里的，就要全部吃完，若是剩饭，那就要从饷银里扣了，而且扣得很厉害，请将军注意哈。” 关天培一边去打饭，一边大声称赞：“这样好！既不浪费粮食，又能让众人吃饱！好！真好！非常好！” 把一众人等都乐得哈哈大笑。 正是中午时分，食堂里还有不少其他的水手们也在吃饭，大家有说有笑，气氛非常活跃。 关天培回来后，就对大家说：“我看这个挺好，咱们也可以在咱们的军营里试试！对了，甘大人，那边卖酒的怎么不开门啊？” 甘林笑笑：“凡事都有个规矩嘛，大白天饮酒，对大家的训练不利，所以我设定了酒馆的营业时间是在下午申时到晚上子时。而且，如果第二天出任务的士兵们，头天晚上是不许去酒馆的，违者会重罚。” 王德禄听了后，皱了皱眉：“如此治军，就不怕军心散了吗？” 甘林笑笑：“军队中的军官，我会定期培训他们，而且每条船上，都会配备两名思想委员，专门负责统一思想教育工作。如今军舰数目渐渐增多，很多地方需要人手，我这也是提前都在预备呢。” 邱良功提督听了以后，又问道：“那你主要教导什么呢？” “有很多科目，比如海军理论，大海权战略等等，最重要的，其实还是一个问题：我们为何而战。这是所有问题的根本，也是海军能否强大起来的最重要基础。” “那在甘大人看来，我们为何而战呢？”王德禄不禁问道，以前，在李长庚的船上，李长庚将军就常常告诉他们，自己为官，带领舰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剿灭蔡牵，保卫海疆。如今，甘林将这个问题单独作为一门课程来讲习，这一下子引起了他的兴趣。 “噢，过往的前辈们，其实早已总结了很多，比如戚继光将军就曾说"封侯非我意，惟愿海波平。"英国海军元帅霍雷肖·纳尔逊将军，也曾提到"英格兰希望每个人恪尽职守"，还有李长庚将军，曾以落齿寄其妻，志以身殉国的光辉事迹。这些无一例外，都是最好的活教材。” 王德禄听到甘林提到自己的老上司，脸色顿时暗淡下来。李长庚当年为了剿灭海贼，历尽辛苦，不想却被奸人弹劾，一怒之下，断齿数颗，悉数让人包好带给妻子，以表达自己的拳拳爱国之情。甘林也是后来听人提到这件事，对李长庚将军无比敬佩。 甘林又说：“在下私以为，海军这种既烧钱、成军又慢，消耗也大的军种，军心是否整齐，战斗力是否强大，这些都非常重要，我们若是不能做到战必胜，攻必克，在眼下的环境下，能不能延续下去都是个大问题。因此，我们必须要激发所有水手的斗志，也要研发更加先进的武器。用胜利，来报答皇帝的恩泽与百姓的信任。” 历来不管哪国海军，皆是如此，纳尔逊当年为何不用胜利号来围剿甘林的警戒号，就是因为不管怎么算都亏本。大英帝国，每年光烧在海军上面的军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可为了维持庞大的殖民地，他们又不得不烧。好在他们有广阔的殖民地，通过对殖民地吸血，也算堪堪能够维持。 可是甘林现在，若是组建海军，清朝上下那群不懂水师的满人官员，能不能一直支持都是两说，现在因为皇帝还站在自己一边，四周那些豺狼虎豹们才没有动作，可万一他打仗失败，哪怕只有一次，皇帝面前的密折那还不得堆成山？到时候估计连他底裤都得扒完。 而且，甘林现在并未积累足够的力量，来和他们对着干，所以这种时候，他就只能施展各种闪转腾挪之计，在夹缝中寻求生存的方法。 “因此，若问在下为何而战，应该可以概括为"民有"、"民治"、"民享"三民而已。” 这是后世林肯总统的名言，对于当下之清国，无异于破天荒之论调，但甘林可不傻，他又解释道：“民有，意即让百姓能拥有产业，民治，乃是让百姓可以管理自己的产业，民享，乃是让百姓可以享受自己的产业。” 甘林将国家，换成了产业，巧妙地避过了当下皇权至大，官员之间耳目众多的窘境。后续这种话，只要换个解释，又可以作为革命口号来用。 随行官员中，有几个满人官员，刚刚听到那些话，脸上还露出不满之色，甘林一番解释之后，这几个人也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其实甘林这话，就是说给这些人听的。 下午时分，甘林又带他们参观了冶炼厂，索菲拉正在厂里攻关，他浑身黑不溜秋的，看到甘林带着一群武官过来，也来不及换衣服，只好到面前行礼。 甘林赶紧给众人解释，这是在炼制合金钢材，身上这些都是焦炭。官员们好奇地打量着索菲拉新炼制出来的钢块，不知道这东西能做什么用。 甘林笑着说：“你们可以拿最硬的刀，来砍它一下试试。” 王德禄拿起自己腰间的佩刀，笑道：“我这口刀，可是用上等熟铁打造的，锋利无比，你就不怕我给你砍坏掉？” 甘林笑着说：“呵呵，肯定是您的刀锋利，不过这种合金钢的价格便宜，适合大量生产。” 王德禄哈哈大笑：“来让我试试，若是我刀断了，你就用这钢，再给我打造一把。” “可以没问题！” 王德禄拔出那把寒光闪闪的佩刀，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手来，朝那块合金钢上面砍去！ “锵啷”一声！火光迸溅。众人慌忙别过脸去，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扭头再看。王德禄手里的刀，只剩下了一半。 所有的官员们，都发出一阵“咻——！”的声音，倒吸一口凉气。王德禄手里的佩刀，已经是融合了各种合金，与最厉害的冶炼方式来铸造的，谁想会折在这种地方？ “你……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王德禄两眼圆睁，一脸的不可置信，“这钢的硬度……若是大批量生产刀剑，我们的部队，战斗力那不就能暴涨了吗？” 甘林笑笑，赶紧回答：“这些原本是作为军舰龙骨的，所以强度非常高。” “龙骨？你们要做纯钢铁军舰？”所有人都惊讶了，包括王德禄在内，在这个从来没有人见过铁甲舰的时代里，甘林这种想法，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随后，几个满人军官就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哈哈，甘大人，你把这块钢扔进水里，你看它能不能飘起来？” 甘林老老实实回答：“不能。” “那一块钢都飘不起来，你何以让一条钢铁船飘起来？”一名满人官员笑道。 从刚才开始，他们就一直想寻找甘林的把柄，想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可找来找去，甘林对答如流，让他们一时半伙也抓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可这钢铁能漂在水面上，绝对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们总算找到了攻击甘林的理由。 甘林笑笑：“在距离这里万里之遥的古希腊，有一个著名的物理学家，名叫阿基米德。他发现了物体能否飘在水面，不在于物体是什么，而是在于物理学中提到的浮力原理，即，物体所受的浮力，等于它排出多少水量。” 一众官员们都愣了。阿基米德是谁？ “若物体重量小于排水量，则物体可浮于水面上。因此，设计船只，需遵循大体积，小密度的原则，使其排水甚多，只要重量不超过排水量，就完全可以浮在水面上！”甘林不慌不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