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过往

跟着白月一起往回走，半路上童源坦言道：“我昨晚其实也做了个梦，跟你有关。” “是什么?”白月非常地好奇。 童源瞥了她一眼，故作不在意地说：“我梦见你把我的心挖出来给吃了。” “咦——”白月听了直皱眉，“太残忍了，怎么可能是我。” “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你。” “不是我，我没有。”白月顿时急了。 “好好好，不是你不是你，”童源安慰道，“只是个梦而已。” 说不定是那剑上的锈气入脑，重金属中毒了。他心想。 二人又走回昨天那棵梧桐树下坐着，白月打开橘子汁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童源挠了挠头，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准备了不少捉妖的道具，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派不上用场。 “对了，你是怎么看出我身上的妖气？”白月放下果汁，突然问道。 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童源心不在焉地回答：“因为我是捉妖师。” “捉妖师？很厉害吗？” “我爷爷比较厉害，他年轻时捉过真的妖怪。我的话……勉强算个入门水平。” 白月点点头：“那他抓到妖怪，然后呢？” “然后还能怎么办，弄死呗。”童源风轻云淡地说。这么来看，咱这一脉改名叫除妖师或者降妖师更准确一点。 “啊？”白月吓得瞬间挪远了小半米，两手紧紧攥着饮料瓶子，“为什么呀？为什么要杀掉它们？” “这有什么好问的。因为它们伤天害理、吃人害人，不杀了难道养着吗？”童源从脚边扽下一根狗尾巴草。 白月缩着身子，瞥见童源低头摆弄着路边小草，接着很细声地问道：“童源哥哥你也是捉妖师，你会抓住我然后再杀了我吗？” 望着身旁小小的少女，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童源现在就在想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处理白月呢？不管她吧……明显不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白月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家庭住址都被她知道了，躲怎么躲得掉。 但如果要管又该怎么做？他暂时还没想明白。 微风拂过，树叶随风摇曳。 忽然感到一侧的脸颊痒痒的，白月抬头一看，发现童源正用那根狗尾巴草挠自己。 “干嘛~”，白月没好气地说，他这是把自己当成小动物来逗嘛。 “现在是和平年代，不讲打打杀杀。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害人，是人还是妖我都无所谓。” 白月听着心里还挺高兴的，小声咕哝说：“我当然是人……” 过了片刻，她看太阳已经挂到头顶，饮料喝完了，肚子也有点饿，于是转头看向童源：“你饿不饿？” “有点，怎么了？”童源一大早上急匆匆地赶过来，早饭也没吃，要不是喝了瓶果汁都顶不到现在。 “我带你去吃饭吧，跟我来。”白月从路边跳起，拽着童源的手朝南边跑去。 这小狐妖力气小得可怜，他要是不主动走的话白月肯定拽不动他。不过吃饭也挺好的，反正他也饿了，就跟着她去看看。 两人步行有十多分钟的路程，来到城南一片他不怎么熟悉的居民区。这里的一条街道便是一片邻里，几条巷子就是一个小社会，童源之前大都是匆匆路过，没怎么注意过四周。 白月领着他走进一家名为“陈记小吃”的店内。一进门，正在给顾客上菜的中年妇女便笑着说道：“月儿回来了，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吧。” “嗯嗯，陈妈我先来帮你。”白月带着童源走到一处角落坐下，“童源哥哥你等一下，我先去帮个忙”。 “好。”目送白月走进后厨，童源心想自己怎么突然多了个狐妖妹妹。我以后怎么称呼她好呢，月儿？白月妹妹？听起来有点腻歪…… “你就是月儿的朋友吧，我听她念叨你好久了。”那名妇女帮一桌客人记完菜单后，走过笑呵呵地说。 “阿姨您好。”童源礼貌地回答。他能看出这个人跟白月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你想吃什么直接跟阿姨说，阿姨帮你做。” 童源连忙摆摆手：“不着急，我现在不饿，等白月忙完我跟她一块吃。” 说着白月也出来了。她换上一身普通的上衣长裤，系着条防油污的黑色围裙，一头长发也扎成单马尾，手里端着盘冒热气的青椒炒肉。 “哪一桌？”白月问道。 “3号那桌。”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将菜单塞进围裙前的兜里，“那小朋友你先坐会儿，我先去忙了。” “好的好的。”还没等童源说完，她已经快步走进了厨房。 