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投棋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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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初晴,老人儿们在行宫前再一次向子昭辞行。众人依依不舍,子昭抬抬手:“都上马吧,路上仔细着。”
众人上马:“大王保重!”
子昭:“都好好的,走吧。”
马队渐行渐远,人们还在不断地回望。
子昭向着远处摆手。
傅説:“进去吧。王妇还在产后。”
子昭转回身,看看睡在襁褓里的小公子,对妇好道:“不用你送嘛。”
阿青裹紧襁褓:“王妇快回吧。”
子突、崇越跟着一起进宫。
春暖花开,蜂飞蝶舞,一行车马在大河(黄河)岸边停住,河里大船上的崇越等人早已下船等候多时,妇好、阿青、傅説媳妇等人从车上下来,跟在后面的子昭、傅説、子突也都纷纷下马。
子昭:“上船吧。”
阿青跟着傅説媳妇抱着小公子上船了,妇好还留在岸上:“大王也要注意身子,不可错过宿头。子突将军,这一路你要加紧护卫呢。”
子突:“放心吧,我不会让大王亲临边地的,况且我们又是微服出行,没事的。”
傅説、妇好、阿青等人在崇越一支五百人的卫队护卫下乘船回大邑,子昭、子突一行百人全部便装向北地行进,他们要去北边的马场看看,顺便再详细考察一下将来的北伐战场。
舟船车马,浩浩荡荡,大河两岸马队威武,傅説站在船头问崇越:“风向、风力如何?”
崇越:“东南微风,一百六十里水路,不紧不慢,明日午后即可到达大邑。”
傅説:“沿途护卫都安排好了?”
崇越:“十里一伍,沿岸二十里巡逻,五百军士夹岸护卫。”
傅説点头,又问:“不会晕船吧?”
崇越:“不会,微风,又是逆流,会很平稳的。再不行,就走慢点。”
子突骑在马上用鞭子一指:“大王,前边就是井陉大营了,我去联络。”
子昭:“嗯,不要声张。”
子突:“是!林衡,你们护卫着大王慢行,等我回来。”
林衡策马上前答道:“是!”
大船舱内,妇好抬头问舱口上边站着的崇越:“前边就是洹水了吧?”
崇越低头向舱内俯首答道:“是的,进入洹水转向西行,很快就到大邑了。”
井陉大营东南十里处,井陉将军子布带着百人扈从飞马而至。
将军下马参见子昭:“恭迎大王!”
子昭端坐马上:“将军请上马。”
井陉将军原是这里的副将,与子昭是旧相识了,此时也不敢怠慢,立即重新上马,然后躬身禀道:“已为大王设下酒宴,大王请。”
子昭:“不急,先去高炉看看吧。”
井陉将军有些慌张:“禀大王,高炉试验了两年多,一直不得要领,没有炼制出精铁,只是炼出了些上好精铜,因耗费繁巨,现已停炉一年。”
子昭只管往前走:“知道,就是想看看。前边带路吧。”
井陉将军原本是个性格豪爽,又与大王有过交往的,没想到已经过了许久的高炉还在吸引着大王,此时见大王执意要去,立即像是矮了半截,说话也变得没了底气,只好低着头在前边领路。
子昭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问将军:“是按照我的图纸建的吗?”
将军立即躬身回答:“是,高三丈三,阔一丈一,内外双层,底设鼓风箱,炼制也是一层黑石一层矿石,层层叠压,矿石也是全部捶打成鸡蛋大小。”
高炉跟前,炉脚处的荒草已经高的没人,显然是荒废已久。
子昭在子布的搀扶下猫腰进了高炉内部,外层过道和地上满是灰尘、碎石和黑乎乎的煤末,内层的炉壁上布满了烧成的鎏硫,子昭伸手掰下一块仔细观瞧,看样子,烧成的火候不算小了。
子昭和子布钻出高炉,站在底部仰头向上望,外八、内八,十六角的形制,与东巴果基阿呷的石楼并无二致。子昭拍拍手上的灰尘,仍旧没有走的意思:“说说炼制过程吧,究竟怎样不行?”
将军已经镇定了许多,搓搓手,一条一条地禀奏:“时间上,三天、五天、十天,都试过。码料方面,薄、厚、中都试过,混杂也试过了,总共试验了上百次,全都没有炼出能和陨铁一样的精铁。”
子昭:“现在还有炼出的精铜和铁吗?”
