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阴影下的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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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祯十六年二月。
虽已进入早春,但北京这座帝国最宏伟的城市却仍然是笼罩在一片凛冽的萧索之中。北京紫禁城,作为帝国的心脏,在过去的二百多年中,这个国家所有的最高决策都是从这里发布出去,遥遥的指挥着这个国家里的亿万兆民。
而在紫禁城数以千计的宫殿中,最为高大的一座无疑是太和殿。太和殿中最神圣、最让人神往的无疑就是那把金灿灿的龙椅,此时日头已经逐渐西斜,龙椅上的光芒已渐渐消退,连带着此时正坐在龙椅之上崇祯皇帝朱由检,一起笼罩在逐渐深沉的阴影之中。
作为这个庞大帝国的第十七任主人,崇祯认为自己是合格的,在自己哥哥朱由校的手中接过皇帝玉玺的这十六个年头里,每一日自己无不为了国事宵衣旰食、殚精竭虑,十几年如一日的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三十几岁的年纪已是满头的白发。
可是似乎是被上天下了诅咒,即使他如此的勤劳国事,大明朝却仍然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叟,每况愈下。已被流寇糜烂的河南陕西和在辽东虎视眈眈的满清鞑子,常常让他在梦中惊醒。
去年也就是崇祯十五年的十月,鞑子趁大明刚刚经历松锦之败实力大大削弱之机,奴酋皇太极命其七兄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为奉命大将军,内大臣图尔格为副将军,率满蒙汉八旗共十万大军自黄垭口入塞,劫掠大明。沿途官军皆不敢战,仅能守城自保,兵部塘报说清军主力现在以离开京畿向山东挺近。
似乎是在沉思之中清醒了过来,崇祯极力的舒展了一下紧缩的眉头,目光从阴影中探向了此时正恭敬的站在殿下的首辅周延儒和钦天监监正吕兆龙。
“昨日天象怪异,钦天监作何解释?”
崇祯略带干涩的嗓音在空荡的大殿当中来回的飘荡,钦天监监正吕兆龙顿感后脖颈起了一层白毛汗,顿时匍匐在了地上。
钦天监作为历朝历代常设的一个机构,除了制定历法和推算节气,最重要的一个业务就是观察天象,通过日月星辰的变化从而得出上天的旨意,吕兆龙作为监正世代供职于钦天监,有着纯正的家族传承,对于历朝历代的天文历法更是烂熟于心,但是对于崇祯此时的发问,吕兆龙却是犯了难。
“照实说,恕你无罪。”
似乎是察觉到了吕兆龙脑门上的汗珠,崇祯宽慰了一句,只是声音显得更加的干涩,似乎是有意压制着心中的不安。
得到皇帝的保证,吕兆龙心中稍安,悄悄扭头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面无表情的首辅周延儒,使劲的清了清嗓子使自己镇定下来。
“回禀皇上,臣昨日观天象日中有赤气数道,光泛血红,下宽上锐成剑状,自东指西空中伴有巨响三声,且当晚有一个极其耀眼的大星在西天闪烁不定,而北斗星却形迹全无。”
吕兆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语气顿了一顿,发现龙椅上的崇祯并没有什么反应,便说出了观测天象的结果。
“红光主刀兵且凶星西来吞噬北斗占据主位,怕是.........。”
即使吕兆龙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说到此处时也不禁心中一阵打鼓,那个结果说出来一旦犯了皇上忌讳怕是要人头落地了。
“说下去,”崇祯的声音仍然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
“西方恐有大变,大明江山危矣!”
