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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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泽轻轻动用灵力,一阵风吹入婚房,吹灭了大半红烛,只剩下几点微光,照亮她侧影与轮廓。
她仰起头,咬牙发出一些自己都觉得假的哀叫痛呼。
她的双翼从身后缓缓张开,填满了红纱帐掩映下宽大的婚床。
她张开羽翼的影子也笼罩住了他。
宣衡轻轻倒吸一口冷气。
他隔着红纱,在昏暗的点点烛光下,看清了双翼的轮廓。
而她像是疼得浑身都在颤抖。
宣衡很快就意识到了原因。
因为她羽毛尾端有一点点焦痕,一侧的翅膀似不能完全张开,她痛苦得吐息着,羽翼尖端想要张开却又落下来,半缩着痛苦的起伏着。
宣衡浑身颤抖,他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甚至抬起手想要碰一碰她羽翼的末端。
她立刻道:“别碰!”
她给他的那枚定情的羽毛,并不是从她羽翼上薅下来的——毕竟怕宣衡从上头看出龙的气息痕迹——而是她从宝囊中找到的早些年的鸾仙羽毛。
为了看起来跟她的双翼类似,她将鸾鸟那根金白色羽毛烫金烧尾,与她的羽翼一眼望过去有七八分相似。
如果他摸到她的羽翼,就恐怕能看出来不同。
甚至可能看出来她双翼受伤并不算重。
宣衡手僵在半空,缓缓放下来,声音微微发抖:“你的双翼、你……”
她声音似夹杂了苦笑:“宣衡,我当然飞不走了。我受伤太重了。”
宣衡那一瞬间,只感觉自己的心只因为她的这声苦笑全都击碎。
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在礁石上狂奔,在海面上御剑低飞,瞪大眼睛嘶喊着鸾仙,想要搜寻到她的身影。
宣衡只记得那时候他大团泪水涌出眼眶,迎着海风吹得脸上结霜生疼——
他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痛,我知道你受伤了……”
羡泽轻叹一口气:“真的会有人知道我有多痛吗?”
宣衡听到自己哽咽得像是当年一般:“……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有多痛……羡泽我……我的灵力、我的一切都可以赔给你!我都在想,会不会是当年咱们偶遇,才有——”
他哽住,再也说不下去。
羡泽一愣,她没料到一向表现的“铁骨铮铮”的宣衡,眼泪湿透了红纱。
是因为喝了酒吗?
是她演得太过了吗?
她虽然想要这个结果,但又觉得困惑:“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应该不知道这伤的原因吧。
宣衡紧闭嘴唇。
他不能说、他如果说自己当年也在场看到了……她一定会对他心生怀疑,她会猜到他早知她未失忆,这假扮的婚姻就持续不下去了!
甚至以她的警惕心,可能直接杀了他离开这里,放弃她深入千鸿宫的计划。
他必须像是对一切都不知情,被她骗得傻傻的样子,她才有可能安心利用他。
宣衡用力咽了一下,声音还有些不稳:“我只是觉得看起来太痛了、而且……这看起来像是有不同法术武器造成的伤,是被凡人围攻的吗?”
羡泽沉默了片刻。
这沉默几乎要他心脏撞断肋骨,她才缓缓吐了口气:“好像是呢。我记不清了。”
宣衡想到自己为了延续这个虚假的婚姻,甚至连自己真正的道歉都无法说出口,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他几乎张口欲言,可在这满室红烛中,在这能拥抱她的帷幔下,他无法说出口。
他双手拽住红纱,罩住脸,声音颤抖道:“我、……我也是凡人,所以我应该说对不起的。”
“不止是对不起——羡泽,我一定会助你恢复双翼。知音阁中只有上古典籍与旧物中的一部分,还有些被父亲带入洞府中,我会想办法找来,你一定能够再飞起来的……一定能……”
他说到后面几句,已经哽咽难言。
等有朝一日,等她一切目的达成,他们总能坦诚相待的……对吧。
羡泽心里松了口气,她收起羽翼,口吻故作感动:“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毕竟我们是夫妻呀。”
她觉得这句撒娇应该恰到好处,宣衡却彻底崩溃了,他两只大手胡乱抓着红纱,揉乱在脸上,竟痛哭出了声。
羡泽:“……啊?”
他在哭什么啊?
第107章
羡泽脑子有些乱,也分不清这时候她是不是应该安慰,她搞不懂凡人的心思,想要将他的脸刨出来看清,他扭着脑袋将自己挤入枕头之间,似乎无颜面对她。
羡泽拽了半天没拽出来,气道:“明明是我受伤,疼在我身上,你怎么突然哭起来不理我了?”
她翻身想要下床,宣衡连忙转过脸来,抱住她的腰:“别走,对不起、我没有不理你——”
羡泽低下头去,宣衡长发散乱,面上泪痕未干,眼眶鼻尖泛红,鼻翼小痣旁边还挂着一滴泪,平日严肃坚毅的面容,只剩下他漫溢出来的情绪。
宣衡抿住嘴唇要想止住哽咽,但是只是他抬眼看向羡泽那张脸,那张从他少年时深刻心间就未变过的面容,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他也自知自己哭起来恐怕很丢人,伸手抹着脸,羡泽却拿开了他的手,盯着他的脸。
宣衡有些狼狈的偏过头去躲避她的目光,羡泽忽然笑起来:“原来你不是小木偶啊。”
宣衡:“……什么?”
