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我和我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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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事已高的人卧病在床,要是梦见已故亡的亲人,与之说话或者带其离开,周公解梦释为不祥之兆,预示其不久就要死亡。 因此,罗姗问道:“西门欢,你要带舅舅走?这不是要他老人家的命吗?” “我爱他都来不及,怎么会带他走呢?” 西门欢回忆到: 我见他瘦骨嶙峋,身体单薄得跟枯木一样,心痛着呢。 于是对他说,“舅,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先去洗澡!” 然后到院子里走一走。来年柳树发芽,桃树开花的时候心情就好了,一切都好了。 我就移开手,把他引到浴室,帮他调好水温,让他坐在浴盆里痛痛快快沐浴。 然后一路到院里看春天的景色。 我见舅四处瞭望,心情愉悦,就悄悄离开了。 “你真是这么做的?”柳丝丝问。 “是的。” 卧床病人梦见洗浴疾病不久便好。梦见看柳树发芽,桃树开花,预示着枯木逢春,老人必有喜事。 “西门欢,你不会因为自己是地府土地局局长就徇私枉法吧?” 有些事不克为,但有些事冒死也要干。 譬如说我舅一生心心念念为个啥?不就是孝敬母亲,喂养儿育帮衬弟妹吗? “让舅有个健康快乐的晚年就是徇私枉法,上面责问下来也无妨---。” “所以你让祖父母的坟地变成了风水宝地?” “要是你有这样的能力会做吗柳丝丝?”西门欢看看大家问:“你们会吗?”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方莲说:“不瞒大家,我会!你们也会。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我舅活过一百岁,实在活不动了,躺在床上还是坐在沙发上都是遭罪,他就念我的名字。 我在地府办公室感觉到了,就前往看望。 他闭着眼平躺在床上非常安详,不过他感觉到我走进卧室,于是睁开眼睛问: “亲爱的外侄你终于来了?快带我出去走一走好吗?” 我知道一旦带着他走出院门,就把他的魂魄带走了。 就再也回不去了,但是我看见他一脸的喜悦,欢欣,就答应他。 于是带着他走出院子,来到牛山才对他说: “舅啊,你一生还没有出过远门,今儿个外侄带你看看溶洞?” “要得!” 他高兴得不得了,连说三个“要得。” 我就给他买了车票,陪他坐小火车一路有说有笑,还吃许多小吃,日夜兼程来到地府轮回转换站。 我们走进轮回转换大厅,那里排着长长的队伍,把我吓一跳。 就上前去问,“同志,今天咋这么多人排队考试?” 那人看了一眼我。 见我衣服上有个“玄”字,就跟地面世界官衔一样,属于局级干部,混得还可以。 他们朝我点头示礼,“局长大人,你可能还不晓得地面世界老龄化特别严重,每天来的人太多太多,加班加点增加考场都来不及啊。” 我怎么不知道老龄化严重呢?开始打官腔: “同志们辛苦了,等过了这个时间段,就放假出去旅游。不过,要好好照顾远道而来的亲人。” “要得!要得!” 那些同志就看看我舅,问,“这位先生是你什么亲戚?” “我舅。” “亲舅舅吗?” “舅舅还有真假?” “局长大人批评的对!” 那些同事看看前面排着的队伍说,“局长大人,你们一路辛苦,就不要排队,请移步跟我们走…。” 同事话还没说完,排队的人就叫嚷起来。 说什么局长就了不起了?就不排队了? 咒骂我们徇私枉法,渎职,不遵守规则,队伍就乱了不说,有人还吵着要见我上司,投诉我。 最可恨的是,居然有人出手抓拉我的同事,打同事的脸。 可把我惹毛了,肯定是当时年轻气盛才不管那么多,于是对同事们说道: “是哪些人拉扯你们?打你们的?你们怎么不还手?”