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起因

陈休刚要继续开口，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 原来是之前柳氏诡异的一幕吓坏了肉铺铺子父女俩，在他们走后通知了巡夜的城卫和戮魔使。 “里面的人听着，本将戮魔使薛无海，你们的事发了，劝你们赶紧出来投降，要是负隅顽抗，休怪我们刀剑无眼了。” 外面的人高声呼喊着，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城卫队长本是戮魔殿的戮魔使暂代，只因桐城如今的局势太过复杂。此地江湖武者云集，又时常有诡异之事发生，普通的捕快根本无力镇住场子。 等了一会儿，看到院子之中里面依旧没有动静，戮魔使薛无海已然没有了耐心，直接大手一挥，其余人直接拔出了刀，缓步上前逼近。 整队城卫如临大敌般向前推进，队长更是一马当先，一个箭步上前，猛地一脚踹开房门。门被踹开的瞬间， 他顺势将大刀横在胸口，摆好防御的姿势，嘴里同时高呼： “还不速速束手就擒，不然别怪我手上的刀……。” 可那后半句话，却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掐断。 他的双眼瞬间瞪大，脸上写满了惊愕，只因他一眼看见了屋内的四个人。 作为戮魔使上官萱的手下，他怎会不认识自己的上司？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立刻抬手，制止后面正准备涌入的城卫。 “大人！” 上官萱冲着他点了点头。 “这里有我们，你们继续巡防，记住，切勿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是，大人。” 薛无海对此根本没有任何质疑，至于其他三人，他也识趣的没有提及，直接带队离开。 有着他们大人在这里在这里，哪还有什么诡异敢来闹事？ 有，也是他们找诡异的麻烦！ 齐文升目睹城卫们离去的背影，心情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愈发紧张起来。 能让城卫问都不问原因就直接离开的人，怎么可能普通？ 但自己身为普通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看着眼前的几人，齐文升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之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浸湿了他的衣衫领口。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启齿，随着时间的推移， 那眼中的焦虑渐渐被绝望所取代，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摇摇欲坠。 “齐文升，我且问你，你母亲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这样子有多长时间了？” 陈休目光凛然地直视着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齐文升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 自当初他发现母亲在啃食尸体到现在的一种种，一件件，他一直以来都独自承受着这巨大的秘密，如同在黑暗中独自背负着一座大山，压抑得快要窒息。 此刻，被陈休这么直白地问起，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仿佛长久以来紧闭的阀门终于找到了开启的契机， 心中那疲惫不堪的灵魂也似乎看到了一丝解脱的曙光。 “这件事要从四天前说起，那天晚上……”齐文升缓缓开口，声音略显沙哑，开始讲述他所知晓的事情，但在叙述过程中，却又不时地停顿，有所隐瞒。 陈休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保留，眼神中闪过一丝犀利， 再次开口道：“齐文升，这几天你杀了几个人了？ 或者说，你母亲杀了多少人？” 这话一出，齐文升的脸色瞬间煞白，刚才还写满痛苦与释然的面容，此刻被惊恐彻底占据。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像是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仿佛想要逃避这个残酷的问题。 “不，我没杀人，我母亲也没有杀人，没有，根本没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极力地否认着。 “别骗你自己了，从你刚才看到你母亲身上的尸斑，直接放血给你母亲喝以压制尸斑的出现，减缓身体尸化的一幕来看， 我想，你是看到过你母亲喝血吧，要说你没杀人倒有可能，可是你母亲呢？” 陈休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向被禁锢着、一动不动的柳氏。 “没有，不是，这只是我从书生看到的偏方。” 齐文升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近乎嘶吼般地大声辩解着，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着，像是在努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哼，冥顽不灵，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厨房中的尸骨，你又如何解释？” 陈休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齐文升的心上。 这话一出，齐文升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当即哑口无言。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的眼神逐渐空洞，最后只剩下一片死灰，身体也缓缓地蹲了下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此刻的齐文升，便是这般深陷于痛苦与错误抉择的泥沼之中。 “齐文升，你知道吗，你母亲现在已经是整个人变作活死尸，肉身死亡，灵魂受邪气侵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这样做，不是救她，而是在害她，你知道吗？ 生老病死自是天理循环，亡灵自有其归处，强行让其滞留阳间，到时候她连轮回往生都做不到。” 陈休没有说谎。 眼前的老妇人，其状态已与诡异邪祟相差无几，那双手已然被鲜血浸染，背负的罪孽愈发深重，一旦理智彻底丧失， 便会毫无悬念地彻底沦为邪祟，成为世间祸乱的根源。 “齐文升，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唯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送你母亲往生。 你也必须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你母亲已经逝去， 阴阳对立，人鬼殊途，你执意留下她，不仅仅是你会受影响， 也还会有更多无辜之人惨遭不幸，就如同今日肉铺那无辜的父女俩一般。” 陈休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向齐文升的内心深处。 齐文升听到这，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直接瘫软在地。 就在此时，陈休突然手臂一挥，轻轻一招手，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空中掠过。 那黑影速度极快，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在众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之际，便被陈休稳稳地抓在手中。 上官萱、赵泠玉和陆岚薇三女定睛细看，只见那是一个通体黝黑的枕头。 这枕头刚被陈休抓住的瞬间，周身猛地爆发出阵阵幽光与黑气，幽光闪烁不定，黑气缭绕盘旋，仿佛在挣扎反抗。 然而，陈休只是轻轻一捏，那枕头便像是被驯服的野兽一般，重新恢复了之前毫无生气的模样。 上官萱和赵泠玉、陆岚薇三人眼中不禁泛起惊奇之色，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大概都已明了， 这件看似普通却又透着诡异的东西，恐怕就是引发柳氏诡化的罪魁祸首。 陈休心念一动，这时候自己撤去了对柳氏的禁锢， 刚一获得自由，柳氏便立刻面目狰狞，齿牙咧嘴地发出阵阵低吼声， 那模样仿佛失去了所有理智，只剩下本能的攻击性。 陈休直视着她，声音平静却又不容置疑： “你已经死了，心中的执念即便再重，也无法更改这既定的事实。 你这般强行滞留阳间，只会将你的儿子齐文升一同拖入无尽的深渊。 你看他，为了你，已然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那鲜血一滴滴落下， 你可曾想过之后会怎样？再者，你觉得事情若持续如此发展， 他还怎能在县学安心求学？又该如何去面对外界之人的流言蜚语？ 那些如刀般锋利的言语，会将他的生活彻底摧毁。” 柳氏之所以会陷入这般境地，本就是因为心中对儿子深深的牵挂，强烈的执念之下，弥留之际，最后一口气咽不下。 血月高悬之夜，阴气和幽玺石秘境泄露的诡气趁虚而入，侵蚀着她的灵魂，致使她发生了诡变。 她并非从未思量过这些后果，只是作为母亲，对孩子的眷恋让她无法狠下心来离去。 她想着，哪怕只能多陪伴一刻也好，能在儿子身边照顾他，便是她最后的心愿。 而如今，陈休的一番话，如同一把锐利的剑，无情地戳破了她心底仅存的那一丝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