羡泽偏了偏头,双眸看着他鼻翼片刻,忽然低下头来亲了那小痣一下。
宣衡屏住呼吸,抬头望着她。
羡泽手一挥,风穿堂而过,吹灭仅剩的一点蜡烛,吹动被他抹眼泪揉得皱皱巴巴的床纱与帷幔,羡泽道:“睡吧。我困了。”
他应了一声,二人就这么并排躺下。
锦被被扯到了下巴处。
月色照在梳妆台的玉冠和珠冠上,一片虚浮的银芒,隔着纱帐看,就像是雾天海面上的粼粼波光。
帐内变得很安静,他喝了那么多酒,应该很快就睡着了吧。
羡泽有些后悔,睡了儿子回头再杀了老子,才叫快意,她这会不提,别以后都睡素觉了吧?
她盯着月色看,脑子里全都是宣衡刚才哭的样子。
她忽然耳边听到一声刻意想压抑,却没能压住的轻轻咳嗽。
羡泽猛地转过脸看向床内。
双目对视。
宣衡睡在更靠里,他在朝着她的方向看,他想要闭眼装睡,也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将目光挪到床帐上:“……月色很美。”
羡泽忽然踹开被子,拽住他衣领朝他挤过去,咬住他嘴唇。
宣衡两只手用力回抱住她光裸的后背,指腹紧紧按在她肩胛上,俩人像是两团湿热的气流搅在一起。
羡泽拽住他衣领,非常张狂的往两边拽开,手已经跨越过她平时吸灵核触碰的腰腹。
他惊愕的嘴唇发颤,她便碾得连发颤的余地也没有,直到她捉住了……,宣衡手也一握在了她腰窝的弧度上。
她让开一点唇,轻笑道:“原来你还长着这玩意。”
他以为是她不懂,刚要哑着嗓子解释什么人伦什么男女之别,他在婚前做的准备自然也有这方面的功课,甚至心里已经背好了稿子想着要如何与她细细讲解。
而下一秒,她手指便用力又巧妙的揩过去,宣衡顿时都要变成倒绷的弓,闷哼叫起来。
她笑道:“我以为你是个下头削平了的小木偶人,还想着没验货就成婚了——喏,你紧张起来,它也在弹……”
宣衡几乎要叫她住嘴。
她却已然将他最里头单衣的腰带扯开,宣衡觉得自己像是被她剥了的松子,自觉丢人,抢着要自己来,但实际上他能做的,只不过是把腰带更扔开了些。
俩人挤挤挨挨在一块,宣衡只是觉得贴着靠着,脑子都快泡在了酒里。
相比于羡泽四处作乱的本事,他就只知道稀里糊涂又好奇的到处碰,但当羡泽支起身子道:“你是不是还没见过女人,要不要瞧一瞧?”
她作势要伸手将帷幔掀开,让月光照进来,他连忙拽住厚重的那一层床幔,道:“不用!我心里有数!”
羡泽心道:你有数个屁。
但她知道宣衡比较要脸,便没有坚持,只是拽住他的手按在……,果然听见他紧闭嘴唇,鼻息错乱,手指都不敢乱动一般。
不过羡泽目的也不只是这个。
他万不该哭,哭得她心里反而冒起小钩子,正好趁他不懂,好好拿捏。
就在宣衡指尖刚刚熟悉,准备鼓起勇气挪一挪,她却拨开他的手道:“算了,就这样吧。”
宣衡一愣,就感觉她在微弱月色中像一条银鱼,又重新裹紧锦被中。
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尝试着在锦被里去摸索她的手指:“抱歉、是不是我唐突了,我不应该乱碰的——我、我手不动了……”
羡泽却脑袋一转,只将一头乌发朝着他:“不是。跟那个没关系。”
宣衡浑身都已经烫得难受了,他觉得不问明白,说不定以后夫妻生活就要止步于此了,便支起身子想看她的脸色。
他在处理千鸿宫的事务上成熟而富有手腕,但在私下的相处里,却完全暴露出他这个年纪的青涩与惶恐:“那是怎么了?就……不圆房了吗?是我做的什么不对,你与我说吧。”
羡泽转过脸看他:“跟你没关系,是我觉得我自己怪毛病上来了。我之前就有情人受不了我离开了,我怕你也受不了我。”
新婚之夜她提起旧情人,他脸上神色一黯。
但宣衡又听出了别的意思——别人受不了离开,一定是不够爱,而他只要是能包容这些,是不是就胜过那些人。
他便拽着她的手道:“我们是夫妻,那些人不能理解的事,我都能理解。”
羡泽眼里绽放起光来:“当真?”她亲了他下巴一下:“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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