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借粮一

不过现下这狄广受了挫，终归是把自己重新搬了出来，不过是落了些面子，却还是把自己当了恶人，若是成了自然是好的，这狄广依旧还有个护卫之情， 但若是不成，只怕这狄广便是第一个反了自己的，若是这都头真是个不讲情面的，自己被射杀，说不得还会借着自己的名义，强攻这个小镇也说不定。 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是这人自己也是不能留了，养虎为患那是傻子才干的。让虎子赶着马车往前走了走，这才下车对着城头说道。 “学生河间府张氏，见过这位都头，去岁承蒙恩师何大人看中，这才收为学生，之前河间遭难，一路辗转流落至此，我也知都头顾虑，不知可否容在下一人进城详谈。” 城头上的都头抬头打量了张桐一番，发现果真是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身上绑着些绷带，还坐着牛车，想来应该没什么威胁，犹豫了几息的时间，这才高声说道。 “你自称何大人的高徒，我便信你一次，你且一个人上前来，某会降下吊篮，拉你上来。若是让某发现你乃是假扮的，可就别怪某得刀下再添一亡魂。” 张桐闻言自然是称是，求人总归是要有求人的态度，伏低做小也没什么不可，而且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即可，对于如今的大宋虽然依旧不大了解，但是自己可是懂得人心的。 这狄广这段时间给灾民捧得太高了，似乎还真以为自己成了个人物。忘了自己配军的身份，倒是还知道遮掩脸上的刺字。但是对方可是都头，又怎么会像那些灾民般好糊弄。 瞧这都头说的话，就知道也是个有手段的，里面可是留了不少余地，只是也拿不定自己的真实身份，又看自己不过是个少年书生，这才给了自己一个详谈的机会。 自己这师徒名分有没有何承矩佐证，暂时也不过是自称，若是自己识时务，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谈不拢，只说自己是假的直接砍了。 即便以后被人检举，一句错杀也就敷衍过去了，自己毕竟还没曾崭露头角，不过是一个秀才，便是有人听闻此事，顶多也就是一句可惜了。 随着对方的应允，就见一个兵丁跑下城头。不大一会的功夫便拿回一个箩筐，捆绑之后便丢下了城墙，这箩筐大概半人高，只够一人站立而已。 张桐迈腿进去，双手紧紧的拉着绳索，才算保持了重心，好在这段时间，张桐的伤势早就已经好了，力气也恢复了不少，只是毕竟治疗条件有限，还是留下道道伤痕。 但是张桐依旧还是绑着绷带伪装，毕竟那狄广和岳澜的伤口，不过刚刚掉痂而已。自己现在的恢复速度毕竟太过骇人了些。 等到上了城头，张桐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是着甲的，大多只是身穿着普通的鳞状前胸甲，少数还带了护臂。头上都带着一个帽笠，笠子上方还有红色的缨穗。 但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穿的乃是胸背护甲，上面还有一块护心镜，下身一套裙甲。肩部的铁制披膊，腰上还有一块皮质的革带。便是头上的帽笠也都是铁质的。 腰间佩刀还挎着一副弓囊。看起来到是威风凛凛，一看到张桐站定，颇为威严的说道：“你河间张氏，当真是何大人学生吗。” 张桐作了个揖后，这才说道：“学生河间姓张名桐，表字青鲤。去岁过了童生试，由恩师所起，当时宴上还有许多我河间府官吏，自然是做不得假，还未请教这位都头姓名。” 那都头不耐烦的说道：“某家姓李，乃是军中都头，你称我李都头便是，你既然是何大人的学生，难道不知聚众闯我军镇，按律是要当斩的吗，我念你年幼，速速带人退去，便既往不咎，否则即便你是何大人的学生，我也定当斩，你以正军威。” 面对着对方的威胁，张桐其实并未放在心上，这一招用来忽悠旁人也就罢了，换个平头百姓自然也是一蒙一个准，但是用来忽悠自己却是有些稚嫩了。 别看这位都头话上似乎颇为严厉，其实心里也是怕的厉害。自古天灾人祸一个不好，就会让那些活不下的灾民，成了四处为祸的流寇。 古往今来的农民起义，主体都是那些活不下去的灾民，流寇之祸更甚于外患，毕竟都是些亡命之徒，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更何况眼下这兵源不过百的长河镇。 大宋之前本就是数十载乱世，得了太祖立国至今，刚刚过了几十年的太平日子，更是比旁人更懂得灾兵之祸的危害，为此定下国策，特意招收地痞闲汉还有灾民为军伍。 张桐当即说道：“李都头莫要说笑了，我等不过是逃灾百姓，何曾擅闯过军镇，不过眼下人多嘴杂，不知可否请都头屈尊，移步别处细细详谈如何。” 那李都头想了一下，便带张桐来到城下一处居舍，屏退了左右之后，这才说道：“你有话就说，我有言在先，是万万不会放灾民入城的。” 既然对方直来直去，张桐自然也不再遮掩，直说道：“实不相瞒，我等此前是准备沿河道北下的，中途变道特意来了此地，只因实在是没了粮食，特来向都头相助。若是都头实在不愿相助，那我也只能回去告诉众人实情，让他们就地自寻活路去吧。”” 李都头闻言不禁勃然大怒，毕竟照张桐的说法，竟是因为对方，自己这长河镇才受了这无妄之灾。而且这番意思竟是在威胁自己，哪里还能忍住，当下一拍桌子起身怒道。 “我敬你是个读书人，又是何团练的学生，这才放你入城，没想到你竟然是主动到此寻我等麻烦，当真以为咱们当兵的就是好欺负的吗，信不信某家现在就一刀杀了你泄愤。” 张桐好整以暇的说道：“都头息怒，我何曾威胁过大人，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也是没了活路才到了此地，我知道都头不愿放我等入城，自然也从未妄想，但求都头能看在你我皆是大宋子民的份上，赠与我等些粮草，我自然便能带着他们继续南下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