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江心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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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哲的父亲艰难地赔着笑脸说: “洪老师,费用由我们承担没有问题。 你们是专业人士,关键是现在怎么办? 我儿子会有危险吗? 砸车的这些人都是搞传销的吗,这不是黑社会吗?” 洪涛听明了他愿意赔付损失,立马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他也就以专业人士自居,做出专业的分析: “传销说到底就是求财,你儿子刚打了2万8的上线款,又主动逃脱我们的控制。 他回到传销组织里,不但没有危险,还会被当成正面典型树立和赞赏的。 小哲的家庭情况和社会关系他们都掌握得很清楚,他是一支优质的潜力股。 说白了,小哲很安全,他们还会利用小哲再骗人入伙,继续骗取更多的钱财!” 余三金在旁边抽烟。 他听了洪涛的分析,也赞同他的观点。 小哲的妈妈也没闲着,一直在拨打儿子的电话。 电话开始无人接听,后面就直接关机了。 余三金冷眼旁观,心里嘀咕: “看来,这个贵妇人情商真的不在线!这段时间,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再接听她的电话?” 洪涛、雷鸣和余三金一商量以后决定,马上把商务车送去修理厂,先找一家酒店住下。 这辆车也暴露了,不能再用。 思想是一个人最独立的部分,也是最容易出现分歧的地方。 作为父母,他们自认为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 觉得只要跟孩子见了面,还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亲情的感召力胜过一切。 小哲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乖乖地跟他们回家。 经此一事,洪涛也在反省。 “自己对困难的准备确实不够。” 欲速则不达,看来,洪涛他们的第一方案失败了。 小哲的父亲在酒店订了3间房。 他们夫妻俩一间,洪涛和雷鸣一间,余三金单独一间。 洪涛来到余三金的房间,向他表达了歉意。 还让酒店的服务员拿来医药箱,把脸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 他俩小声交换了意见,这次的解救任务已经失败。 接下来,只能陪同小哲的父母去报警。 借助警方给传销组织施加压力,逼迫他们主动放人。 余三金对洪涛说: “你们可能在西就市要多停留几天,修车也要时间。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明天我就先买票回昌州了。” 洪涛心里一琢磨,多个人多一天的开销。 况且余三金还跟小哲的妈妈不对付,于是说: “也好,余哥。这趟辛苦你了,等我回了昌州再联系你。” 又问道: “对了,余哥,要报警的话,哪个派出所最合适?” 余三金说: “建议你们去东门派出所。 这个派出所是刘家沟那次大负面之后成立的,他们处理有关传销的案件最有经验。” 余三金从来没跟洪涛提及姐夫林国栋的事情。 这次来西就市他真正的目的是看能不能重新联系上姐夫。 余三金判断,基于他们分手的时候恶劣的环境,几乎没有传销分子的生存空间。 姐夫肯定离开了西就市,去了别的城市。 但余三金仍保留一丝幻想。 他幻想着在刘家沟某条寻常的街巷,发现林国栋的身影。 他抽着烟,优哉游哉,谈笑自如。 第二天一早,余三金背着双肩包静悄悄地离开了酒店。 他当然没有买票回昌州,而是打车直奔刘家沟。 在刘家沟这个特大城中村的外围,余三金在一家外地人开的早餐店里点了稀饭和油条。 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马路对面,对面是一家馒头店。 余三金之前帮整个寝室买馒头就是这一家。 他细心地观察那些买馒头的顾客,发现一半以上都是网络里的人。 这个很好区分,普通的家庭,像这么大的馒头,一次只会买个三五个。 凡是那些讲着普通话,一次要个20个左右的,那就基本可以确定是网络里的人了。 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传销这颗毒瘤实在是太难铲除,看来在刘家沟又死灰复燃了。 余三金草草把面前的稀饭和油条吃完。 他点上一支烟,他在苦苦思考。 传销,这个陌生又熟悉,曾经迷失如今痛恨的字眼,看来还要跟它一直纠缠下去。 余三金路过一个小型的菜市场。 他转念一想,就走进去买了几个西红柿和几颗小葱拎在手上。 随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节奏,他不动声色地张望着。 余三金发现,严控那段时间建起来的围墙已经拆除。 刘家沟又变成了那个大路小巷纵横交错,车流人流混杂无序的城中村。 余三金走得很慢,路过东门岗亭卡口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警务人员在执勤。 