吕兆龙说完便认命般的匍匐在了地上就像是一个囚犯等待着最后的审判,不过吕兆龙却没有等来崇祯的龙颜大怒,只听见一声叹息从阴影中传来随后便是崇祯让他退下的声音,吕兆龙如蒙大赦,仓皇的谢恩后逃离了太和殿。
阴影中的崇祯眉头皱的更深了,自崇祯十三年起,河南流寇已成燎原之势,短短数月闯逆李自成麾下已是聚集了数十万之众,官军已是难以与之抗衡。
陕西三边总督傅宗龙、汪乔年等一众高级文武先后战死,崇祯十五年闯逆更是在河南五败官军主力,十几万大军灰飞烟灭。下汝宁,虏崇王,击杀保定总督杨文岳和总兵虎大威,河南几乎全境沦陷。
新任三边总督孙传庭虽为干才,此时也只能退守潼关,不敢向流寇进攻,这来自西天的凶星怕就是闯逆李自成了,这贼寇比鞑子还凶吗?
难道我大明真的气数将尽了吗?这个问题在进入崇祯十六年的正月后便不断地在崇祯的脑海中回荡,只是崇祯无法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也不敢回答。
“太子如何了?”
听到崇祯的问话,随侍在一旁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从阴影中向前挪了几步正好踱到崇祯可以看见的地方。
“回皇上的话,昨日太医已去看过,太子殿下是惊厥昏迷,用过药后便苏醒了,现在已无大碍。”
昨日天现异象时太子正在东宫用膳,毫无预兆的三声巨响使得没有心理准备的太子猛地浑身一颤随即便口吐白沫的昏死了过去。宫中好一阵大乱,好在太子及时苏醒,崇祯糟糕的心情才稍稍缓解。
“先生,明日的祭孔大典准备的怎么样了?”
被崇祯尊敬的称为先生的正是当朝首辅周延儒,这位继万历朝首辅张居正之后第二个获得皇帝如此尊称的内阁首辅,正面容严肃的站在殿中,虽已是两鬓斑白身形瘦削,但丝毫掩盖不住他眼中似是掌控一切的自信。
“臣今日已问询过礼部,关于大典的诸般事宜已经安排妥当,内阁这几日专门安排了一位阁员在太学学宫督办此事,断然不会出现纰漏,请陛下宽心。”
崇祯对于周延儒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微微地点了点头,按照惯例,每年的二月初八,朝廷都要派出高级官员代表皇帝在学宫里举行祭祀孔子的仪式。
今年较之往年又有些不同,或许是大明严峻的局势让崇祯越发的感到不安,他迫切的想要得到圣人的庇佑,今年的祭孔大典他将带着太子亲自参加祭孔大典,或许是想要通过这个行为获得一些心理上的慰藉.......。
黑夜,逐渐笼罩了缺乏人气的紫禁城,慈庆宫的雕花大床上,一个人影此时正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正是大明朝的当朝太子朱慈烺,或者是此时这句身体里居住者的另一个灵魂,朱一良。
朱一良本是后世一个普普通通的考古专业的大学生,碰巧导师要到崇祯的思陵搞调研,朱一良本想跟着去长长见识,却不曾想,刚进思陵的大门,好好的大晴天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就被一道炸雷击中,醒来后便到了这具身体里。
无数关于这句身体的记忆潮水般的涌进朱一良的脑海中,他可是很清楚这位大明朝最后一位太子的结局是有多惨的。
关键是现在已经是崇祯十六年,大明朝的气数已经是蚂蚱遇到鸡,马上就活到头了,即使自己知道未来历史的大致走向,可凭自己一个前世穷屌丝的那点见识和此时这个十五岁少年的身体,又能济什么事呢?
可想到自己前世就没有混出什么名堂,难道就这么认命了?或许,这也是上天给自己的一次机会,一个重活一次的机会?