我赶紧号召大家: “兄弟姐妹们,把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给我狠狠地揍,在地面世界自由惯了,到了地府还要放肆吗?不能惯着他们,给我往死里捶---。” 我发号施令很管用,维持秩序的同志抡起家伙,就朝那些跳得高叫得响的人劈头盖脸一顿暴打。 打得血水长流,哭爹喊娘,满地找牙,队伍立马就恢复了平静。 我跟着舅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夹道之间。 只听那些人说,“今天我才算看明白,在地面世界当再大的官,再多的钱,再有实力,那算不得什么,有本事在地府施展能耐才是真本事。” 我舅听了这话心里暖和得不得了,就忍不住回头看我,以我为荣耀!然后吼道: “在地面世界被你们使唤,被你们欺负,如今轮到你们遭罪了?有种把你们在地面世界的横劲儿拿出来使啊!格老子的,使不动了?不灵了?好好地给我站队!” 那些人长得白白净净的,穿得也很讲究,其中有一个人舅认得,就走过去打招呼。 “这不是我们村书记吗?你怎么也排队呢?” “刘老爷,求你帮帮我,我得了癌症,花了好多钱都无济于事---。”他流着眼泪指着我问,“这位是你什么人?帮我说个情走个关系?钱不是问题,我实在吃不消了。” “谁让你讲话了?”维持秩序的同志抡起家伙就朝村书头上一顿暴打,“格老子的,好好排队,再多言多语老子捶死你。” 那村书把脖子缩进衣领里,半句话没有。 我舅一路走一路看,高兴得很!我知道他在寻找自己认识的人,一来复仇,二来看笑话,三嘛,过官瘾。 我也不管他,就慢慢地走在后面,随舅发挥,主要是难得孝顺一回。 走到队伍中间的时候,舅站住对那女人说:“你不是我们县最年轻最漂亮的副县马敏吗?” “刘老爷,你怎么在这里?你年纪大了要注意安全,来,我扶你走!” “我一百岁了,该来了。” “你好福气啊。” “哎哟哟副县啊,这些年托你的福,才吃上饱饭,过上安稳年。没有你的帮助我们村怎有那么多高寿老人呢?” 舅说到此,就对我说,“欢欢呀,你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舅要给我介绍朋友,我就得规规矩矩地站着听训。因为舅尊重的人,就是我要重点尊重的对象。 再说,人家在地面世界是副县,我当时也不过是个秘书和办公室主任,官衔相差甚大。 我赶紧弯腰点头打招呼,那女副县也给我使礼。舅见我们见过礼之后,激动地说,“这是我们马县--。” “副职。” “为人民办事不分男女,也就不分正负。” “她是好人,”舅抹了一把眼泪说:“她为了全县人民脱贫,熬更守夜蹲点,四处奔走,没少吃苦受累……。” “刘老爷,您言重了,一切都是我该做的。” 我就问马副县,“你这是怎么啦?” “乳腺癌晚期,”马副县平淡地说,“当家的在边陲,我没有照顾好自己…。” 她越平淡我就越不平静,心想,“这么年轻的人怎么就晚期不能治了呢?不是说好了好人一生平安逢凶化吉吗?她能为地面世界办事,那就让她在地面世界好好地干活多好?” 于是对她说,“如今医术如此发达,你这病不算病嘛!” 她苦苦一笑,“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些公家人以服从为天职,叫我午时三刻到,就不敢----。” “是吗?”我就转身对身边的同事说:“这位女同志还很年轻嘛,是个能干人,不留她在地面世界多干几年创造财富,把她弄到这四季如春的地府养着吃闲饭?” “我们……。” “你们当真地府不劳动不工作还有花不完的钱吗?” 我见舅带着自豪的样子看着我讲话,我有点膨胀,于是大手一挥:“这样,你们把她怎么弄来的,就把她给我怎么送回去。” “土地局长大人,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那是哪哥的事?难道是我的事吗?” “你得找医院里的医生。” 我这才晓得地府也有医院,也有大夫。膨胀得更厉害了,大声说道,“赶紧在前面带路啊。” 舅和女副县走在前面,我断后,同事把我们带到大夫跟前讲明情况。 