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祭祀进行

祭祀队伍沿着官道一路向西前进，众人谁都不说话，一路只管匆匆跟着前面的人，经过一天的长途爬涉，当太阳西沉的时候，队伍尾巴上的甘林等人，也听到了黄河壶口瀑布巨大的咆哮声。 他们登上一座山头，放眼远眺，只见两山之间，一条巨大的黄色长河，从北部天边一路流过来，在眼前的峡谷中激荡而下，泛出了大片大片的白色的浪花和浮沫，仿若千军万马争相前冲一般，气势宏大，壮观无比。 甘林身边的人们都在议论，说这是河神的怒吼，灾年是因为河神发怒，今年的河水，要比往年更黄，声音更大。他们一个个胆战心惊，脸上一副惧怕的神色。 杨万斌让人把所有的祭物全都拿过来，指着靠壶口瀑布最近的一块悬在大河上空的大石头。 “你们去那里，把所有的都安排好！我们明早辰时，太阳初升就开始大祭！” 众人领命，立刻着手去办，甘林也跟着人流，到那块大石头上查看地形。 随着他们距离大石头越来越近，四周弥漫的水汽也越来越浓，震耳欲聋的瀑布声，让大家彼此之间，都得用喊声交流。 甘林就这样在大石头边，一边安置各样物品，一边斜眼瞟石头周围。他看了半天，发现这一带全都是沉积岩层，而且被水长年冲刷，很多岩石层都退到后面去了，只有这一块石头，突兀地插进瀑布中间。 如果明天大祭，裴若晴到时被带上这里，那么等待她的，就是下面咆哮滚滚的波涛，她一旦被扔下去，几乎立刻就会被波涛吞没，然后随着波涛摔在下面的岩石上，粉身碎骨，尸体再被卷进波涛，顺着陡峭的悬崖一路冲下去。 甘林看了看南边下游的河水，发现那里比自己现在这边，要低下去很多，自己站在高处，下游就如同万丈深涧，巨大的高度差，让他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夜里，劳累一天的众人，早早地就进入了梦乡，甘林假装睡着，一直到众人全都睡熟，他才轻手轻脚地爬了出去，顺着来路往回跑，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大群黑压压的百姓，以及为首的梅林等人。 二人见过面，互相交流了一番，梅林就让所有人在这里原地休息，自己带着几个人跟着甘林前往壶口瀑布。 深夜的瀑布边，一点灯火都没有，幸好天上的月亮，发出了一点点光芒，让大家还能看到整个瀑布的轮廓。 梅林低声说：“在我印象中，这附近是有人居住的，很多客商到了这里，就会把船拖到陆地上，然后运到下游再下水，可今晚为何一点灯火都没有？” 甘林笑道：“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当务之急，我们要想办法，构筑好明天的机关，好让计划顺利进行才对不是吗？” 梅林盯着远处的瀑布，低声在甘林耳边说上几句话，甘林点点头，拿过一根长绳，绑在自己腰上，另一头梅林带着几个人，将绳子拴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几个人拽住绳索，这才朝甘林吹了一个口哨。 甘林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深涧，深吸一口气，使劲一蹦，跳进了深谷中。 他一瞬间就被狂浪吞了进去，腰间的绳子猛地绷紧，将甘林又从水里给拉了出来，吊在了半空中！ “好家伙！这可比蹦极刺激多了！”甘林擦擦脸上的水，“要是步爱婕在这儿，那她可不得激动坏了？” 步爱婕自从甘林带她跳过一次伞以后，就彻底迷上了跳伞。 甘林扒着绳索，奋力朝岩石下面荡过去，抓住岩石之后，就在上面不停地来回摸索。 过了很久，甘林才顺着绳子爬了上来，浑身湿透，喘着粗气，梅林急忙拎着一件毛皮，披在甘林身上，关切地问：“都弄好了？” “是的。只要明天不出什么意外，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众人这才宽心，各自回到住处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夜未睡的甘林，背着一个大包，对张平安嘱咐了几句，就出了门。 等到杨万斌让人集合出发时，这才发现上次那个闹肚子的家伙又不见了，张平安赶紧报告说，他去临镇买点洒在祭物上的盐，很快就会和大家在瀑布处汇合。 杨万斌觉得这人只是个小角色，买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管他，让大家即刻出发。众人听令，整队立刻朝昨天选定的大岩石处出发。 一切准备就绪，当太阳初升的时候，杨家老爷子，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队伍，来到大岩石上。四周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裴家的人，全都在杨万斌的安排下，站在前排，杨家人，则站在后面。 