只有一个戴着红袖套的老大爷在看着。 余三金看了一下手机,按照传销里的惯例,现在应该属于开课洗脑的时间。 他竖起耳朵去捕捉曾经熟悉的上课的声音。 不像是他第一次到刘家沟的那种“百家争鸣”的盛况,今天他一句也没有听到。 余三金凭借对这个行业的敏感,加上早上买馒头的人数。 他分析,刘家沟的传销团队又慢慢形成了气候。 只是运作起来,更隐蔽,更谨慎一些罢了。 余三金不死心,在刘家沟的巷子与街道之间游荡,偶尔,也会看到熟悉的面孔。 只是,之前不在一个团队,面熟,而叫不上名字。 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还友善地冲他点点头,微笑。 一个星期以来,余三金一无所获。 他心情落寞地回到朱文才的宿舍里。 这段时间,他把这个臭烘烘的员工集体宿舍当成了避风的港湾。 一个早上,洪涛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余哥,你最近有空吗? 刚刚接到一个委托,要去一趟东成市。 要不你来我办公室,我顺便把上次的劳务费拿给你。” 余三金听说要去东成市,他必须有空。 他精神一震: “好,我马上过来!” 他简单地洗漱一番,就火急火燎地往洪涛的办公室赶。 刚从西就市回来,听说余三金又要去东成市,师傅朱文才很不赞成他这么做。 他劝诫道: “余三金,你也知道,出了网络如果再想找里面的人是很难的。 他们时时刻刻面临着生存和发展的问题,只能行踪飘忽不定,东躲西藏。 你也是经历过迁网的人,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 你现在去东成市找你姐夫,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我倒是希望你,赶快跟家人联系,先把自己的生活安顿好。 你的姐夫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结局怎么样,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朱文才见余三金闷头抽烟,也不搭话,又心生恻隐之心。 他知道余三金手上没有钱了,就拿了两千现金给他。 姐夫给姐姐的20万,余三金已经挪用了10万。 银行卡上剩下的10万,他是一分一厘都不敢再动的。 反传联盟。 这次的委托是丈夫找妻子。 他的妻子被同一个厂的好姐妹骗到东成市开服装店。 还是一样,雷鸣开车,余三金坐副驾驶座,洪涛陪着客户在后排。 夜幕降临,还是那辆商务车带着他们一起出发了。 洪涛递给余三金一张纸条,问道: “余哥,东成市这个地方你熟悉吗?” 余三金借着路灯一看,说: “这一片我太熟了。 我被骗过去的时候就主要在这一片活动。” 委托人眼里放光,很是高兴,他讨好地说: “那太好了,这次就拜托你们了。 等把我老婆找了回来,我一定有重谢!” 一路上,洪涛跟余三金聊一些闲话。 余三金想问问上次小哲的事情最后处理得怎么样,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没问。 洪涛他们几个吸取在西就市的教训,这次的行动一定要做到干净利落。 据可靠消息,委托人的老婆是已经学完上线知识的新老板,日常活动是不受限制的。 他们在车上设计的方案是,只要委托人的老婆一上车,雷鸣开车就跑。 不管委托人的老婆在车上做什么样的反应,他们都不予理会。 因为他们三个在传销里面生活过的都明白,这个时候,语言是苍白无力的。 不管你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这一招果然奏效。 委托人的老婆被骗出来之后,在几个大男人的“绑架”之下,迅速离开了东成市。 这一次解救事件大获成功。 在一个路口,余三金找了个理由,又打车折返。 他回到自己当初被姐夫骗过去的那个地方。 现在,这一片老城区已经被夷为平地。 听说是要规划建一个很大的商业综合体。 他毫无头绪地在东成市转悠了一个星期,直到自己的口袋里的钱只够买一张回程的火车票。 天气有点阴沉,余三金正在火车上刷牙,满嘴泡沫。 接到一个昌州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对方带着浓厚的楚南口音。 虽然火车上比较嘈杂,余三金还是听出来对方是师傅朱文才那个湘菜馆老板的声音。 “喂,是小余吗? 你听说过没有,朱文才从江心屿上的江心寺前跳江自杀了。 他怕自己死不干脆,还在身上绑了一大块石头!” “什么?” 余三金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消息杀伤力太强了,余三金惊愕未定。 火车正穿越隧道,信号时有时无,沟通起来很困难。 余三金冲着手机喊: “我现在信号不好,我下了火车就赶去你店里。” 余三金心急火燎地赶到牛山北路附近的湘菜馆,他天真地以为朱文才停尸在宿舍里。 到了店里一问老板,原来朱文才跳江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 尸体经海事局打捞起来,火化,通知他的亲属早就拉回楚南处理后事了。 余三金痛苦地想: 一个星期以前? 那不是我正准备去东成市的时间吗? 师傅还资助了我2000块现金。 如果我不是想着了魔一样要去找姐夫,好好陪着师傅。 师傅还会选择跳江自杀吗? 