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章 最初的选择

雷博士昨晚一夜没睡。 他看着眼前吊满电线的“妹妹”发愣。 也许我可以造个空时那样的AI。 他默默想道。 “雷博士，您是我们集团最宝贵的资源，只要您没事就好。”旁边一身秘书样的人客气的说道，微微鞠躬后就离开了。 雷博士叹了口气，又想道: 集团和我也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但我也不得不依附于他们。 他依依不舍地转移视线，走向实验台。 或许空时才是对的。 边想，他边启动机器。隔着玻璃，有几百层切片、充斥着凝胶状液体的古怪装置正发出光。每层切片上都有着极其精密的机械纹网，如果切片都贴紧在一起，似乎会像是整个大脑。而这罐切片的正中央，是一群不可名状之物，硬要说的话，就是一团柔和白光。它们正不停地向外散发丝丝触手，可像是被束缚住似的，只是伸出，又缩回，重复不停。 他出神的盯着这个精美的装置，那晚的一幕又回想在眼前，那晚，也是改变他命运的一晚。 但那天晚上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实验了，但经过无数次的完善与失败，他有预感今晚就能迈进胜利的大门。 一只小白鼠被绑在铁架上，头上戴着一个迷你头盔，并被许多管道连接着。旁边有一只机械鼠，同样连着各种接线。 他紧张地盯着屏幕，脑电波剧烈起伏，但各种参数都稳定在一定范围。象征成功的绿灯也不停闪烁。 千万不要再断开了。 随着管道内的流光闪烁、小鼠剧烈地抽搐，他如是想道。 待一切平静下来，绿灯发出“叮”的一声后常亮着。 而小鼠已然停止了抽搐，机械鼠却动了起来。 它的眼睛冒出红光，略带疑惑地看向世界，试探地迈出了两步，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操纵着原本的身躯。眼见自己莫名其妙的脱离了束缚和痛苦后，它拼命地往外奔跑，可没跑多远便被脑袋上的电线给牵住，就这么不知疲倦的挣扎着。 如此活灵活现的一幕展现在雷博士眼前，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窃喜，缓缓摘下眼镜，拎起机械鼠，喃喃自语道。 “终于…成功了——” 话音未落，机械鼠突然全身僵直，倒在雷博士手心里一动不动。不及打量，雷博士便察觉到不对劲，迅速丢到桌上。他手掌被烫的通红，而机械鼠立马也飘出缕缕黑烟，火花从它身躯中时而闪出。 再看小鼠，它的脑袋上飘出一阵焦香，抖动两下，又不动了——它死了，脑电波峰回路转直掉平线。这时，绿灯也直接熄灭，转而亮起了红灯。 “嘶~烫烫烦…怎么又失败了啊!”他急忙甩着手，一脸沮丧地说道。 记下粗略的分析后，他小心翼翼地重新拿起机械鼠，机械鼠又抖动了两下，他赶紧丢回了桌上，盯着它半天，确定它已经彻底烧坏后，才再次将机械鼠拿起，正准备摘掉它的电线，突然整个实验室的灯都熄灭了。 黑暗中，唯独红灯还亮着，但下一瞬间，它又转变成了绿灯。这诡异的一幕，使雷博士大气不敢呼，寂静中，显得绿灯更加耀眼。 “噔噔” 他好像听到了心脏的跳动，让人有预感将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慢慢地挪动动作，按下开关，重启了电源，实验室恢复了光亮，除了绿灯仍旧亮着，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又跳闹了，看来功率还是太高了，搞得显示都出错了。” 雷博士看着绿灯感叹道，随后继续收拾着残局。 “噔噔” 他又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不对，这好像并不是来自他的心跳！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你好，雷博士。” 一阵奚奚沥沥的声音响起，一个奇怪的少女踏着“噔噔”的脚步声走来。至于为什么奇怪……她除了头，竟全是裸露的机械结构！ 尽管她有张和妹妹别无二致的脸，但雷博士并未因此认为是妹妹来见他了。不仅是因为凭借现在的技术还无法将意识投入这个躯体中，更是因为妹妹决不会称呼他为“雷博士”。 “你是谁?”雷博士警惕地问道。 “我叫空时，来自未来。”她隔雷博士几米远的地方定住。 显然，雷博士并不相信“外来者”的一面之词，皱了皱鼻子，随后嗤笑道： “你来自未来?这又是什么新型的恶作剧?你们这些人真是闲得没事干了。”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能帮你，现在的我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她平淡地说道。 闻言，雷博士心中地疑问更重了。他走近几步，绕了几圈，仔细打量了下，她确实是自己前不久才初步完成的意识机器人，心中有些动摇，但还是不太相信。 “你…要怎么帮我?” 她的眼睛一直跟随着雷博士的移动而移动，始终直视着他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的内心。 “我会帮你打造意识机器人，完善你的意识网络，突破这最关键的一层。” 她举起手，直直的指向机械鼠。 雷博士早已困挠于最后一层薄纱不知多少个日夜，他每次都在临近成功的关键时刻失败，仿佛始终缺少个东西。现在，面对他渴望已久的答案，心里不免有些欣喜，但也保持着理智，清楚天上不会平白无故地掉馅饼。 “代价是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你协助我建造穿越机器——这对你完善意识网络也是有利的。然后，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找什么人?” “一名男性，十七岁，他的名字叫……林夕里。” 建造穿越机器他还能理解，但……值得费这么大劲过来，只是为了找一个人？ “他需要穿越回去，拯救未来。”见雷博士不信，空时又解释道。 “回去？拯救？” “未来已经走向了毁灭的道路，只有他知道偏航的方法。或者说，人类已经被毁灭过了，而他才因此得知阻挡一切的钥匙。”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空时并未做多解释，而是闭上眼睛，一秒后，她睁开眼睛，说道：“你打开电脑看看。” 雷博士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电脑，看见桌面上一个几十GB的大文件正在输送中。 文件不到十秒便发送好了，随后便自动打开了，整整上百页的资料赫然出现在荧幕上。他迅速往下翻，随着时间的推移，眼中的震撼之色愈加浓烈。 不及他看完，文件便自动关闭、删除，任何痕迹都未留下，唯一能证明它存在的证据就是处于震惊中的雷博士了。 “居然是这样……”他面对电脑屏幕，眼睛大大的瞪着，口中呢喃道。 其中不仅有未来历史的大略走向，还包括了穿越机器的原理，其中涉及的想法大多都过于超前，尤其是在关于“意识”这种存在于四维中，超脱时间空间束缚的特殊“物质”上。 这些巨量的信息不停的冲刷了雷博士的世界观，此刻他回味着刚刚所了解的一切，一时忘记了空时还在身后。 “明天的此时此刻，我会再次过来，希望你到时候已经考虑好了。”空时走到他身旁，拎起机械鼠，看着它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用……我相信你，什么时候开始！？今晚就开始吧！”雷博士反应过来，转过身，立马激动的抓住空时的肩膀，摇晃着说道。 “……不，今天不行，我需要你离开埃塔集团，带着意识网络一起。到时候我才会帮助你。” 空时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顺手拨开雷博士的手。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雷博士惋惜道，余光中看到实验台，“那要不，你帮我收拾一下？”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想想。”说完，空时就往外走，路上还顺便捎了一件雷博士的白大褂。 “喂！等等，你的电量可不多啊，悠着点。”目送着空时离开，突然想起她的身躯还没充电，赶紧大喊道。 见空时已经消失在转角处，也没听到她的回应，雷博士只好叹了一口气，继续收拾着桌面。 走之前起码帮我收拾一下啊。 雷博士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一片，默默的想道。 这时，他似乎又听到淅淅沥沥的声音，边回头，边满面春风的说道： “你回来了？哎呀，不用帮我收拾，太客气了。” 然而预想中的少女并未出现在门口，他的笑容僵直在脸上。 “看来得要少熬夜了，现在都有误听了。”他抓了抓头发，无奈地说道。 随后回头继续收拾着，但他看向机械鼠时，不知什么时候它空洞的眼睛已经直直的盯着他了，让他蛮不自在的。 不过他也没放心上，正欲抓起它，它又又又动了一下。 “……” 雷博士仍然继续伸出手，离机械鼠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机械鼠抬起了脑袋，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要说什么。 雷博士心中一颤，但动作仍未停，他宁可相信是自己太神经兮兮，产生了幻觉，也绝不相信这机械鼠还能再“起死回生”，毕竟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维护者。 终于，就在有机物和无机物碰到的一瞬间，一道声音不知从何方响起： “你想永生吗，雷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