裴老爷子脸色铁青，这么做，说是靠近祭物，能最先看到河神的回馈，可说句不好听的，杨老爷子这么做，就是为了羞辱他，让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纵然再铁石心肠，看到这一幕心里能好受吗？ 昨天夜里，杨老爷子又一次去找裴若晴，可得到的答复，仍是只求一死，这下，就连平时从不看女儿感受的裴老爷子，都坐不住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女儿自己的想法，还是那个"野种"甘林教她的，如果是甘林教的，那甘林到底为啥这么做？口口声声说喜欢女儿，到头来却教唆着女儿去死？ 杨万斌站在大岩石上，高声宣布祭祀开始，众人立刻就把各种祭物，全都抬了上来，有羊头，牛头和猪头，还有张平安带人制作的胙肉，五谷杂粮，水果干，花生碎等等各种食物，都摆在供桌上，又在桌子中间摆上了一个香炉，在上面点了三支香。 四周的群众们，哪个不是饿了好几天，现在眼看着这么多吃的东西放在面前，大家都不由得咽了口水，有的人表情严肃，一看就是对这些食物的最终去处，不是自己肚子的事实感到不满。 裴若晴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一身红衣，戴着红色头巾浑身都被绑上了绳子，那绳子勒得很紧，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都给凸现出来，她被带到杨老爷子面前，杨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个仿若新娘的人，低声问道：“最后问你一次，做河神的老婆，还是做我的老婆？” 事到如今，杨老爷子也撕下了自己的面具，不再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两个侍女听了都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若晴被红色头巾盖着，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头巾下冷冷传出一句话：“只求一死！” 杨老爷子叹了口气，扭头走向祭桌，杨万斌见状，急忙让裴老爷子也过来，站在杨老爷子身后，自己则对众人大声喊道：“祭祀开始！杨家主祭告天地山河，念祭文！” 杨老爷子颤颤巍巍地跪下，后面裴老爷子也赶紧跪下，再后面一大片人，也都纷纷跪下，一时间，众人呼呼啦啦跪了一片，大家全都脸伏于地，没人敢说话。 杨老爷子掏出一卷祭文，恭敬地念了起来。 “惟神灵发昆仑，源通星宿，启图书之上瑞，四渎称宗；迈蒲榖之崇封，百川咸纳……” 四周百姓都趴在地上，震耳欲聋的瀑布声，让人几乎都听不到老爷子的祭文，可这些都丝毫不重要，这话，反正也不是念给百姓的。杨老爷子跪在祭桌面前，唠唠叨叨念了一灶香的时间，很多跪着的百姓，到最后膝盖都跪麻了，索性盘腿坐在地上，低着头等前面的人站起来。 终于，杨老爷子念完了祭文，恭敬地从后面杨万斌手里接过三支香，点燃以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将香插在香炉里，已经几乎烧尽的香面前。 这时，杨万斌又高声喊道：“向河神献祭物！” 杨老爷子恭恭敬敬地拿起一块胙肉，缓缓走到大石头的边缘，嘴里喊了几声什么，然后就把那块肉，投进了深渊里面。 那胙肉一转眼就被波浪吞噬，消失不见。 后面一群人又牵来一头羊，在大石头上将羊腿绑起来，几个人一同使劲，将这只活羊，扔进了滚滚的瀑布当中。 那羊没发一声，就噗通一声掉进了瀑布，被卷进了水里以后，再也没有浮上来。 最后，杨老爷子高声喊道：“河神大人哪！我们已经把天赐的福分，人间的美味，都献给您了，还有一样，是我们中间，最漂亮的女子，我们将她交在您手，愿您看我们的诚意，将这饥荒从我们中间挪开！” 裴若晴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之下，一步步走到了大岩石的边缘，她经过裴老爷子身边时，裴老爷子闭着眼睛，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四周的波浪咆哮声很大，他们什么话都听不到，就这样，裴若晴从父亲身边走过，又走过杨老爷子身边，来到了大岩石的边缘。 她透过头巾的下面，看到了岩石边缘处，那奔腾的河水，到了这一刻，甘林仍未出现，万念俱灰的裴若晴，闭上了眼睛。 “小甘子，我已经照你的吩咐，全都做完了，难道你，真的打算让我去死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还没等她多想，杨老爷子走到她身后，使劲一推，将裴若晴推下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