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杨逍身世

片刻的沉寂后，杨逍率先开口，声音低沉： “方小兄弟，杨某途经此地，心向风陵师太之高洁品行，特来祭拜，以寄敬意。你这峨眉派弟子，该不会要将我这远道而来的客人逐出门外吧？” 方洛尘默默道： “可是你流眼泪了。” 杨逍闻言，神色微变，随即又归于平静，片刻沉默后，淡淡道： “不过是风沙无意间迷了双眼。” 方洛尘轻轻摇头： “此地白雪覆盖，何来风沙之说？” 杨逍未再多言，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方洛尘，眼中情绪复杂，令人难以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方洛尘见状，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那日在成都，杨兄曾提到，令堂祭日将至，此次入蜀是专为悼念表哀思。” 杨逍依旧沉默，似有无尽心事难言。 方洛尘再叹，语气中多了几分理解： “杨大哥，昔日风陵师太诞下你后，是将你送往桃花岛吧？怪不得没人知道你下落。还有，那弹指神通的绝技，应当是传承自黄岛主关门弟子程英前辈之手？” 此言一出，二人间的气氛更添几分凝重，杨逍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淡淡道：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方洛尘却仿佛并未听见他的警告，自顾自地说道： “当年，你与孤鸿子那场比武，其实并非两人有什么过节，而是因为你觉得嫉妒与遗憾。你嫉妒他能日夜陪伴在风陵师太身边，而你作为她的骨肉，却不能承欢膝下，享受那份天伦之乐。所以你才想要通过打败孤鸿子这种方式，来引起她的注意，让她知道你的存在。” “够了！” 杨逍冷冷地打断了他，目光如刀，“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毕竟，若是让世人知道，当年的明教教主跟峨眉派掌门人，有过一段姻缘，还留下了一个孩子在人间，必然掀起惊天骇浪。 方洛尘却笑了，笑得轻松自在： “你不会动手的，因为正是是你的祖父，托我来打探你的下落，他对你可想念的很。” 杨逍十分意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少年不是普通的峨眉派弟子。 而且他身上气息，与前些日子相见，已是颇为不同，有种脱去凡胎的感觉。 “我的祖父？他还在人间，他是何人？” 方洛尘望向远方群山，悠悠道：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杨逍默然无语，思绪飘回至那遥远的童年记忆。 彼时在桃花岛上，年仅七岁的杨逍首次经历了生离死别，亦师亦母的程英已经是久病不起。她在临终之前，向他揭露了隐秘的身世，告知了他父母身份。 程英跟他说，风陵师太已经是出家人，倘若他去峨眉，必定会给她带来很多困扰。所以建议他前往光明顶，寻找那素未谋面的生父。 在桃花岛弟子的带领下，杨逍来到光明顶，取出当年风陵师太留下的信物，阳顶天当下接见了他。 阳顶天看着杨逍那张酷似风陵的脸，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端。 在那时，阳顶天已另娶新欢，恐引发不必要的风波与醋意，只能将这段血缘关系深埋心底，未向世人宣告。 然而，他对杨逍的关怀，却是不曾少过，还传授了只有教主才能染指的“乾坤大挪移”心法。 杨逍也曾问过阳顶天，自己的祖上是何人。 阳顶天确实有透露过终南山，古墓派的这些线索，不过由于当时忙着策划起义，加上担心阳夫人知晓杨逍和自己的关系，所以迟迟未曾带杨逍回去认祖。 “那你可知阳教主人在何处？”杨逍对这个问题更为关心。 方洛尘沉吟片刻，阳顶天在密道走火入魔一事，还真不能说出来，更无从解释，只好轻轻摇头。 杨逍见状，脸色一沉，冷声道： “既然如此，那让我如何相信你所说的话？” 方洛尘身形微倾，轻巧地拾起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石子，指间轻轻一弹，那石子便如同离弦之箭，划破空气，直击远处矗立的巨石。 但闻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巨石之上，竟被那细小石子生生凿出一个坑洞，碎石飞扬，尽显其力之惊人。 杨逍目睹此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竟然也会弹指神通？” 方洛尘笑道： “你的爷爷是我的师父，就是他教我的。” 杨逍信了几分，不过心中有些不快，这少年怎么像是在占自己便宜。 “有空，我带你回家看看……我姑姑灭绝要来了，若是让她看在你在这里，你们不得大战一场。我知道你不怕，但你应该不想在你母亲的忌辰，在她的坟前，与她的得意弟子大动干戈？” “待我查明真相，必当再来找你。” 杨逍还是有些犹豫，他骤闻此讯，思绪纷飞，或许正是那“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心境作祟。 此时，他亟需一片静谧之地，以理清这纷扰的头绪。 于是，身形一晃，便消失在茫茫峨眉云海之中。 未几，杨逍的背影刚刚淡出视线，一阵清冷之音自背后响起，如寒风拂面： “洛尘，你回到师太的墓前要做什么？” 方洛尘闻声，迅速转身，只见灭绝师太立于不远处，眼神凌厉，不怒自威。 心中暗叫不好，姑姑该不会是觉得自己想挖开风陵师太的坟墓，看看独孤九剑剑谱是不是在里面吧？ 连忙解释道： “姑姑，我忽然想到那剑法可能藏在一个地方。” “何处？” 灭绝师太闻言，眼神愈发锐利，紧紧锁定了方洛尘。正如方洛尘所料，她还真以为方洛尘是打算挖坟掘墓。 “华山。” 灭绝师太眉头轻蹙，旋即缓缓颔首，神色稍缓： “这倒是有些可能，我曾听师父提及，郭祖师昔日常往华山，或许真留给他们了。” 方洛尘心中感到好奇，追问道： “郭祖师为何频繁造访华山？” 灭绝师太目光悠远，似在追忆往昔： “华山派的开山鼻祖，乃是昔日全真七子中的郝大通。按辈分而论，算是郭祖师父亲的师叔。故而华山派创立之初，郭祖师常前往相助。” 方洛尘听罢，越觉自己猜测的可能性极大。 于是回去之后，便和父母与夏禾辞行。 随后，他背负着行囊与莫忘剑，走往下山的小道。 行至练武场边缘，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目光被场中一道曼妙的身影所吸引。 仔细一看，正是纪晓芙，她与一群女弟子在剑光中翩翩起舞，剑尖轻挑，如同落花流水，美不胜收。 他微微沉吟，喊道： “纪师妹，可否移步一叙？吾有要事相商。” 此言一出，众弟子面面相觑，继而会心一笑，眼神中满是揶揄。 纪晓芙闻言，脸颊上悄然泛起一抹红晕，略显局促地收剑入鞘，步履轻盈地走向一旁。 待二人立定，低声交谈数语后，只见纪晓芙神色恍惚，如同梦游般缓缓回归队列。 众弟子见状，好奇心起，纷纷围拢上前，七嘴八舌地问道： “他究竟与你说了何事？” 纪晓芙愣怔片刻，有些茫然道： “他……叫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