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大祭开始

裴老爷子见仆人们一个个都不敢上来，气得大吼一声，背过气去，倒在了椅子上。 裴若晴大吃一惊：“爹！”她急忙扑过去，抱着老头子晃个不停，随后又扭头，气呼呼地看着甘林：“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爹？” “哼！你这么在乎你爹？你爹真有个好女儿啊！可他呢？他在乎你的死活吗？”甘林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裴若晴眼泪"唰"地掉了下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老爷子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裴老爷子幽幽醒转，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这才对两人说：“燕子，你让这畜生先回去，爹以后再和你说话……” 裴若晴扭头，让满脸怒气的甘林赶紧离开，甘林看看老头子那副憔悴的模样，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忍。 “唉，算了，我说话也过分了，时间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去，不能让杨府的人发现……” 若是杨府的人发现甘林的真正身份，那甘林的后续计划，可就全都泡汤了。他朝裴若晴和老头子各自抱拳行礼之后，转身就走出了前厅，一溜烟消失在黑暗里。 裴老爷子见甘林走远，这才一拳砸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大吼一声。 “这群bd——！” 甘林顺着绳子爬回大树上，这才看到杨府前厅一片灯火，他赶紧悄悄地溜到厨房，这才发现平时都睡得鼾声阵阵的屋子里，这会儿却静得出奇。 他走进门一看，才发现屋子里早就没人了。 “不好……”甘林浑身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顺着墙角，跑到了前厅。只见前厅外的广场上，好几个火把，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所有的仆役、丫鬟、跑腿的、家丁、打杂的人丁，全都被叫到了广场上，几个领头的管家，正在清点人数。 杨万斌亲自站在前厅正中央，威严地看着下面一群人。几个家丁跑到他面前，一一报告了人数。 张平安负责厨房，别的管家都上去报告完之后，他才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厅台阶上。 “老爷。厨房的人都在，只有我那个小仆人……” 杨万斌斜眼瞥了一下张平安：“你那个仆人怎么了……？” “他……他……” 正在张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队伍外面传来甘林的声音：“哎哟哟，我肚子好痛……夜里这茅厕黑洞洞的，我不小心掉茅坑里了……” 张平安一扭头，看到甘林正一瘸一拐地朝众人走来，边走边说：“真对不起大家，我受了凉气，半夜里肚痛，去茅房时，不小心一脚踩到了茅坑里，身上全都是shi，不得已，只好趁着大家不在，偷偷跑回去换衣服，这才迟到了……” 杨万斌不满地看了甘林一眼，一脸嫌弃地"啧"了一声。 张平安赶紧捂着鼻子跑到甘林身边，仔细一闻甘林身上没味儿啊？甘林赶紧给他使个眼色，张平安立刻会意，赶紧装出一副恶心的表情，对甘林说：“真臭啊！你！给我站到最后边去，离我们大家远点儿！” 甘林点点头，张平安朝他嘿嘿一笑，二人就立刻归队。 站在队伍尾巴上，甘林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刚才要不是自己情急智生，这会儿指不定又得发生点什么呢…… 杨万斌这时候开口了。 “各位！我们中间进了裴府的奸细！从今天开始，你们除了负责日常的工作之外，都要给我互相监督，如果发现谁有奇怪的举动，就要立刻过来报我！另外，你们所有人，晚上都要分班值夜。若有谁隐瞒不报，将来必有惩罚！都听到没有？” 一番话讲完，底下议论纷纷，所有人都是一肚子的埋怨，杨万斌又讲了几句话之后，这才让众人散去。 甘林跟着张平安正要离开，杨万斌却叫住了他俩。 张平安浑身哆嗦了一下，悄悄地问甘林：“咋办啊？”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甘林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反正刚才已经发过一通火了，他不介意再来一顿，大不了鱼死网破，若是真到那个地步，那杨万斌就是最好的绑架要挟对象。 二人来到杨万斌面前，甘林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儿，故意捂着肚子，往杨万斌身边凑。 