子布:“有,在料场上。”
子布扶着子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近堆料场,将军命兵士去取。
将军将两块精铜和铁递给子昭:“大王请看,这精铜上好无比,颜色发黑,紧致的很,我这把长剑就是用它铸造的,大王听听这声音。”说着将铜剑递到子昭面前。
子昭用手里的铜块敲了敲剑身,声音果然异常清脆:“嗯,好铜。”
子布:“大王再看看这块铁,像不像砂陶?煊、糠,声音喑哑。”
子昭掂掂手里的铁块,确实显得有些轻飘。
将军大帐前,子突早已布置停当,他牵过大王的马,等着子昭下了马,然后道:“卫队已经吃过饭了。”
子昭:“不急,今晚住在这里,明日再走。”又转身对子布将军问道:“石井营地归你这边管还是釜山营地管?”
子布不明就里:“归我这边,石井以北归釜山和黑熊大营。”
子昭:“石井营地有多少驻军?”
子布:“两个百人队,分头把守东西路口。”
子昭:“这样,你今日再派两个百人队前去石井,明日你和我同去。另外,快马通知北地各营将领十日内赶到石井,子突将军有事要和大家商议。同时告诉釜山将领,让他想办法请土方的几位大首领十五日后到石井,我要见见他们。”
子布:“大王,土方已经十几年没有大首领了,各个部落都是各自为政,互不统属。”
子昭:“我知道,这次见他们就是为的这事。马上安排吧。”
子布:“是!”
子突服侍着子昭更衣洗漱。
石井营地,子突、子布两位将军陪着子昭登上西边山口一侧的山岗,子昭手指西边问井陉将军:“从这里到恒南最近的集结地,有多远,路好走吗?”
将军:“二百四十里山路,步兵、骑兵通行便利,运送粮草也可,路上行人稀少,便于封锁隐蔽。”
子昭:“嗯,明日的推演会议由子突将军主持,我就不参加了,告诉大家,这只是个假定方案,大家可以各抒己见,可以争论。”
各路军事将领齐集大帐,子突站在挂图前为大家讲解自己设计的战役计划:“战役预设恒南、恒北两个战场。恒南为首战,采取突然进剿,骑兵反复冲击、步兵跟进清扫战场的战术,预计第一天即基本解决,五天左右彻底占领,与此同时由步兵堵塞恒山四个南北通道。第二战为恒北战役,为持久战、消耗战,意在将鬼方主力不断吸引到恒山北麓......”
夜晚,子昭的帐房内,子突和井陉将军正在向子昭汇报白天的会议结果——
子突:“各营将领对于预设战场、进军路线,兵力配置没有异议,但有两点不同意见。”
子昭眼睛一亮:“哦,什么意见?”他既高兴有不同意见,又担心有不同意见,高兴的是大家真的畅所欲言了,担心的是将心不合,届时可能就会出现相互掣肘的事。
子突:“一种意见是,认为我大商作为主力出战,应将恒南之地画入我大商领地,只将恒北让给土方就行了。另一种意见认为,西南袭扰兵团不需要周人劳师远征,只征召汾水一带的各个方国参战即可。”
子昭又是眼睛一亮:“那——我倒有两处不明白了。这第一,与土方争利,那土方还有参战意愿吗?这第二,不用周人协助,而组织一众弱小方国助攻,这不是去简就繁么?”子昭将目光转向井陉将军,“子布怎么看?”
