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买枪

赵菊兰没有多想，悻悻然走进了窑子里，一瞬间，她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子，脸上都晕出了红晕来。 然而自己的男人却好像并没有在乎自己的偷听，反而将一沓钱放到自己的手里，并让自己数。 这又是什么操作，她完全看不懂。 这难道不是他们这些掌柜的干的事情吗，啥时候轮到自己这个屋里人的份儿了。 看到赵菊兰走进来，炕上的牛三宝见乐子来了，趁兴耍笑说：“咦，你刚刚雀在门外干啥哩？” 笑了笑，他又好像不甘心赵菊兰家一下子额外多出了那么多钱一样，不容分地说：“你娃他达刚刚把我多少钱都拿走了，你知道么？” 赵菊兰一下子还给对方吃住了，不知如何开口，牛有铁接着又不急不慢地说：“菊兰，你心细你数钱，当着三宝哥的面儿再数一遍，咱不多拿一分也不少拿一分。” 这给了赵菊兰很大信心，她接过话茬立刻反怼道：“三宝哥，瞧你说的这话，一物换一物，我娃他达是卖了野猪肉又不是白拿了你的钱。” 牛三宝赶紧解释：“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咋还当真哩！” 赵菊兰也不让着，她大声说：“我也开个玩笑，你咋就当真了啊？” 牛三宝说不过赵菊兰，便只好赔笑不再多言。 赵菊兰麻利地数了数，告诉牛有铁钱够数，然后仔细把钱一张张弄整齐，往牛有铁手里递去。 牛有铁把手一推，说：“这钱你先保管着，呃不，以后家里的所有钱都你来保管。” “啥？？？” 赵菊兰半张着嘴，很不可思议，自己的男人居然让自己管钱，没听错吧？ “让你管钱。”牛有铁当着老爷子，以及牛三宝的面儿大声地重复道。 “哦！”赵菊兰一脸懵逼，不过还是把钱收起来揣进了兜里，满心欢喜地离开窑子往厨窑走去。 因为只顾着看几个男人谈生意，刚刚洗的碗筷她还没动，她现在又挖抓着洗了起来，一边洗一边时不时地用手往裤兜上摸一摸，生怕这钱长翅膀飞走了一样。 事实上这对她来说可真算得上很大一笔钱了，记忆中，迄今为止她都还从来没有在裤兜里揣过这么多钱，她高兴又激动，却又因为一想到即将买这买那，完了之后还要还贷款，心里一下又莫名的失落起来。 窑子里，无论是牛三宝还是老爷子看了刚刚的一幕都很吃惊，事实上这年头把钱交给女人来保管的还是很少见的，不过一想这钱管来管去最终也还是他们家的，就觉得自己淡吃萝卜闲操心了。 接下来，牛永禄忙着去分肉了，在这间歇，当牛有铁提起家里的狼肉怎么煮着好吃时，牛三宝眼睛一瞪，立刻又有了想法。 他问了牛有铁价格，牛有铁给报了个比野猪肉高了一点的价，他觉得还不贵，于是又掏钱买了二十来斤，反正大过年的，何况他们家又不缺钱。 “你这狼应该还有一身皮对吧？”牛三宝突然想起似的又问。 “狼皮嘛，狼皮有啊。”牛有铁也才突然想起来，事实上，这狼皮他也打算拿去集市上卖掉。 “多钱嘛！你也给哥报个价，能行哥也给你买了。”牛三宝急的从炕上站了起来。 看样子他对这张狼皮的兴趣还要高过野猪肉和狼肉。 牛有铁干脆地说：“40块。” 关于狼皮的价格，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八十年代初就有专门上门从猎人手中收购狼皮的贩子，一张完整的狼皮至少可以卖到40到80元，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就直接翻了好几倍。 但完整的狼皮是很难弄到的，一般大都是残缺货，因此卖的也便宜。 而他这张狼皮虽然脑袋位置，还有腰部均有明显的裂口，但贵在它的尺寸大，皮毛摊开来就像一张小型炕席。 这足够做一件既能御寒保暖，又能彰显个人身份和气质的狼皮大衣了，在这寒冷的冬季，没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的。 可牛三宝下炕走到狼皮跟前一看，就故意弹嫌说：“你这张皮都烂成这鬼样子了，还敢卖我三十，你另说价，好好给我说你想卖多少。” 可牛有铁仍然没有松口，“就四十块，你不要我也不勉强你，这么大一张皮我拿去街上随时都能卖掉。” 牛三宝再三思量，最终还是放弃了，他这人性格上又沾了那么一点完美主义，虽然拒绝了，但还是跟牛有铁做了个口头协议，等他打到了完整的野狼再把皮卖给他，牛有铁也答应了，反正往后自己大多时间都将在山里，有的是机会。 牛三宝没要，牛有铁也没有勉强。 实际上他也知道老爷子一直在馋自己这张狼皮，只是不好直接开口要，知道儿子家境困难，能卖掉就卖掉换成钱总比自己嚯嚯了强。 于是牛有铁便决定把这张狼皮送给老爷子，也算是孝敬父亲了。 随后牛有铁又说野猪身上还有一张野猪皮，没想到一开口牛三宝就一脸嫌弃地拒了。 也确实是，这年代好像没几个人喜欢野猪皮。 既然没人要，那就自己留着吧，他知道野猪皮其实并不比狼皮差，它在强度和韧性方面都要比狼皮强很多，适合做一些皮具，结实又耐磨。 支付了狼肉钱后，牛三宝便要求牛有铁把肉送到他的供销社里去，牛有铁没有意见，他搭上架子车帮他拉去了。 本来他还想着卖更高的价钱，现在看来也算是很不错了，毕竟自己就算拉去集市上卖，也未必能卖得掉，而且还要大老远的托过去，折腾，当然也实在没有必要，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一路上，经过一番闲谈，牛有铁才知道原来并不是牛三宝一个人买来吃，他的大哥和弟弟牛三全也都要买。 他大哥牛三星是放电影的，弟弟牛三全则是县剧团里的唱戏的，尤其快板说的贼溜。 这三兄弟都是有出息的人，在这年代放电影的和供销社售货员都算是体制内人，工作稳定而又体面，又有不菲的收入，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插进来。 自己能把打来的野味卖给他们家也算是运气好，至少省了很多麻烦。 回到家后，牛有铁又把卖了狼肉的40几块钱一起拿给了赵菊兰。 赵菊兰很高兴，同时又忐忑不安，她怕这么多钱装在身上不保险，想让牛有铁拿去买点粮，再把剩余的钱拿去还贷款。 牛有铁犹豫了一下，说他想拿一部分钱买一杆好猎枪，赵菊兰一听脸一下就黑了。 俩人很快就陷入了无声的情感对抗中。 但过了一会，赵菊兰还是想通了，毕竟这些钱都是自己男人打猎挣来的，他想用来买枪并没有错，也许他的枪是该换一换了。 随后她趁牛有铁不注意，把钱悄悄塞进了他的外套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