在他即将进入梦境的那一刻,似乎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轻缓却坚定。
“从今天起,你就是朱慈烺,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祭孔大典是历朝历代一个规模宏大的祭祀仪式,不仅是为了加强尊孔尚儒的政治意识,更是为了向天下宣告王朝的正统地位。
往年的祭孔大典仪式都是由首辅代皇帝在学宫进行的,但今年却是有所不同,不仅皇帝和太子都要亲自参加,就连祭文都是由崇祯皇帝亲笔写的。
这就让负责大典具体事宜的礼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礼部尚书黄锦在得知皇帝将亲自参加大典的消息开始就整天忙的脚不沾地,下面的几个主事和郎中更是让他指使的跟陀螺一样。
就连大典用的各样祭品、祭器黄锦都是一一亲自过问,反复地推演大典过程,直到昨夜子时过了才稍稍的在学宫后堂眯了一会。
“孚元如此事必躬亲,老夫便放心了。”
黄锦字孚元,此刻正在供桌前来回的查看,生怕有什么遗漏,首辅周延儒此刻赶到了学宫,身后还跟着一众大小官员,刚走进学宫的院中就看到了正对着供桌上的三牲研究的黄锦,便笑吟吟的开口说道。
见到首辅赶到,黄锦忙起身整理了下官服,冲着周延儒躬身一揖,随后脸上发苦的走到周延儒身侧。
“阁老啊,皇上亲自参加祭孔大典从嘉靖朝开始到本朝这是头一次啊,几十年未有的盛事,下官能放心全都交个下边的人吗?不瞒阁老,下官已经连续几个月睡不不好觉了!”
“这次大典若是圆满,皇上龙颜大悦,孔圣人在天之灵保佑我大明早日荡平贼寇,平定外患,你黄孚元大功一件了!”
听着黄锦的诉苦,周延儒继续笑吟吟的鼓励着,黄锦心中想着若是真能像你周阁老所言,我即使累死又何妨,只是这流寇和鞑子哪是祭祭天就能轻松解决的,想到此一丝愁容又攀上了黄锦满是褶皱的脸。
此时一个小太监被几个低级文官迎了进来,来的是司礼监的一个小黄门,前来通报崇祯和太子的仪仗已在一里外,周延儒听完脸上一正,赶忙率众官员感到学宫外按照品级分班站好,准备迎接崇祯皇驾。
崇祯皇帝的龙辇在天子仪仗和皇帝亲卫的簇拥下缓缓地行进在京城宽大的街道上,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已经太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百姓们接着这件盛事似乎也暂时忘记了此时他们正在经历的苦难。
朱慈烺缓缓地放下了龙辇上的布帘,作为太子,他本身是不能和皇帝共乘一辇的,但今日临近出发前崇祯却将他唤至身边,要他同自己一起乘龙辇出宫。
之前了解崇祯都是从书本上的字里行间,没想到现在这个在历史上的悲情皇帝却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看着崇祯头上一根根的白发,朱慈烺不禁感叹,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不知是不是和原有灵魂融合的关系,朱慈烺此时竟是有着微微的心疼。
“吾儿,从出宫就没见你说话,老是如此讷讷的盯着朕看却是为何,是不是身体还未复原?待回宫再让御医为你诊治一番!”
看着朱慈烺久久的不说话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崇祯这个大明皇帝的脸上露出一丝关切,或许在这个只有两人的龙辇里他才会表现出一个父亲对儿子应有的关切。
朱慈烺闻听崇祯问话,心想也许这是一个向崇祯说出自己想法的好机会,朱慈烺对目前的形势已经想的很清楚,自己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总得做点什么,不仅是为了这个命运多舛的民族,也为了自己,总不能刚来就下线了吧。
只是现在已经是崇祯十六年,那些有名的猛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现在大明唯一的机会就是南迁,避免和流寇清军两线作战的被动局面,编练新军积蓄力量以图后进,最差也要和李自成或者清军形成划江而治的局面,保存大明反攻的力量。
“儿臣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今日突然发现父皇的双鬓又多了几丝白发,如今国事艰难,父皇整日殚精竭虑,儿臣如不能替父皇分担实在是不孝,请父皇准许儿臣抚军京营,为国分忧。”
崇祯听到朱慈烺的前半句话本来还很欣慰,感叹太子的成长,但听到后半句脸色紧接着阴沉了下来。
“荒唐,这话是谁教你说的,李明睿还是王铎?”
