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狐妖

太阳高照，童源扯了扯被子盖上脑袋后又没了动静。五分钟后，他一脸倦容地从床上坐起，长长地叹了口气。 晚睡晚起到不至于这样，主要是他晚上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漆黑一片的空间内，身着红裙的白月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抽泣。 童源走上前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白月转过身，梨花带雨地对他说： “我好久没吃东西了，现在好饿”。 她眼角带泪、一脸无辜地看向童源。 “那你想吃什么？” 这话是梦中的他说的。众所周知，梦境一般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如果让现实中的童源过来，他根本就不会搭理白月，一早就躲得远远的。 “我想吃的东西，很难找，但我刚刚好像看到了。”白月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的光芒。 “是什么东西？” “我想吃的是……”白月红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你的心！” 一股寒气迎面袭来，童源看到她身后浮现巨大的黑影。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该跑了，但梦境有它自己的逻辑。 所以童源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亲眼看着白月那纤细素白的手掌伸向自己胸口，随后猛然一刺，挖出了一颗炽热跳动的鲜红心脏。 她小嘴微张，像是吃苹果一样咬在童源的心上，鲜红的血染在她白皙的脸上，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感受到胸口处传来的寒意，童源渐渐失去力气，倒在白月的脚边，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 此刻童源正黑着脸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动作。 什么意思？这什么意思？是说我死定了吗？ 虽然不太相信预知梦，但干大事之前做噩梦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何况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他以前听爷爷说过有的妖怪会吃人心以增加妖力。 回想着噩梦的细节，童源心里隐隐有些发怵。本来昨晚还斗志昂扬的，一定要找她问个清楚，现在又有些打退堂鼓，对了，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 他拿起手机查了下黄历，听他爷爷说捉妖师出门捉妖都是要看黄历的。 宜：出行 没什么问题呀？ 那到底去还是不去？ 童源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如果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不应该去，那他肯定是不去的。但现在除了做了个噩梦以外，其他也没有出现不大好的预兆。黄历没什么问题，天气也是个大晴天。 这么好的天气，按理来说妖气应该挺弱的，妖怪们不怎么喜欢大太阳。 算了，去吧。不去她迟早也会找上门来！ 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阵，童源从床上跳下，伸手抓起柜子上的长剑。 可惜这玩意儿算管制刀具，不能带到大街上，不然他也不是很怕吃人心的妖邪。 剑不能带，但带点儿别的东西还是没问题的。出门前，童源得提前做些准备。 白月是想再去找童源的，为此她还特地换上了新鞋子。 她走到之前他们停留过的小卖部，却看到有个人正从店老板那边接过两瓶橘子汁。 “童源哥哥。”白月开心地招招手。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童源先是一惊，随后立即沉住气，但当他扭头看见白月脚底下穿的白色帆布鞋时，他吓得差点没站稳。 该死！怎么真是白鞋子！早知道就不来了。 “童源哥哥，你没事吧。”白月走上前关心道。 “没事，脚下面滑了一下。” 童源故作镇定，将果汁递给她：“我们去走走吧。” “好。”白月笑着点点头。 阳光明媚的街道上，童源领着白月在道路旁的树荫下穿行。四周人影两两三三，不同于正午的喧嚣，此时处处安宁祥和。 “我昨晚做了个梦。” 白月不大的声音却让他打了个哆嗦，童源扭头望去，还好此时她正低着头，没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什么样的梦？” 白月侧着头回答：“我梦见好大一片草地，长着各种颜色的花，我躺在上面舒舒服服地晒太阳。”说罢，她像是回忆起那幅画面，露出甜甜的笑。 走在前面的童源稍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梦见什么好吃的。 他向着城北方向继续走去。耸立的高楼遮蔽了阳光，风寥寥的梧桐树下已经看不到几个人影，四处也都是关门停业的破败店铺。再走过一个转角，他们走进一个巷子里面。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呀？”白月也不知道童源要带她去哪里。 童源走到巷子中央，转头看了看四周，“其实这里也差不多了。” 他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盯着白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本来他想说的是：别装了，你是妖怪吧。可转念一想，说这话像是要跟她撕破脸，之前看白月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在纠结，那倒可以先试试套出她的话来。 “啊？没……没有啊。”看着突然警惕起来的童源，白月装着茫然的样子，随即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 童源都不想说她，装傻都不会装，一看就知道在撒谎。 “没有是吧，好，你不说那我可说了。” 缓缓走上前一步，童源目光撇了撇右上方角落，那边安装着一个正常运行的摄像头，应该能完全拍清这里的情况。 他选在这个位置也是考虑清楚的，毕竟他不能在闹市区跟白月摊牌，万一对方只是个普通女孩，自己只会被当成变态或神经病；但也不能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妖怪吃人不一定留全尸，这样只会多一个失踪人口。 有个监控摄像头拍着那就好多了。不是妖怪大不了道个歉，看监控的人最多以为是小情侣吵架；是妖怪的话……起码能让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你跟妖是什么关系？”童源仍没把话说开，心里留着一丝侥幸，说不定只是弄错了。 “妖？”白月听到这个字明显是慌了神的表现，神情变得有些局促不安，“我不是妖。” “我有说你是妖吗？” “……”白月僵在原地，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我真的……不是妖。” “那你身上的妖气怎么解释？我感觉得很清楚。”童源说。 自知已经瞒不住他，白月吐了吐舌头，望着面无表情的童源小声说道：“好吧。我其实是妖，以前是，我是从狐妖化成的人形。” “狐妖！”童源心中一惊。狐妖化形，这不是只有大妖怪才能做到的事吗？本来他就以为就是个被妖气附身的小姑娘。 “我以前是妖，现在是人。我……我从来没有害过人的。”白月赶忙解释道，随后给了他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童源实在没见过这种情况，但既然这小狐妖也没什么攻击性的举动，不妨就再观察观察。 他小心翼翼地用目光上下打量起白月，看得她一头雾水。 “你怎么没有狐狸尾巴和狐狸耳朵？”童源问。 “我都变成人了，怎么可能有狐狸的尾巴和耳朵，哼。”白月有些不满地回答。 “哦。所以说你真的是狐妖。” “是……不对，以前是，现在当然是人。” “嗯。”童源点点头，跟一个狐妖交流的感觉还挺奇妙的，“那你不吃人吗？” 白月不大高兴地看着他，但还是回答道：“当然不吃人。我是狐狸的时候就吃狐狸该吃的东西，是人的时候就吃人该吃的东西。” “哦哦，好的。”童源的戒心基本都放下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去找别人非要来找我？” 听到这话，白月又露出那种带着尴尬和羞涩的笑。童源现在是看明白了，她这样笑就说明心里有事。 “我们其实小的时候真的认识，只不过你记不得了。” 童源没有否认，可他确实记不得以前跟妖怪做过朋友。何况这要是让他爷爷知道了，老爷子是会动手打人的。 “我真的没有骗你。” “好，我相信你。”童源最终还是这样说。 “嘿嘿。” 得到肯定的答复，白月像是赢得了什么玩具的小孩一样，比着“yeah”的手势，笑着露出一颗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