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许馋我身子

大年初二的早上，早餐比平时提前了半个小时。 天气晴朗，余飞一行人在弥勒佛刘刚的带领下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眼前出现了一片平坦广阔的麦田。 麦田之中小道与大路交错，四通八达。 小麦苗绿油油的已有小腿高，长势喜人。 余飞第一时间被田野中间一处简易房子传出的声音所吸引。 从歌声和笑声的强度可以推断得出里面的人数不在少数。 一听就知道是人际网络营销组织里面的人。 余飞兴趣不高，心想： 这里又是一处新的课堂，何必劳师动众跑这么远来听？ 沿着一条湿润的田间小道往声音的发生地而来。 仔细一看，余飞发现这是一间高约5米，长宽十几二十米的大房子。 四周墙体由大块的空心砖砌成，屋顶则是大块的石棉瓦顺叠在一起铺就。 猜想这间大屋应该是附近的农民用来临时放置成熟的小麦或菜籽的。 田野里，各条小路上，三五成群的人流在不紧不慢地向中心大屋聚拢。 凭这段时间在网络里的生活，余飞一眼就能看出他们都是网络里的一员。 再往前，大屋的墙边站着一大排领导。 余飞看到队伍里有大哥、余荣良、肖明德、还有没见过面的其他领导。 他们一行人按照行业习惯，翘起屁股跟这一大排领导握手问好。 从宽大的空门中进入，余飞被屋内的情形震撼了。 只见左前方的墙上挂着一块巨大的黑板，足有普通家中的四倍大。 黑板下，有三男三女在唱着歌，歌声普普通通。 有五音不全者也敢在上面嘶吼，关键是他本人还面带笑容浑然不觉。 有一首歌很奇特，是网络的主题歌，名字叫《出人头地》。 此歌一经开头，就会引发大合唱。 余飞听出来大概的歌词如下： 为了出人头地， 我们相约来到这里。 新老朋友的热情， 让我难忘记。 感谢我的朋友， 给我这次好机会。 我一定好好把握， 在这里干出成绩。 二十几年的生活， 让我悟出一个道理。 人在没钱的时候， 谁都会瞧不起。 感谢我的父母， 辛辛苦苦把我们养育。 希望我们长大以后， 越来越有出息。 再也不愿过着那种， 打工的日子。 我要在茫茫人海中， 找到自己的位置。 我奉劝新朋友， 千万不要再犹豫。 最光辉最灿烂的日子， 在前方等着你！ 余飞的面前黑压压的已经坐了一大片人，他们的屁股底下都是坐着三块摞起来的红砖块。 课堂有两个领导在维持秩序，一挥手，刘刚一行四人坐在被指定的位置上。 屁股一沾砖块，余飞心里暗暗叫苦。 窄窄的砖块硌得屁股生痛，比家中的小塑料凳还难受。 他环顾四周，左右两边各开了两道门，从左边的墙缝里照进一道道嫩嫩的阳光来。 头顶的石棉瓦年久失修破了好几个大洞，角落里布满了蜘蛛网。 不到10分钟，余飞身后的座位迅速被人坐满。 一些老业务员主动把座位让给新朋友和带师傅，站在房子后面的空地上。 前后望一望，余飞估计今天这个课堂至少也有300人。 在暖场老业务员的带动下，有一些坐在前两排看着表情轻松的新朋友被热情的双手拉上了讲台，南腔北调的高歌一曲。 不管唱的怎么样，下面的听众均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这时，余舟从左边的前门神态自若地走进课堂，眼光呈扇面扫过整个课堂，不怒自威。 他抬腕看了看表，走到讲台中间礼貌地对身边几位暖场的业务员做了一个请归位的手势。 随即两手张开做了一个下压的姿势，偌大的课堂瞬间鸦雀无声。 对于余飞来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这间高大而残破的大课堂里响起： “那么，首先还是一样，向来自五湖四海的新老朋友带来一句我最真诚的问候，大家早上好！ 听众应和： 好！ 卖产品不如卖人品，今天我就毫不保留地将自己卖给在座的每一位。 我来自楚北省林广市，名叫余舟。” 众人故意喊道： “记不住，来一个！” 余舟面露微笑，落落大方地说： “好，我给大家唱一首刘欢的《从头再来》” 一曲终了。 做兄弟这么多年，余飞是第一次听大哥唱歌。 平心而论，这首写下岗工人的歌，他唱得还不错，声音洪亮，感情充沛。 