崇祯口中的这两人都是东宫的讲官,太子的老师。李明睿是左中允,王铎为少詹事,都为太子近臣。崇祯认为朱慈烺一个十五岁的是说不出要抚军京营这种话的,想当然的认为这又是那些文臣搞得鬼把戏。
“儿臣.......。”
朱慈烺本欲再说,却被崇祯凛冽的眼神给堵了回去,此刻他有恢复成了那个毫无感情的帝王。
朱慈烺见崇祯反应这么大,也只好暂时压下话头,此时仪仗也已经到了学宫之外,已经能够听到车外众臣高呼万岁恭迎圣驾的声音。
龙辇外众臣以内阁首辅周延儒为首的众文官此时正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崇祯在贴身太监王承恩的搀扶下走下龙辇,一阵“吾皇万岁”山呼海啸般响起,震得人头皮发麻。
朱慈烺在崇祯后面走下了龙辇,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眼睛一阵刺痛。
祭孔大典在历朝历代都是一件大事,到了明朝之后更是成为了国家有数的几个重要礼仪活动之一,今日的大典在京的五品以上的文官基本全都到了,此时按照官阶神情严肃的整齐的站在学宫的庭院中。
朱慈烺看着祭坛上摆放的各式祭器和祭品,打量着太学学宫周围的布置,这次大典花费怕又不少,如今国家财政如此艰难,却还在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上铺张浪费,国事怎么能振作呢?
在朱慈烺的一阵胡思乱想中,大典已经在礼部尚书黄锦的一声高喝中严肃有序的开始。
这次大典主要分为三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献祭,给圣人献祭三牲。第二个步骤是由崇祯点燃里的供香。第三个步骤则是崇祯宣读亲手撰写的祭文,以求得圣人的在天之灵保佑大明江山永固国泰民安。
很快,礼部司仪官高声唱喝献祭开始。
六个小太监两人一组将猪牛羊三牲的头放在大托盘中恭恭敬敬的放在祭坛前,随后崇祯带领众臣对着祭坛行三拜九叩大礼。
献祭结束后便到了焚香的环节,由司仪管点燃崇祯手中的香束,再由崇祯恭敬地将其插到祭坛前的大香炉中。
崇祯每一个动作都进行的十分虔诚,仿佛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和圣人取得感应。
焚香的过程十分顺利,此时崇祯的心情也十分的好,刚刚在龙辇中的那一点点不愉快此时已是烟消云散,今天的祭孔仪式如此顺利,崇祯十六年大明一定可以解决所有的内忧和外患。
可就在此时刚刚还是一片晴朗祥和的天空却突然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圣人神位前点燃的灯烛顷刻间被全部吹灭,那三束刚刚由崇祯插在香炉中供香也被狂风从中拦腰折断。
“不要慌,保护皇上去偏殿!”
突然袭来的狂风将在场所有的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场的官员队伍和皇帝仪仗被吹的东倒西歪,人员混在了一块。
朱慈烺却是反应迅速,高喊一声,飞身跳到崇祯面前,和王承恩等几个距离崇祯较近的太监将崇祯护在中间往偏殿跑去。
此时半空中响起一声炸雷,“咔嚓”一声巨响,圣人神位前不远的一课百年老树应声而断,在场众人皆面如土色......。
崇祯在朱慈烺等人的簇拥下躲到了偏殿坐下,狂风仍在继续,那个礼部精心准备了数月的祭坛此时已是被狂风糟蹋的一片狼藉,崇祯的脸色阴沉的吓人,双手紧紧攥着龙袍正微微的颤抖。
朱慈烺大概知道崇祯此时在想着什么,在这个崇尚天人感应的时代,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刚想开口宽慰崇祯几句,却听见崇祯口中在小声的呢喃。
“孔夫子的在天之灵已经不愿意接受我大明的祭祀了吗?圣人不再眷顾,我大明还有什么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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