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选择

“华江，你有没有想过去尝试另外的一种生活？” 毕业前，一向关系不错的辅导员姜老师把华江叫到了办公室，一手拿着毕业手续，一手拿着眼镜问道。 “另外的一种生活，您具体指的是？” 华江一头雾水，对于这个看起来还算和蔼的老姜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他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一种外人不了解，家人不理解的生活。生活在光明之下，但却行走在黑暗中。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混乱中寻求正义。” “什么是正义，你知道吗？” 姜老师神神秘秘的样子，让华江一下子联想到了“卫道者”，顿时脊背发紧，一阵电流自脚底贯穿到了他的大脑。但是看着姜老师静定自若的态度和语气，华江实在打心底佩服他的演技。 “姜老师，您是他们的人？”华江有所指的看了看身后的窗户。 姜老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眯着眼睛，继续说道：“思想上的开放与行为上的开放在这个社会上都是被允许的，每个人只需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即可。问题在于，你会如何选择？”他缓缓的戴上眼镜，眯着眼盯着桌子上的一片空白。 “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适合！” “我并不觉得我适合！” “我曾经也认为自己不适合！” “怎么才知道自己是不是合适？或者说怎么样才知道自己不合适？” “天道轮回！上天自有安排！” “如果适合会如何，不适合会如何？” “适者生存，不适者的话——” “淘汰吗？” “嗯，淘汰！” “会有死亡吗？” “会！但是为了理想，一切都是值得的” “……” 他从未曾怀疑过老姜这样一个年轻有为，并且还积极向上的人会是宗教主义者，至少今天之前并没有怀疑过。虽然对于科学存着怀疑，但是作为国内理工科最为顶尖的高等学府，华江所接受的教育还是让他从内心底对于宗教极端主义充满着戒备。 “姜老师，我和同一届的同学曾经在四爷的雕像前立誓，相信科学技术，相信光明未来，尊重科学规律，造福蓝星文明。四爷曾经说过，这个世界还存在着无数的未知领域和边界，但是科学的存在就是要带领我们认知这些未知，去打破这些未知。咱学校也算是一直站在反抗极端宗教主义的第一线了，怎么可能加入他们与其混为一谈。我是不可能这么选择的，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 姜老师愣了愣，没有说话。父神星的光芒透过窗户，穿过眼镜片照在他的眼睛上。他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像一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仿佛温热的光也无法溶解的一块冰疙瘩一样。 令华江觉得讽刺的是，他背后的柜子里陈列着一个“优秀教育工作者”奖杯，而奖杯的图标正是“四爷”——九州联邦著名天体物理学家、宇宙学家、首任校长王维泗老先生的头像。 “您今天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过，但是请不要再和我提及此类的话，我会保留对您进行举报或报警处理的权利。” 华江离开了办公室，心沉到了谷底，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返回宿舍的。看看空荡荡的房间，自己不仅一阵心烦。几个舍友都已经办完手续离开了，就还剩下自己一人。毕业本来就是给人一种伤感的情绪，却又被姜老师这个“极端分子”的乱七八糟的言论搞得心烦意乱。 “烦死了！”华江大喊了几声，空荡荡的房间带着一丝的回音。 喊出了心中的愤懑，时间也临近午夜了，折腾了一天的他很快就睡着了。脑海中王维泗老先生的影子却一直隐隐约约的出现在眼前，并逐渐的与姜老师的身影合为一起。 “神马东西，你也配跟四爷相比，净TM扯淡！”华江被惊醒，发现是做了梦以后，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华江被一阵敲门声吵起，他嘟囔着摸着黑打开了门。 但是就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从门缝处瞬间就挤进来了两个黑影，并一下将还没睁开眼的他扑倒在地，分别控制住了胳膊和口鼻。最终，华江在闻到一股异香后便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再次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明亮的房间，白色的天花板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四周是金属色的墙面和地板。 房间很大，足足有5、6米见方，房间内除了一张床，什么其他的物品都没有，显得十分的空旷。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茉莉花香，空气湿度适宜、温度舒适。华江挣扎着坐在床边，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昏迷了一段时间，不同于醉酒，此刻的大脑异常的清醒并且丝毫没有发晕的感觉，于是便双脚踩到了地面上尝试着缓缓的站了起来。 地板是柔性材料做成的，踩上去有一种暖暖、软软的感觉。房间的天花板、墙面和地板都非常光滑，没有任何的门窗存在过的痕迹，如同一个封闭的密室一样。 华江突然想起了看过的一些恐怖电影片段，于是电影中的一些杀戮游戏的场景便在脑海中不断地翻腾，久久挥散不去了。 “哈喽，有人吗？”华江略微有点怂怂的问道。 “恭喜华江成功苏醒！”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好听的女声，但是语气比较生硬，听起来像是AI语音。 “我在哪里？”他轻轻的问道，其实心底并没有期待着有人能回答我。 “华江位于0355房间！”声音再一次响起，没有任何的感情。 “我靠！什么鬼，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有人在吗？哈喽！”很显然，他懵逼了。 “有没有人？哈喽？有人回应一声吗？” 没有人回应，一切安静的不像真的。 华江坐了下来，用刚刚睡醒还尚未转动的大脑用尽全力的回想他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印象中本应该是充满了伤感和回忆的大学宿舍最后一晚，眼睛一闭，自己就来到了这里。 “嘿——！有人吗？”华江继续试探着喊道。 “来个人呗！” “借个火呗！” 还是没有人回答。空荡荡的房间，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响。 终于在尝试沟通三十多次，以及问候出数不清次数的“玛得-法科”而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后，他还是放弃挣扎了。 至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他躺在床上，大脑放空般的盯着天花板，边发呆边安慰着自己。 “噗——呲——” 正在发呆的华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看了过去。 墙面上出现了一个黑框，一片2米见方的墙面向外打开了。 “这是门？” 华江连忙坐了起来，盯着“门”一动不敢动。这时候他的心情，就特别的矛盾了，期望着有人说点什么，也期望着得到一个回应。但是当机会出现的时候，他竟然打心底退却了。 “华江请出门！”终于，1分钟后，声音响起。 “不出！不去！”华江往后挪了挪，有点心虚的回复道，心想着这鬼声音竟然还懂得用敬语。 “华江请出门！”声音再次响起，没有语气，没有语调的变化。 华江打眼望去，并没找到有音箱或者扩音器的位置，他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在当下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心情去关注声音出自哪里。 “不出去！”他稍微声音大了一点。 “……”这回没有了其他声音，只是“啪嗒”一声，接着一股电流声轻轻作响。 “华江，你他妈的别废话了，赶紧给老子滚出来！”一个巨大男声响起，明显带着情绪，将思绪乱飘的华江顿时拉回了现实。 应该是没听错，传出来的声音与姜老师极其的相似。 顿时，刚才还有一些忐忑的心绪彻底沉了下去。现在可以确认，他是真的被抓了。 “老姜，你这个人真的太不厚道了！” “我没举报你，你特么找人抓我！” “见过不要脸的，但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不讲武德你！” “四爷，学生今天就要奔赴您而去了！” “不行，不能随便牺牲，我还有农场没继承呢！” “真尼玛晦气！大不了假装答应加入他们，先保命再说！” 华江一边跟自己嘟嘟囔囔的，一边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就是不愿意向门口移动。 “赶紧的！磨磨唧唧的！别让我说第二遍啊！十个数！”姜老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明显充满了不耐烦和威胁。 不得已，在做了一系列的心理建设以后，华江终于迈出了脚步，一步一步磨磨蹭蹭的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