如果没有如果,假如也没有假如。 人死如灯灭,生前的一切都幻化成了泡影。 他内心悲痛至极,又深深自责,眼泪静静流淌,泪流满面。 湘菜馆老板50岁左右,头中间已经秃顶,是个地方支持中央的发型。 三角眼,斜眉,面相凶恶,为人却一直很和善的。 他对余三金抱怨道: “这个朱文才也太不像话了,他这一走,搞得这么突然,我的店里生意一落千丈!” 余三金心里有气,别人都自杀了,连命都不要了,你还去抱怨他影响你店里的生意? 他很粗暴地打断湘菜馆老板的话: “那今天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老板察觉到他的反感情绪,换了一种口吻说: “其实,你师傅也很不容易,他这一走,我很心疼的。 他平时都是独来独往的,就跟你比较亲近。 他有些行李还占着床位,我招到新的厨师还要住的嘛! 小余,你看看,用得着的你就拿走,不要的我就叫人拿出去扔了。” 湘菜店老板带路开了门,余三金跟着走了进去。 朱文才的上铺上散放着一些日常洗漱用品,床底下的行李箱里有几件旧衣服。 窗下,余三金给他买的落地扇套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垃圾袋。 床头柜上,那个天蓝色的保温杯还在。 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本发黄,卷边的,薄薄的《心经》。 在东成市的某个公园里,作为消遣,跛子秀才朱文才全篇背诵过《心经》给余三金听。 余三金也是钦佩不已,觉得跟他“秀才”这样的称谓极为相称。 余三金鼻子一酸,他不想再在陌生人面前流泪。 余三金把保温杯和《心经》塞到双肩包里,对湘菜店老板说: “其它东西我都不要,你看着处理吧!” 临走的时候,他派一根烟给店老板,内心戚戚然地问道: “大叔,我走之前,看我师傅的状态很不错的,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湘菜店老板猛吸了一口烟,说: “小余啊,各人只晓得各人啊,你师傅从西就市搞传销回来,落了一身病,你知道吗? 特别是一到冬天,天气一冷,他就尿失禁,离不开成人尿不湿。 他所有的工资怕是都用来看病了。 去年,好像离婚的时候法院判了唯一一个儿子随女方。 前不久,听说,他前妻又嫁人了,儿子打电话过来哭,说是不想改姓,不想随继父姓。 我想,可能主要是这些问题困扰着他,想不开就走了极端。 哎,没办法,你师傅这个人我认识多年。 面善、心善、行善,是个好人,但是好人不一定有好命哦!” 余三金怔怔地站在路边,默然不语。 在昌州这么多年,余三金曾经很多次踏上江心屿。 也知道有个江心寺,但从来都是绕行,从来未入内拜谒过。 江心寺法相肃穆,一直有一种悲伤的神秘的情绪在回旋。 在江心寺临近瓯江水域的护栏前,余三金打开师傅那本黄旧的《心经》。 他第一次认真地轻声诵读了一遍。 当读到: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余三金自认与佛无缘,更无慧根,但读到此处似乎有一种通透感,禁不住泪湿纸张。 余三金把这本黄旧的《心经》折叠起来塞进天蓝色的保温杯,扭紧瓶盖,把它远远地抛进了瓯江里。 看着保温杯慢慢飘远,直到没了踪影。 余三金趴在围栏上,泪流满面。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师傅,希望你早登西方极乐世界,安息吧!” 传销,就是一个诱导颠倒梦想的怪物。 人只要被蛊惑,恶,就会被放大和激化。 贪婪就会如影随形~~~~~~ 跛子秀才朱文才的离开,仿佛打破了余三金脑中的混沌与禁锢。 他突然非常想见到自己的亲人。 至于说,见面以后,他们要打要骂,要批评,要责怪。 那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余三金想要跟自己的亲人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开。 看着滚滚的江水,他收拾了好了自己的心情,似乎得到了某种重生。 余三金第一次踏进了江心屿上江心寺的大殿。 香烟环绕,肃穆庄严。 大殿里敬供的佛像,余三金一个都不认识。 或面目狰狞,或平静谦和。 他不信佛,但还是平生头一回,虔诚地跪拜在蒲团之上。 ~~~~~~ 余三金关于传销的故事讲到这里,已经是深夜。 他自己意犹未尽,身旁的富婆方美雅更是意犹未尽。 “讲完了?下面呢?” “下面没了!” 余三金做了一个挥刀自宫的动作。 噗嗤! 方美雅被他逗笑了: “你又不是太监!” 转头她又问道: “喂,后来你的玉女和紫衣少妇怎么样了?” 看来作为女人,最关注的还是女人。 “怎么?你吃醋了?” 余三金抚摸着她白嫩的肌肤笑着问道。 “哪有?只是好奇嘛!” “这些都是老黄历了,早就断了联系。再说了,我讲的故事,肯定美化我自己,巴不得每一个漂亮女人都主动投怀送抱!” 余三金说完又翻身把方美雅压在身下,说着情话: “我的心很小,里面只能住一个你,再说了,你也比较占地方!” “讨厌!你竟然嫌我胖?” 余三金开始进攻,堵住了她的嘴。 灯灭了,这一幕,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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