子布拱手施礼:“大王,臣也赞成这两个意见。”
子昭:“那你说说。”
子布:“恒南之地归属我大商后,正可将太行之地尽数为我大商掌握,我井陉大营可顺势北上,驻守恒南,从此将汾水一带弱小方国兼并同化。恒北之地本就是土方旧地,因土方内部连年纷争,失去一统,这才被鬼方南下占据,此战是在帮助土方收复失地,他理当用命。如若不然,尽可改变计划,先行征伐土方,待征服土方,重立新首领之后再战鬼方。到那时,就连恒北之地、燕山之南也尽归大商,那时的土方就只能退往漯水以西了。再说西路助攻,动用周人有两大不便,一个是舍近求远,增添了事先暴露的可能,另一个是白白壮大了周人势力。周人本就居心叵测,窥视我大商已久,此战不用他们,正好让周人看看,我大商独撑天下的气魄和实力,将来待我西征羌方之时,他便不敢再索要好处。羌人不灭,他周人就永远有求于我。大王,我大商真正的隐患在周,不在边,在东西夹持,不在北马南蛮。”
呵呵!这一番陈词,竟把个年轻气盛的商王子昭给说愣了!前两条,子昭倒觉得是在舍简用繁,这第三条嘛,倒真是给子昭提了个醒!之前,子昭一直觉得只有他和相尹是通观全局的人物,今日一看,不然。这位井陉将军以往给他的印象是孔武豪爽,英雄气概,今日这一番奏对,让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未来北征的统兵之人了。子昭不由得心中甚喜,喜的是以往对于各路将领知之甚少,继位以来,采取的多是相互制肘,以求安定,现在看来,要想真正知兵知将,还是要通过征伐战阵,在生死间考察才来的更加真实。
子昭起身,背着手在大帐里转了几圈,然后停住脚步,眼睛盯住地图,又是半晌,这才略略点头道:“此事就先议到这里,各路人马也先照此预做准备,粮草、马匹、箭簇、矛戈,都要充足。将军,明日土方各家首领就到了,你陪我一起见他们吧。子突,明日你就不用留在这里了,代我去嬴竖的马场看看,把今日的两种设想告诉他,帮着他拿出一个两全方案。告诉他,我要和土方各家首领多盘桓几日,就不能去他那里了。”
子突半天没吭声儿,他也被井陉将军最后的几句话惊着了,看来大王可能要考虑调整北征方案。
艳阳高照,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热风吹得树叶卷起了边,麦子眼看着就要由青变黄了。
石井营地大帐内,土方的十几位重要部落首领在井陉将军的引导下进到帐内,齐刷刷跪倒向商王子昭行礼。
树荫下,子昭招待各位首领宴饮畅谈。
子布与各位首领在河边散步闲谈。
子布在大帐内的地图前与各位首领批讲土鬼双方形势:“土方要想结束这种连年被鬼人袭扰的局面,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归顺他人,另一条就是重新统一起来。先说第一条,归顺谁?归顺大商?我不这样劝你们。归顺鬼方?你们自己咽得下这口气吗?再说这第二条,统一。看看你们在座的各位,哪个能统一土方各个部落?协商吗?我看你们商量了多少次也没个主意。征服吗?你们就是再打上几十年,没有我大商的支持也是白搭。再说,你们自家连年征战,削弱的是谁?是你们土方自己,得利的还是鬼方。怎么办?我给大家出个主意,看看人家周人,轮流执政,再过上两代人,等大家都认可了,那时再归一统。我家大王愿意看到一个稳定的、强大的土方,更愿意看到一个能替我大商遮风挡雨的藩属。你们愿意吗?要是愿意,这几天就拿出个章程来,然后回去让各部落议议,入冬前给我个回信。”将军说到此处,看了众人一眼,大咧咧踱回自己座位,盘腿一座,端起酒碗干了。
土方来的众首领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半晌无话。
将军自己倒了碗酒,看众人还在发楞,就一墩酒碗说:“说的不明白吗,还不赶紧商议商议?”说着皱着眉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凑到一起商议。
众人无奈,想想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况且人家说的也都是大实话,就只好扭捏着凑到了一起。
十几个部落首领凑到地图跟前,望着地图商议了半晌,还没决定。这边将军早不耐烦了,一边端着碗呷酒,一边不时抬眼瞄一眼他们。
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了:“将军,若是商量不通呢?”
子布:“那简单。若是鬼人不犯我,我也不犯他,你们有事也不要再求助于我。若是犯我,那我就单独干他!但有一条,我们打下的土地可就归我大商了。”
“若是我们重新统一呢?”
将军裂开嘴笑了:“我大商不但保护你们,还可以出兵帮你们收复失地!”
“当真?”
“军中无戏言。”
“何时动手?如何行动?”
“那要等大王的旨意了,到时你们只管出人出力就行了。放心,不会让你们打头阵的。”
麦子黄稍的时候子突赶回来了。
石井营地东山口外,子突和卫队已经整装待发,井陉将军陪着土方的首领们送子昭一行回大邑。
子昭骑上马,在马上颔首道:“实不相瞒,我急着回去是要带头下田割麦,号召天下全部参加抢收,你们再盘桓两日也尽早回部落吧。”
“全听大王的,我们明日就回。”
子昭:“诶,那也不必,你们收割要比大邑晚半个月呢,再多住几日,好好谈谈。”
路过井陉大营时终于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麦田,泛黄的麦浪起起伏伏,已经能闻到麦粒的香味儿了。
子突与子昭并马而行,俯身摸了一把路边的麦穗:“大王,今年的收成又不错。”
子昭:“是啊,要不怎么急着往回赶,去年先生他们就损失了不少,今年要动员所有能动的人都来参加抢收。”
子突:“大王和那些首领们谈得如何?”
