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牛日天和牛日地

牛有铁和他二哥已把六只獾皮剥完，一张张晾到搭好的单杠上。 紧接他们又忙忙碌碌地剖腹，取出内物，肠子肝脏等，一并挖抓出丢给了黑球和毛蛋。 黑球和毛蛋吃着吃着就打起来，俩狗互不相让，但毛蛋总是会败在黑球的虎威下，只要黑球一嚷，毛蛋就立刻停止吞咽，把腿站笔直，同时斜眼瞅向黑球，保持十倍警惕。 这一幕看的牛有铁不由联想到动物世界里鬣狗和狮子抢食驼鹿的场面，毛蛋就像鬣狗，黑球则像霸道的狮子。 俩狗虎凶虎凶，令牛进财的两只豹子犬都不敢往前半步。 “旺旺，旺旺旺......”毛蛋暴躁直嚷，一龇牙咧嘴，长长的犬牙就露出来。 “......”黑球却不暴不燥，它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把毛蛋震住。 牛有银最后把一坨冒着热气的獾肚丢给毛蛋，毛蛋嘴里还咬着一截肠子有些自顾不暇，那软囊囊的獾肚迅速从那两只豹犬面前滚过，惹得它们齐齐吞口口水，反应不及，它一撞到木架又骨碌碌滚回，最后在黑球面前停住，黑球刚刚吞咽完，它睁眼看到它，然后不假思索，一张嘴就吸刮进嘴里。 黑球和毛蛋吃差不多，牛有铁便把剩余肠物给那两只等待已久的豹犬丢一些，然后它们哄然扑上，又撕又咬地抢吃起。 獾子肠物已解剖完。 接下来牛有银打算切成一溜一溜来保存，牛有铁立刻阻道：“二哥，先别急，等我把那层油刮完再切。” 他知獾子身上的有层油脂，它可比肉和皮毛都宝贵，它是一种神奇的中药，他曾听人说獾油能从人的手背渗进手心，虽只是听说，但他相信这獾油有中药作用，对治疗些冻伤、烫伤或痔疮的效果绝对好。 前世他不懂这些用处，因此每逢到冬季手脚冻得红肿，甚至溃烂也不知道用点獾油擦擦。 现正好，一下就弄到这么多獾油，一天用一点，长此以往，至少能用八百年。 牛有铁估算，如把这些獾身上的油脂全部刮完，至少能收获十几斤。 这也正是为什么前世那些獾子养殖户喜欢在冬季集油，为抵御严寒，獾子大都会吃很多食物来增加身上的脂肪厚度，殊不知……嗯，它们肯定不知道人们会集油。 一番操作，牛有铁刮下一大搪瓷盆獾油，而且还高出盆沿一扎多。 这油现还不能立刻使用，需像猪油一样熬炼，炼好后的油脂如羊脂一般细腻却又似水样透明，擦手上比雪花膏还滋润，活脱脱就是一高档擦脸油，只是这年代少有人知。 油脂刮好，牛有铁便将一半只獾肉切完，全丢锅里去煮。 泥炉里的火已烧的呼呼直叫，这令牛耀兵无比的惊奇。 “我一直想不通，你这是啥炉子，好像人只要把柴填进去它就能自己燃一样。” 牛有铁笑着给他解释，“这叫回风炉。” 他知道这种炉子在这年代还没流行开，当然也还没被人发明出，估计一直到两千年的什么时候才开始流行。 “啥？回风炉？”陌生的词语，他闻所未闻。 “是的，就是这样的泥炉子。”牛有铁言简意赅地总结。 他其实也不知具体怎样给他解释，反正自己会做。 牛耀兵又问：“那炕是咋回事？我是说它是咋热的？我看你家的炕连炕洞门都没有。” 这话引起牛进财和牛进福的注意。 因为刚刚，他们也很想知为什么，炕明明没人烧，可是它居然是热的，而且越来越热，靠近泥炉的地方都热到烫手。 牛有铁给他指指泥炉说：“那里就是炕洞。” 牛耀兵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这样啊，那你这种设计可是妙啊，我看炉子里的烟都不往屋里冒了。” “是的。”牛有铁说：“烟都从炕洞里吸进去了，它顺着炕洞最后从烟筒里送出去。” 听完牛有铁解释，不止牛耀兵，就连牛进财弟兄俩也都敬佩有加，各自想回到家后也要尝试改造，只要窑不蓄烟就算成功。 正这时，牛耀兵看到什么，他突然扯开嗓门朝搭肉的单杠上嚷叫，“死一边去，我把你个牛日天，打死你。” 一边嚷，一边挥手吓唬。 牛有银只顾埋头切肉，却没看到牛进财的两只豹犬，刚刚它们趁没人注意，直接跳起咬了一溜红肉就从门外飞蹿出去。 牛有银看到后心里就很气，就想骂这俩狗日的像土匪，同时又想，自己的毛蛋已经教废成这样，没想牛进财这俩逼狗更废，哪有猎犬跟主人抢肉的？无法无天了。 见牛进财无动于衷，牛耀兵直接开恁，说：“进财哥，你把你日天管管总能行！你看地上我有铁哥给它们扔多少肉了，它俩馋的不吃，却偏要谋吃我有铁哥处理好的净肉，你训的啥狗啊......跟狼一样。” 牛进财听的无语，却又暗暗窃喜，他把暖热的腿拿出，然后背靠炕墙笑怼道：“它俩想吃啥我能咋管？你让我咋管？它是狗不是人，要不你教我下。” “就是。” 牛进福立刻补充道：“这叫人怎咋呀，就算搁我身上我也管不了呀。” 看牛耀兵无言以对，牛进福接着又说：“再说你哥故意把肉放那还怪狗谋吃。” 然后牛耀兵就更无语，他扭头看牛有铁，想看看他啥反应，当然他并不希望看到他们几人之间因这芝麻大的小事生出矛盾。 何况他们都跟自己关系挺好。 然而牛有铁却表现得淡淡，手里捏一双竹筷，搅锅里的肉，不疾不徐，不过好像还在笑，但具体情况牛耀兵还不很确定。 不过牛耀兵感觉牛有铁下一刻就要向牛进福喷垃圾话时，结果他却突兀地笑着夸赞它们叼的好。 “呃......” 牛耀兵瞬间就呆了。 因为就在刚刚，牛有铁一听到牛耀兵喊出“牛日天”时，他就有点撑不住，嗯，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你日天”是牛进财其中一只猎犬的名字，其实，它原来的名字叫“能胜天”，另只犬则叫“能胜地”。 这是牛进财给他的猎犬起的霸气的名，可到了牛耀兵这就完全变味，他偏喜欢把它们叫成“能日天”和“能日地”，叫着叫着，有天突然觉得还不过瘾，于是干脆就把牛进财名字里的“牛”姓换进去，于是就叫成了“牛日天”和“牛日地”。 因为“日”字在本地方言中沾了那么点骂人气息，因此牛有铁听到这话的一瞬，脸上的肌肉……是的，都要笑烂。 人一旦到了这种时候，脸上的严肃感自然就会被破坏，于是他不得不说两句风凉话笑对。 当然在场的人感觉没啥，他们都听习惯了，所以感到莫名其妙，当然有的人却压根就没关心这事，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呆了片刻，牛耀兵就不由地在心里嘀咕，“嗯？是我较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