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湖中战

船底凿的窟窿不大，但船只却像嗜水的猛兽，被那个小口激活了、苏醒了。 张开大口，咕噜咕噜的饮起水来。 原本歌舞升平的湖面顿时被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取代。 那些会水的，纷纷跳进湖中，想趁早游至岸边脱困。 一艘艘救生小舟也都用绳子绑着，送入湖中。 一些人跳下去，另一些人从湖底飞身而起。 方成从腰间抽出快刀，毫不迟疑的往那间二层的棚子直逼而去。 一刀挥下，那棚子便从当中断开，木条落了棚中众人一身，个个皆被当头一棒。 那软榻上的中年男子，却有人护着，未伤分毫。 方成的下一刀，自然要砍向那个护卫，只因他是这许多人中唯一一个不动声色者，只要解决了此人，目标就算完成了一半。 方成的刀快，那人的剑更快。 噌的一抽，就将方成逼退了数步。 方成瞪大了眼睛，他认得那把剑，却认不得那个人。 “长生剑！”方成道。 那人只歪嘴一笑，脸上的皮肤皱皱的，像马上就要掉落下来。 此时，正月十三的百名大将已在五艘船上杀疯了，起初是见了中年男人就杀，接着他们发现自己人都接二连三被几个年轻人反杀落入湖中。 龙凤钺一出手，数十个黑衣水军的人头便像断了线的黑珍珠手串一样，扑通扑通的滚落在地。 这些人便慌不择路，见人便砍。 温润如玉的段公子见状也使出了行云流水的刀功，惊叫声撕心裂肺，盖过了此前所有的热闹。 白玉京一手将那中年男子环在身侧，一手应对包括方成在内的越来越多的黑衣人。 那些身上带水的，是正月十三的人； 而那些干爽无水的，却是从岸上、船上半路杀出的； 其间还有些表演者，穿得花枝招展，跳起舞来袅娜多姿，拿起武器来却也是招招致命。 这些人加起来恐怕也不是白玉京的对手，但偏偏他单枪匹马，要护住这个身材有他两倍宽的富贵男人，倒显得有些吃力牵强。 此时，从岸边的一颗老树方向，射过来一支暗箭。 白玉京单手应对几十支武器，眼看那支暗器直勾勾的朝着中年男人的后心插来。 方成在空中翻滚两周…… “当”的一声，那支暗箭被他的快刀挡下，在刀刃上留下了深深的一个凹槽。 而白玉京也未坐以待毙，从那支暗箭发出之时，他便已准确的计算好了时间，即便方成不挡，他已开好了前路，足够二人躲过那支箭。 他侧身在地，朝着方成咧嘴一笑，但他仍不信任方成，直将其逼退，却不伤他。 他知道方成的目的和这些人不一样，他要的是富贵男人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命。在这场恶战中，这人用好了，也不失是个帮手。 白玉京早已做好了打算——命也不给，人也不给。 没有意外，所有的意外他都会将其亲手扼杀在摇篮里。 “你们去拖住那艘大船中的那几个人，我去解决了这个叛徒。”那老树上放箭的人道。 “可是老大，目标就在二层，何不一起上？”一个黑衣人回。 “这江湖上风头最健的七种武器，就一举现身了三种，你们不把碧玉刀和龙凤钺钉死在那艘船上，莫非还要他们与长生剑相会不成？一旦他们上了船，还有什么胜算可言？”那人愤愤道。 说着，便长袖一挥，直逼那艘已沉了一半的大船而去。 一股夜来香的气味直入方成鼻中，这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从娇红院出来以后，这股香气还长久的停留在他的衣服上、发丝间。 哪怕他已与娇杏缱绻了良久，仍是经久不散。 他不过是在屏风之后，而屏风里的那个人，不出所料的话，此刻正在眼前。 白玉京算的没错，方成用好了的确是个不错的帮手，这一刻，他已彻底倒戈。 来人内力深厚，这源源不断杀出来的虾兵蟹将加起来也抵不上他一个。 白玉京四面受敌，若是此刻不站队白玉京，只恐对方得逞。 “我只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舍得交出五十四万两投诚，却连这口气也沉不住。”那人笑道。 “我从来也只想知道一件事，究竟是谁要杀我师父！”方成挥刀道。 “你为何不直接问，却要用你那个不聪明的脑子算来算去，步步都走得使人发笑。”那人满脸都是嘲讽，一剑就刺进了方成的前胸。 索性方成闪避及时，并未刺深。 那人却并不恋战，先声东，再击西，反手一剑就朝中年男人的脖颈劈去，连身都未回。 他知道自己劈不中，因为他知道白玉京定然不会让他劈中，他只是礼貌地打个招呼。 “高深大，我早说过，你四脚并用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若是你，就悄悄躲起来练功，弄这一身女人的香气，刺鼻得很。” 白玉京幽幽道，一边又毫不费力的斩下两个人头。 “你是“无血剑”高深大？”方成惊呼。 这无血剑形容的并非是这柄剑，而是高深大这个人，这世上任何一柄剑只要握在他手里，血还未流出，人便已经死了。 江湖七大剑客排名第三的“无血剑”高深大，竟不是白玉京的对手？ 那这白玉京岂不是…… 可是他看上去如此年轻，实在让方成匪夷所思。 “哈哈哈……至少是香气，你看你那张脸，弄得皱皱巴巴，一点风吹草动也经不住，这种三脚猫的易容术拿出来使，才惹人发笑。” 高深大一边笑着，一边推动剑柄，他已不想再与方成周旋，他脸上虽在笑，内里却早已被白玉京激怒。 他这一推便是要解决了这个碍事的叛徒，顺便砍了这中年人的胖头。 再与白玉京这个狂妄的小贼一决高下！ 只闻“嚓”的一声，筋骨俱断，一只手臂齐肩斩下。 却不是方成的。 无血剑还紧紧的握在那只断臂中，高深大往后退了十余歩，痛的跌靠在栏杆上。 龙凤钺确已飞出，但割下的却是另一艘船上最后几个黑衣人的人头。 碧玉刀紧握在段泪烟手中。 而此时的长生剑，也在杀遍了在场所有的男人之后，才停止了怜香惜玉，将那几个剩下来的舞女拦腰斩断。 方成木木的回身，还有一人，踏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