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练法

昂头看了一会夜幕，夏日的夜空虽然暗的晚了一些，但当夜色笼罩住整个高唐城时，漫天都是亮晶晶的星斗，明月更是已到中天。 王易拄着铁剑，慢悠悠的朝自己的小院子走去，邹府下人不多，王易一路上几乎没有看见人影。 等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时，大丫鬟恒縂就在门口等着，似乎已经等了好久了，她看见王易的身影后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有些嗔怪的道：“少爷终于回来了，饭已经热了好几次了。” 虽然嘴里全是嗔怪，但恒縂的手头却不慢，她无视了王易的抗拒，伸手扶住了王易的胳膊，然后就往屋内走去，同时她朝着屋内的其他小丫鬟吩咐道：“少爷回来了，摆饭吧。” 恒縂的年龄应该也不大，但个头比王易足足高了一头，身材虽然单薄了一些，但她扶着王易的时候，王易这位初登楼的练气士，却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就像他是被架着走一般，所以王易只有苦笑。 进了屋后，房间里的桌面上已经摆放了两碟小菜，这不是邹府的待遇不好，而是王易的要求，他现在依旧吃不了太多。 坐在了桌子前，王易开始默不作声的用饭，恒縂则朝着其他小丫鬟摆了摆手，然后撑着下巴，坐在了王易对面。 以前还不熟悉的时候，恒縂总是一副端庄典雅的高门大丫鬟模样，但是她和王易混熟了以后，反而流露出了一些小姑娘的性子，反正王易没有拿她当丫鬟看，她也乐的如此。 看着小口小口吃饭的王易，恒縂不由得问出了她早就想问的那句话，“为什么你每次吃饭都这么认真呢？就像是...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王易缓缓抬头，迎着恒縂好奇的眼神，想了想后才开口道：“因为我答应了夫子家的小丫头，要好好吃饭和晒太阳。” 恒縂更加疑惑了，她好奇道：“可是你也没有吃多少啊。” 王易摇头，叹息着道：“你是不知道，吃饭这件事有多么的痛苦。” 恒縂“噗嗤”一声就笑了，她语气轻快道：“吃饭怎么会痛苦呢，我巴不得多吃一些呢。” 但随后恒縂又愁眉苦脸了起来，“可惜吃多了会长肉肉，姐姐不让我多吃。” 王易只是微笑不语，放任着少女的嘲笑。 屋子里，年龄小的病弱少年，老成的像是一个夫子，年龄大的青春少女，反而更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吃过了饭，王易并没有管坐在对面的大丫鬟，只是拿出了师傅送给自己的那本《五蠹》，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是少年的必须课，他最近有空的时候基本都在看书，他先是粗略的将所有书都看了一遍，然后再选自己感兴趣的，慢慢进行研读。 恒縂看着对面开始默然读书的少年，刚开始还看的津津有味，因为少年一会困惑，一会欣喜，一会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有所收获，但看的多了就有些乏味。 又过了一会，恒縂就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不学功法啊，那位医家行走不是送给你功法了，而且夫人也送你功夫了啊。” 被打断的王易没有生气，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个没什么好看的，只是按部就班的东西，看一遍就行了。” 恒縂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道：“看一遍就行了？那可是《难经》啊！” 王易看着对面小丫鬟惊讶的样子，也是来了兴趣，他笑着问道：“你也知道《难经》？” 恒縂骄傲的挺起胸膛，开口道：“别小瞧人了，本姑娘可是已经登上三楼的练气士了！” 王易一愣，他从恒縂身上感受到了灵机的波动，但没有想到这个大丫鬟已经是三楼的修士了，他张了张嘴，想要问问师姐的修为，他不相信一个丫鬟都登上三楼了，家主才是四楼的境界。 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他既然已经看出了端倪，就不要连累这个大丫鬟受罚了。 看着王易张嘴后又闭嘴的样子，恒縂还以为王易被自己的境界吓到了，所以她继续骄傲道：“要不要本姑娘教教你，不用你叫本姑娘师傅的。” 王易慢慢收起了书，沉思了一会才道：“你还真别说，我最近看《九律》的时候，学了一个小术法，恒縂姐姐要不要帮忙看看。” 每次听到王易叫自己姐姐，恒縂都会红了脸，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她没有听说过《九律》这本功法，但她自觉一个初登楼的练气士学的小术法，她还是很有把握的，所以她使劲装出了夫人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来吧。” 王易没有多想，只是轻轻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似乎在感受着什么，恒縂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只有新手才会这么施法，争斗的时候早就输了，她两年前就已经不这么施法了。 但很快，恒縂的笑容就慢慢消失了，因为她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机似乎在慢慢的凝固，又带着一丝肃杀之意，似乎是冬日里的落入地上的黄叶，只能慢慢腐朽。 紧接着，恒縂就发现整个屋子里，不断浮现出一条条发丝细的锁链，然后缓缓的向自己包围了过来，恒縂感受到自己的神魂不断悸动了起来，似乎在催促着自己逃离，仿佛触碰到这些细如发丝的锁链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想到自己刚才的大话，恒縂还是咬唇静静等着。 很快，发丝细的锁链就碰触到了她的身体，恒縂什么感觉都没有，她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嘲笑王易的时候，就在下一瞬，发丝细的锁链竟然透体而入，紧紧的缠绕在了她的神魂之上。 仿佛有千万根烧的火红的银针在不断刺入她的神魂，让她的神魂千疮百孔，又仿若不断收紧的金箍，将她的神魂揉圆又搓扁。 这一刻，恒縂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而这种痛苦却是清晰的没有边际。 王易也没有想到，他最先领悟的这个叫做“拘役”的小术法，竟然这么的骇人。 他只是忍着疼痛调动了身上那不多的灵机，对面的大丫鬟瞬间就脸色扭曲了起来，似乎随时都摇摇欲坠，七窍中也渗出了滴滴红色，所以还不到一息，王易就连忙切断了术法。 而对面的大丫鬟，仿佛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睁开眼睛朝着王易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轰然倒地。 王易起身快速扶住了恒縂的时候，对方已经人事不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王易依稀还听到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