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剑拔弩张

水落清羽食量很小，大抵是同等身型男子的一半，甚至不足玊玉。 “清羽哥哥就吃好了吗？” 水落清羽点点头：“嗯。” “你吃得好少，是不舒服吗？” 水落清羽摇摇头：“我夜饭一向少食，这样翌日不易贪眠。” 店里伙计三两下便收拾好桌面，退出房间。 玊玉捧着暖身茶问：“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吗？” 水落清羽点点头，摸索着将暖炉往玊玉身旁挪动了一些：“你说。” “清羽哥哥，御魂珠的事情我大概打听清楚了，确实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但现在有三件事比较棘手。” “你说。” 玊玉放下暖身茶，正襟危坐：“第一，魔域在哪，如何进入，无人知晓；第二，掌管御魂珠的玉面小阎王的画像总是闭着眼，无人见过其真实长相；第三，无人见过御魂珠的真容。” 水落清羽好像并不意外，说：“嗯，我知道。”顿了顿，“小玉，其实在你给我这个药方以前，曾经也有人给过我同样的。” 玊玉不可置信得睁大眼睛：“意思就是说，其实你已经做过努力了，但是也没有找到御魂珠，是吗？” “嗯。”水落清羽点了下头。 玊玉激动得站起身：“怎么会这样？天下这么大，怎么会除了这个什么御魂珠之外，就没有能治好你眼睛的法子了？！” 水落清羽也怵然站起身，伸手摸索着走向玊玉：“小玉，你冷静一点，我……” “不行，你跟我走，我们再去找卧龙决的老板打听清楚一点，说不定他知道别的什么法子，走。” 玊玉一把抓起水落清羽的手就往外走，由不得水落清羽反抗，玊玉将他推进马车，扶进酒肆，玊玉的脚步生风，水落清羽愣愣得跟在身后，只觉手心暖意侵袭。 卧龙决的老板正在酿橘子酒，几簸箕的橘子金灿灿横竖摆在院内的雪地里，夜里月色昏暗，玊玉没看清，一脚踩翻了一簸箕的橘子，也顾不上那些可怜的橘子，径直奔向老板。 “竹老板，竹老板！在哪儿呢？”玊玉着急得喊道。 “在这儿呢！”卧龙决的竹南之看着玊玉拉着一个人着急忙慌的进屋，停下了杵橘子，来回指了指玊玉和水落清羽，“怎么回事？” 玊玉身体素质很好，快步走了一大截路，大气不喘：“还是下午的事。” 竹南之听到还是御魂珠的事，又开始在小缸里杵起了橘子：“小玉，你要帮的就是他？” 玊玉点点头。 竹南之停下了杵橘子，在旁边的盆子里洗了洗手，又用净布擦干水渍：“我呢，在开酒肆以前也行过一段时间的医，如果这位公子不介意，我可以为他诊脉，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玊玉有些莫名其妙，刚想替水落清羽拒绝，水落清羽却答应了。 “有劳。” “小玉，你先回避一下。”竹南之并未看向玊玉，眼神刚毅得看着水落清羽，像是要看穿他这个人一般。 玊玉担心得看着水落清羽，并未离开。 “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他。”竹南之无语得翻了个白眼。 水落清羽笑着对玊玉说：“小玉，竹老板给我诊脉，说不定能有其他解法，你先出去等我，可以吗？” “好吧，”玊玊指着竹南之，“别欺负他！” 玊玉看了一眼水落清羽，将信将疑提着滚灯离开屋子，趁着滚灯的光亮走到雪地里将打翻的橘子，一个个收回簸箕。这个酒肆的老板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不好便是记仇，特别是他酿酒的食材和物件，一旦给他破坏了，他睚眦必报。 若庸小时候只要和舅舅出宫必会溜到老板后院偷果子吃，夏天西瓜葡萄，冬天橘子柿子，被发现后，每每吃到的都是调包的生瓜蛋子。 听见玊玉的脚步声逐渐稀疏，竹南之和水落清羽几乎同时收起了笑脸，竹南之掐诀，一把斩风剑便低到了水落清羽的脖颈上。 “你到底是谁？” 水落清羽感觉脖颈一阵凉意，问道：“何故这样问？” “御魂珠这种上古圣物，你一个凡人，拿它来做什么？” “治疗眼疾。” 竹南之冷笑一声：“呵，公子在说笑吗？天地同寿的圣物给你一个凡人治眼疾？你以为什么东西都跟你的走卒一样，这么廉价？”顿了顿，“怎么，今日你的走卒没跟着你吗？” 水落清羽笑了笑：“看来竹老板也并非凡人。” 竹老板并未否认，继续问道：“怎样他才会出现？” “他一直都在。” 竹老板拽住水落清羽，一把将其拉到面前背对自己，用剑死死箍住他的脖子，说道：“让他出来，否则我杀了你。” 话音未落，一阵风拉住竹老板右臂，将他与水落清羽之间空出来，竹老板来不及反应，任风一拳打在其右手腕上，剑落，任风趁机夺了去，顺势抵在竹南之的胸膛。 竹南之揉搓着手腕，笑着说：“果然是高手，我更好奇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了。” 竹南之向下一伸手，手上出现一道水柱，从手掌逐渐凝结成冰凌，倒冒着寒气。 战事一触即发，水落清羽即刻喊停：“任风，收剑。” 任风立即将剑负于身后。 “竹老板，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是有误会，不如说出你的疑惑。” 冰凌化作水汽渐渐消散。 “让他来答。” 水落清羽没有回应，任风见状答道：“知无不言。” “你是神族？” “北境灵风族。” “灵风族遇风而生，乘风而去，不受天地约束，最负自由和傲气，你居然屈居人下，做一个凡人的走卒？” 任风严肃纠正竹老板的措辞：“不是走卒，是护卫。” 竹南之的世界里，神族的威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一个高阶神族供凡人驱使，这本就不是光彩的事，他没好气得呛了一句：“我管你走卒还是护卫，丢的脸都是一样的！”头扬了一下，鄙夷得问，“他救过你的命？” “是。”其实任风只是受屹川之命监护水落清羽，和他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竹老板掐诀，收了斩风剑：“怪不得，罢了，凡人的命不过须臾，也就一瞬的事，很快你就自由了。不过，我提醒你们，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去找御魂珠，小玉都不能跟你们一同去。” 水落清羽问道：“为何？” 竹老板盯着水落清羽一字一句得说：“你们要去送死我管不了，但她是我罩的，她必须活着。” “若她非要一同去呢？” 冰凌直指水落清羽。 “那我便杀了你，一了百了。她也就不用再给你治什么眼疾了。” 任风也化风为刃抵住老板。 水落清羽声音冷冷的：“你是她何人？如此护她。” 老板剜了水落清羽一眼：“少管闲事，活得久。” 水落清羽捏紧了指节，眼眸变得凌厉，门外却响起了叩门声。 “你们好没有啊？” 竹老板没有说话，收回冰凌，任风也将刀刃收起，乘风而去。水落清羽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小玉，进来吧。” 玊玉不停地对手哈着气，说：“冻死了，老竹，怎么样？他的眼疾可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 “老竹？”水落清羽怔怔得重复。 玊玉才想起来，还没有介绍过他们的名字，“哦，这位是卧龙决的老板，竹南之，这位是我朋友水落清羽。” “恕不远送。”竹南之并未理会，侧身站到一旁，伸手示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