子昭:“是子布将军谈的,没想到,他还是个谈判高手。这个人今后你要多加注意呢,是个干将。”
子突:“征战方案有变动吗?”
子昭:“这个到时候再说,现在不忙。倒是土方这些部落终于愿意捏合起来了,到时可以方便抽人调粮。”
谷子与麦苗争锋,稻秧刚刚插进水田,蜻蜓已经在水田上点水,青蛙还是蝌蚪,燕子开始飞入人家衔泥做窝,农人正在收拾镰刀,准备即将到来的夏收。
月落西山,日头还没有落出头来,子昭穿戴紧束,与子突、崇越等人步出王宫的后门,准备登船渡河去王陵北边的麦田收割,只听身后阿青的声音:“等一下。”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阿青和妇好一人握着一把镰刀也赶了过来。
子昭奇怪地问:“你们两个也去收割吗?”
妇好一边盘着头发,一边回答:“是啊,听阿青说,大王也会割麦,还会插秧?”
子昭:“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时个子太小,干不过他们。”
妇好:“今天我和大王比试比试,看看谁割得快。”
东方微明,上百位从未下过田的王公大臣们,每人手中一把镰刀,背上一个背篓,齐刷刷站在地头等着相尹发话。
傅説高声道:“多谢列为大人!没有别的话,就两件事,一件是不要割了手,再一件是不要丢了穗子,就这。干吧!”
每人面前四陇地,子昭率先动手了。当时的古人收割不同现在,他们不是猫腰从庄稼根部割,而是只割上边的穗子,剩下的秸秆最后一烧了之,然后继续耕地。远远望去,不像是在割麦子,倒像是在采摘茶叶。
邢地,林衡和安平在检查存储粮食的粮仓。
邢地的粮仓建在百泉上游,在河道的南北两岸台地上各建了南北大仓,仓院的西面和临河的一面都建有一人高的挡水墙,为的是预防山洪冲击粮仓。粮仓全部用木干做骨架,篱笆围成,圆形尖顶,篱笆墙里外全部糊了厚厚的河泥,并用火加以烧烤,使之坚硬如石,内墙还衬有一层苇席,上下各用鹅卵石留着气孔,为的是通风换气。粮仓院子里除了养狗,还养了很多猫,为的是预防鼠害。在向东的方向都有坡道直通河边,为的是方便快速装运,河岸上倒扣着数十艘平底快船,这是运输粮食用的,河道向东百里即是大河(黄河)。这里储存的是未来征伐北方的军粮,也是灾荒时候救济大邑的官仓。
林衡跟着跳板上正在装运粮食的奴隶爬上一座粮仓的顶部,从天窗下到仓里,将手臂插进麦粒中试了试温度,然后爬下来,跟身后的粮官安平说:“还不错,晾晒的干透,通风也不错。”
安平一拍胸脯:“放心吧,这些工匠祖上三辈都是储运粮草的,这个没问题。”
林衡拍拍手:“嗯,麦子是收上来了,接下来还要赶紧修建谷仓,今年的谷子可能也有五千担呢,还有接下来的稻米、猪肉。你这里的人手怎么样,够用吗?”
安平:“一百多奴隶,二百多工匠,再加上临时调来的兵士,可以保障颗粒归仓!”
林衡:“等大秋结束,我再给你派几个木匠来,你们趁着农闲还要赶制百辆小车,以备进山送粮。”
安平:“放心!木料早就备下了。”
林衡:“就这样吧,我再到夫人的封国去看看,那边的粮仓全部是依山傍水掏挖的窑洞。别忘了每晚给人们加些酒肉,奴隶也要给一些。”
窑洞前,高大的棚子里码放着数千担圆滚滚的麻袋,林衡一边在棚柱上拴马,一边问赶过来的仓官:“怎么,还不能入仓吗?”
仓官:“还要半个月。”
林衡:“走,进窑看看。”
窑洞四壁黑黢黢的,一看就是刚用火烧过,林衡用手摸摸墙壁:“嗯,还算干燥。什么时候做隔层?”
仓官:“已经在做了。”
林衡跟着仓官又进了一孔窑洞,这里的工匠们正在四壁安装隔墙,就是沿着四壁围起一圈篱笆,篱笆和土墙之间留着半尺的空间,都用短木支撑着,这是保障空气流通用的。
林衡用脚使劲蹬了蹬篱笆:“上百担重量,撑得住吗?”
仓官:“没有问题,这都是老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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