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林中小河

童源捉鱼的工具很简单：一个网兜和一个凉桶，另外得换上拖鞋和短裤。 当他和白月出门的时候，外面的天正放晴出了大太阳，它朝地面撒下一层光辉，照耀着水珠一闪一闪。 仅仅是看去天空完全看不出下雨的痕迹，蓝天上就连一片杂色的云都不存在，唯一惹人生疑的可能是这片天空太干净、太纯粹，湛蓝得如同水洗过的蓝宝石——这是大雨过后才会有的。 他们踩着小水塘沿小路走向公交站台。白月穿着拖鞋，一路上肆无忌惮地用脚踩出各种水花，像是在水边舞蹈的游戏。童源也没去管她，因为他此时在想着城市外的小溪，上次去的时候还是他跟同学偷偷摸摸溜出去，具体的方法是：跟童源父母说去同学家吃午饭，再跟同学的父母说去他家吃午饭，然后两个人就带好东西早上出发，一直步行走到城外…… 他轻笑着，嘲笑又羡慕当时年少轻狂、斗志昂扬，有什么想做的事情立刻就会去做，而不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就算一切准备就绪也早已失去兴趣。因为思考的太多、担忧的太多、顾虑的太多就会遗忘初心。而现在，他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车站前童源在站台上拎着带网兜的桶，白月站在他身旁左看右看，最后将目光落在他脚上的拖鞋。 那是一双天蓝色的拖鞋，跟自己脚上粉色的是一样，但是大了几号，鞋子很新，他拿出来的时候甚至还带着没散去的塑料味。白月不记得买过这样的拖鞋，那就只有可能是童源提前给她买好的。 抬起头看向他的侧脸，她发现童源看似漫不经心，不过心思还是挺细的。就像是现在，她只是悄悄看了童源一眼，他就立刻发现并转头回以微笑，这就表明他在思考或者发呆的时候还是留了一点心注意自己这边。 “看什么呢？”童源问道。 “我在看……你现在在想什么。”白月回答说。 他看向远处的风景笑笑：“在想以前跟朋友去河边摸鱼。” “男的还是女的？”白月的眉头锁成两道斜线。 “当然也是男生。”童源笑着摸摸她的头。 “哦，那他人现在在哪里？” “去了其他城市，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他回答说，“不过也正常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不相同而已。” 童源发现他在聊这个话题的时候过于严肃，搞得气氛很是沉重。其实他只是偶尔感怀过去罢了，因此不想将这种悲寂寥的情绪传递给白月，弄得她出门也不高兴。 他话锋一转，换了另一种说法：“不过有的时候我还是会跟他在电话里聊聊以前的事情，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去他那边看看。” 这时汽车行驶过来，童源立刻结束这个话题，带着白月上车坐下，出行的时候遇上这样的好天气，回忆的感伤给他带来的阴云很快被阳光驱散。 望着窗外带着水色珍珠的风景，童源注意到窗镜反射中一旁的白月正抓着前面椅子后的把手低着头： “怎么了？还困吗？”汽车开起来一摇一晃，难免会让人昏沉欲睡，何况是在午后的时间。 “不是的，”白月摇了摇头回答，“只是还没睡醒。” 她将头倚在童源的肩膀上，但嫌这样睡觉倚着不舒服，便躺到他的大腿闭上眼睛。 “快到了喊我……” 在温暖的阳光下，她缓缓陷入浅眠，如一尊雕像在辉光中熠熠生辉，童源也安静在这一段时间中。 大约半个小时后，公交车开到城外的一个偏僻站台，童源在那里喊醒白月下车。 “到了？”白月揉揉眼睛看向周围。 “还没呢，在走一段路就到了。”他沿着一边的小路走去。 暴雨过后，草地间的小路变得格外泥泞，没走出多远他们的鞋上、脚上就沾满了泥浆，不过这也无所谓。 白月跟着他走过一段路，在一群散落村庄的小树林附近走到一条小河旁。 一条小河，或者是一条小溪？她的水流很浅，沿着水道汩汩流淌，从岸这头到岸那边，即便是白月也能抬脚跳过去。 看到她脸上的疑惑，童源解释道：“这只是支流，小河还在前面。” 沿着溪水继续向前走去，河道在脚下一点点宽敞起来，直到在一片草坪前流向远处。浅水区已有鱼在游动，更深处还有更多。 “是这里吧。”白月感觉已经差不多到了。 “是的，下去后注意呆在浅水区，别往水深的位置跑。”童源说。 沿着这条河继续走下去会到达一个很深的湖泊，不过这里的水流并不急，只要白月呆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就不会有安全问题。 童源将桶放到一旁的树下，卷起短裤腿直到大腿根的位置，然后沿着岸口向下慢慢探脚，一点点涉水深入，直到流过的水位已经抵达他膝盖位置，童源也站在了河流中央。 清澈的河水随着扰动变得浑浊，水下安静的鱼虾也被吓得四散游动。 白月本来还想脱掉拖鞋，见童源直接下水于是她也直接走下去。 河水透凉似冰，她先适应了一会儿，随后在水中慢慢朝童源靠去。水流的确不是很急，不过在流淌的水中保持稳定也需要些精力，而且河床的泥地同样不好踩，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摔一跤。 “然后呢……然后做什么？”白月挪童源身旁，看见他弯着腰，手伸进水里像是在找什么。 “摸鱼呗！鱼都在水下面，伸手下去摸就行。” “哦。”白月也有样学样，学着他的姿势在水里摸了起来。 透过水面，在一阵阵水波中她到看见了鱼——一根波折的银色线条。它游到自己的小腿边碰了一下，当白月想去抓它时却消失不见了。 只是一只鱼，水里应该还有更多。 白月继续盯着水底看着，但流动的水中波纹很多，再加上树林下暗光的环境，她找起来也不容易。 忽然又一条银鳞闯入她眼中，是一条大鱼。白月刚下弯腰抓起，可在她手伸进水中的时候，那条鱼就如闪电一般游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