小店不大，也就摆了8、9张方桌，老板娘做菜，白月端菜，两个人倒也没显得太过忙碌。童源看她端盘子格外认真的样子，也就打消帮忙的念头。 “结束了，这个是我们的。”再一次走出来时，白月端了盘肉炒青椒摆在童源面前，基本是肉，没有青椒的那种。接着她又一路小跑地端来肉汤、肉羹和米饭，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走到他对面坐下。 “嘿嘿，快吃吧。”白月笑了笑，拿起勺子毫不客气地开动。童源也早就饿了，抽出双筷子开始扒饭。 “你是在这里打工吗？”童源吃到一半问。 “不是，我住在这里。陈妈收留了我，我只是帮她做点事情而已。”白月想用勺子去挑一块细长的五花肉，不过勺子的用途似乎不包含这项。 童源帮她把肉夹到碗里，望向她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这倒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如果无法被这个社会所容纳，再强大的妖怪也只是社会底层人罢了。 “月儿，来帮我拿个胶带。”后方传来陈阿姨的声音。 还不待白月有所反应，童源已经抢先一步，“你继续吃，我去帮忙。”他把剩下的饭倒进嘴里干嚼，又多夹了几块肉放在白月碗里，随后快速走进了后厨。 有些话不好直接问当事人，刚好趁这个机会找老板娘问清楚。 “陈阿姨，胶带在哪儿？” “是小朋友你啊。”老板娘站在椅子上托着冰箱上的大箱子，“桌子底下的大盒子里面。” 童源侧身下去翻找出一卷大胶带，刺啦撕开咬成几长条递过去。 老板娘把大箱子粘好，摆弄稳了才走下来，“谢谢小朋友了。”她用围裙擦擦手笑道。 童源听着有点别扭，我不小了，我是大朋友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老板娘也意识到自己这么一口一个小朋友地叫着，还没问清楚人家的名字。 “我叫童源。”他沉思片刻，接着说，“陈阿姨，白月是您收养的吧，我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遇到的吗？我这个朋友……其实我也找了她很久……” 童源总得说点什么，不然非亲非故打听别人身世总显得有些奇怪。 “唉。”老板娘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到一旁的桌子上，似是回忆起过往，“白月这丫头真是可怜……” “也就是一个多月前，那天晚上我出门给人送菜的时候，就看到她披件破布坐在路边。我问她叫什么名字、爹妈哪去了，她说她叫白月，不记得自己爹妈在哪里。然后我又问她饿不饿，她说她特别饿，我就先把她带了回来。” 说到这里，老板娘捂着嘴巴，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你说这么俊俏懂事一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怎么就被她爹妈给扔了？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她可怜的样儿，脸被风吹得发红，两个小脚磨得全是血……”她拿起围裙，一边擦泪，一边小声地擤着鼻涕。 童源呆呆地站在那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来我让她在我那儿住了几天，等她伤好些了带她去警察局那边问问，但她只记得自己名字，警察找不到她爹妈是谁。” 童源心想警察能找到就见鬼了。 “不过她说她在这里有个朋友，她只记得样子。我就想，能找到个朋友也好啊，所以就收养了她，让她帮忙做点事情。有时间呢，就让他自己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遇到她那个朋友。” 听完老板娘的讲述，童源心里也十分同情。他也没想到狐妖化形成人结果还是个苦命人，看白月那懵懂的样子估计也不会什么法术，要是没老板娘帮个忙，能不能活下去还真不好说。 “她可找你一个多月，老城区大半个街都走遍了，你上哪去了？” “我之前在外省上学，最近才回来。这不还没到家多久，昨天我就跟她碰到了。”童源尴尬地笑着。 “哦，难怪找不到……”接着老板娘又追问，“那你知道白月的爹妈在哪儿吗，我估摸着应该不在我们这市里。” 童源心中暗道糟糕，本来想跟她了解些情报，现在倒是被她反问。不能露馅啊，我得编一编。 “她爸妈不在这里，很早就搬走了。我跟白月小时候的确是很好的朋友，不过她们搬家后就跟我断了联系，我想找也找不到，只是没想到居然……居然发生这样的事。” “这样啊。”老板娘若有所思，“没关系，白月在我这儿挺好的，她爹妈不要她我就当她妈，而且她能找到你这个朋友也挺开心的，我看得出来。” 她走上前去，拉着童源的手拍了拍说：“我除了给她吃、给她穿，其他的也教不了她什么东西。但白月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小朋友你得帮我一块儿教教她。” 看着陈阿姨真诚的目光，童源无奈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