既唱出了下岗工人的落寞和无奈，又唱出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洒脱。 关键是这首歌放在人际网络营销组织的课堂上唱很是应景。 “由于时间关系，下面请大家用最热烈掌声有请今天的两位主讲老师， （侧身，配上请的手势）给我们开启精彩的课程！” 屋内所有人把目光投向左前方入口处，令余飞意想不到的是： 今天的主讲老师竟然是江老板！ 她自信满满地走进课堂。 余飞仔细的打量着这张熟悉的面孔： 面色沉静，两眼炯炯有神，干净清爽的长发用一根黄色的发带束在脑后。 穿着一件薄款修身的粉红色的羽绒服。 两座山峰还是凭实力抢走了余飞的眼球。 多日没了鱼水之欢，他不合时宜地咽了咽口水。 讲台上的江老板眼神了多了几分硬朗。 跟坐在前排的余飞四目相对，他顶不住，立马选择了撤退。 江老板撇了撇嘴，仿佛看穿了他的花花肠子。 似乎在说： “小子，不许馋我身子！” 言归正传。 她身高1米6左右，为了方便讲课，有人提前在黑板下垫了两块木踏板。 开场5分钟以后，余飞发现今天的课程内容跟平时在家里反复听的课程大不相同。 虽然课程的风格大致相同，既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又暗藏玄机，意味深长。 随着课程的展开，从江老板的嘴里听到了很多新鲜的内容。 江老板边讲便在黑板上留下简洁的板书，有的讲完，旁边的中年人立马擦掉。 有的则一直保留着。 仔细看看留下的内容，文字的方向，符号，整体布局，感觉全部都是设计好的。 这跟一课显然一脉相承。 因为余飞听过不同人讲一课，但留在黑板上的内容的连一个标点符号的位置都没有改动。 关于内容方面又有一些杂乱。 讲什么国家发展趋势，什么83年国家发放的无息贷款，什么加入to关税逐年下降为0。 又讲改革开放以后，从国外引进的四大新型行业： 股票、期货、保险和直销。 又讲直销如何变成了“谈销色变”的人际网络营销。 后面又大量举例，有名有姓有详细家庭地址的从业者。 如何从一个底层的普通老百姓被自己的亲朋好友带进这个行业，后来走向成功的案例。 课程讲了近2个小时，江老板感情充沛，代入感满满。 让一屋子听众随着她的语言所构建的世界里徜徉，一起哭一起笑。 余飞一直警惕地保持着一份疏离感。 他从几百人的大课堂这种浓烈的气氛中抽离出来，告诫自己： 余飞，这是在给你洗脑！ 他的前方有一些女性新朋友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竟然当众发出轻微的抽泣声。 诚然，这样的课堂氛围~ 这样的宣讲内容~ 足以钳制住每一名听众的神经思维。 讲师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是这个混合交响乐队的指挥棒。 让人沉醉其中. 让人欲罢不能. 让人的精神处在一个愉悦的催眠状态。 警笛声? 没错，是警笛声！ 由远及近，由独唱变成合唱。 江老板的讲课内容并没有中断，由着惯性向前滑行。 余飞听到了连续的警笛声!!! 这警笛声在这间大屋四周并不宽阔的马路上响起来。 他心里一阵狂喜： “警察叔叔快来救我！” 就差喊出声来了。 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这警笛声是如此的悦耳动听！ 负责警戒任务余舟，快速冲进课堂，打断了江老板的讲课。 有些新朋友惊恐地站了起来，被身后的带师傅立马客气地拉回座位上。 课堂外的张凌沉着冷静地带领着一群小领导，按照预案组织有序撤离。 前排和余飞一样的新朋友被重点保护了起来。 他们快速走进田间小道，沿着小河堤进入了成片的村庄。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余飞回头一看，搞人际网络营销的人分很多条线路在轻车熟路地撤退。 由于警力有限，他们只抓住了一小部分人。 错过了这么好的被解救的机会，余飞的心里从狂喜变成极度失落！ 他的内心情绪复杂： “娘希匹！这苦逼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