那杨万斌一脸嫌弃，捂着鼻子赶紧后退几步，伸手不让甘林靠近。 张平安拱手行礼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杨万斌定定神：“最近府里进了奸细，你们负责厨房，最近要特别查一查有没有可疑的人，我们担心老爷子的饭菜里，会有奸细下毒谋害老爷子，是以最近饭前都会用银针试毒。所以，你要特别小心，给我看好了厨房，听明白了吗？” 张平安赶紧点点头，哈着腰陪笑道：“老爷说的是，我最近一定多加小心，多加小心。” 杨万斌又看了甘林一眼，问张平安：“你这个仆人也是同样，告诉他，让他多留个心眼！” 甘林赶紧点点头：“好的！好的！” 杨万斌又嘱咐了张平安几句，这才扭头回了前厅里面。张平安长出一口气，和甘林一起赶紧往回走。 “哎呀，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们被认出来了呢！”张平安摸着自己胸口。 “哈哈哈！哪有那么容易……不过这几天，我夜里恐怕很难再偷偷溜出去了……” “你呀，别打着打探消息的名头，去偷偷私会女人就够啦！”张平安揶揄一句。 “哎哟！老兄！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你不知道那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吗？”甘林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嘿！说不过你，不过，这几天恐怕你也确实不能去了，厨房里一大堆事，你得帮忙一起出点子！”张平安笑道。 “这个没问题！”甘林满口答应。 接下来的七天里，甘林每天就和张平安一起，在厨房里和伙计们一起准备大祭的食材，他们宰了一头牛，将牛身上最好的肉全都拿来，放在各种调料里面，制作胙肉。又拿出他们从各地拿回的粮食，分别用笼屉蒸熟，然后摆成各种精致的模样，等候大祭的时候放在供桌上。 时间一晃就到了祭日前一天，这时的天气，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众人一大早，就把所有准备好的食材，全都搬上了特制的马车里，由一名马夫拉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杨府、裴府所有的人，都在门口列队，各种颜色的旗帜迎风飘扬，众人也都是，穿着洗濯一新的衣服，整整齐齐地站好，等待出发。还有一群乐队，也站在队伍当中。城里衙门，还派了一队士兵保护他们，以防被城外的饥民给冲撞了祭物，妨碍祭祀的进程。 甘林和张平安，以及所有裴家马队的人，全都在腰间别上了武器，站在祭祀队伍的末尾。前一天晚上，甘林已经通过纸条，告诉了所有人行动指令，以及行动计划。 裴府大门缓缓打开，在众人的目光中，裴若晴穿着一身红色的绣花衣服，头上罩着头纱，身上挂满了各种金银首饰，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出了裴府的门口，朝一个红色轿子走去。 甘林担心这个人是不是裴若晴，于是特意瞄了一眼她的脚。 “嗯，大脚，确实是裴若晴……” 这时，站在祭祀队伍最前面的小厮，大喊一声：“祭品已齐，奏乐！起驾！” 于是乐队开始奏乐，一时间唢呐声，敲锣鸣钹的声音大作，城里几乎所有的人，都从家里出来看热闹，目睹这支浩浩荡荡的祭祀大队出城。 杨老爷子和裴老爷子，也坐上轿子，跟着队伍出发。杨万斌骑着马，走在队伍的中间，指挥整只队伍前进。 裴家的人，就走在后面，只在那些家丁之前。 单看这排列的顺序，就可以知道裴家人的地位。 城门缓缓打开，士兵们走在前面开道，两个小厮举着两块木牌，上面写着"迴避"！ 外面的饥民，一看这样一支队伍出来，有的人就耐不住饥饿，朝那装满祭品的马车处冲来，可这些士兵们，一个个严阵以待，对所有冲过来的百姓，都毫不留情地挺枪就刺，不一会儿，就有十几个骨瘦如柴的百姓，倒在了血泊当中。 杨万斌走在士兵们中间，眼前的景象，就跟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哼着小曲儿，甚至连扭头看看都不看。 等到队伍末尾的甘林，走到这些尸体旁边时，甘林低头看到这些人身下流出的血都是黑褐色的，心中不禁一阵难过，这是都饿成什么样子了，血都变成了这个颜色…… 队伍出了城之后，速度就加快了，一路朝西边走去。 当队伍走远之后，有几个穿白色衣服，骑着马的人，来到城门口的饥民身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翻身下马对他们讲：“各位！刚才的东西好不好闻？” “好闻！”众人异口同声。 “想不想吃？”大汉又问。 “想！”回答的人更多了。 “谁想吃的，跟我们走！”大汉翻身上马，朝西边一指，“跟着这群人走！让大家都能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