大夫二话没说,只在女副县胸口比划了几下,念了几句咒语,画几个圈圈,打几个叉叉,就摆摆手说: “回去吧,回去吧。” 女副县看看我,再看看我舅,“就这么神奇吗?不要吃药打针吗?这也太简单了吧?” “真正治病救人的大夫才一切从简!” “有道理!刘老爷,我扶你回去。” “我就不回去了,这次是我主动要求来的。” 我就买车票送女副县往回走。当然还送了一份伴手礼,相当于补品。这时候那些排队的就更不得了,沸腾起来。 说我不救这个,不救那个,偏偏救年轻美女,还是个副县,这说明什么? 说我好色。 我站在高台上两手叉腰,大声哇气地喊道: “老子救美女你们有意见是吗?有种上来咬我啊!格老子的,只要你们拿得出像样的理由,老子同样对你们网开一面。” 那些排队的人宛如鸡鸭鹅一样,纷纷煽动他们的双手,叫什么的都有。 “我有钱……。” “我有房产……。” “我也有美丽的女儿……。” “我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只要你救我们出去,统统送给你。” 我来自地面,还不知道他们之嘴脸?需要的时候甜言蜜语,事过之后,嘴上感恩,朋友圈感恩,行动在哪里?行动在哪里? 于是指着他们说,“统统给老子住嘴!” 黑压压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我接着说道:“你们也不想一想,也不看一看,这是什么地方?我西门欢像缺东西的人吗?当年我穷的时候你们不送东西,现在老子什么都不缺了,你们却要送老子东西,啥子意思?陷害老子不仁不义受贿啰!统统打入十八层!” 舅拄着拐杖,女副县扶其胳膊,走在跟前面。我伴在女副县旁边,如实介绍地府情况。 我舅一点也不客气,好像他就是局长一样,要对下面的人讲话。我也不好阻拦,心想他高兴便是尽孝之机,决定让舅说两句。 舅也不胆怯,站在台阶上说道: “这位是我们县副,这位是我外侄西门欢局长大人---。” “神气个狗屁。” 我指着那发言的人对维持次序的同事说,“掌嘴一百下。” 舅高兴得不得了,非常过瘾地说,“女县为了大家脱贫致富,耽误了治病--。” “挂羊头卖狗肉,不是睡病的吗?” “掌嘴。” 舅见维持秩序的同志冲过去揪住那人一顿暴打,就更来劲了,继续说道,“俗话说得好,神医在民间,今儿个呀副县的病医好了,她要回去继续主持工作---。” “应该是继续睡觉捞钱吧?”这时候又有人打断舅的话,说道,“要是再睡出病就无药可医治。” “往死里捶。” 舅见维持秩序的同志把那人扑倒在地,拳头脚尖打个半死不活,为此欢喜得嘴都合不拢。 舅说,“有本事你们也去睡啊,睡出毛病我外侄带你们去瞧大夫如何?” 说到此,舅看着我,两满自豪。 我就这么一个舅,不依着舅谁倚着舅?我不配合舅谁配合舅?于是说道,“我舅说得没错,你们有本事也去睡,睡出毛病我掏钱请大夫给其医治,有一个算一个。” “神气个锤子,”这时候一个白白净净四五十岁样子男子说道,“老子当局长的时候车子接车子送,美女如云,看看你们球两个,卵一条,有啥子好嘚瑟的?” 我还没喊“把他给我带上来,”舅首先发声:“把那龟孙子给老子押上来。” 那些维持秩序的人见我叫舅就给足舅面子,再说舅发声不就是我发号施令吗?他们七手八脚把那厮按到舅面前。 舅用拐杖戳了戳那厮挺起的肚子,“吃多了吧?吐不出撑坏了?打开看看。” 那些人七手八脚把那厮按倒,拿起家伙就要动手。那厮立马就怂了,赶紧求饶。 “刘爷爷,你就饶我死个全尸吧。” 我见舅官瘾过得差不多了,于是悄悄对他说,“舅,差不多就行了,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大,这样对外侄不利哟。” 舅立马就明白了我意思,于是朝那家伙肚子上戳了几拐杖: “吃多了不消化,吐不出拉不出,生不如死!想刺激我帮你打开开出痛苦?老子不上你龟孙的当。” 我跟同事把那厮抬起来扔下去,让回到人间做一个没用的人,躺在床上看着婆娘跟别的男人好,生不如死地活着。 舅迅速站到我身后,意思让我收场。我只有照办,谁叫我只有一个舅呢。 “女副县呢?” 生病之人但凡梦见大夫,周公解梦有解释,不久就会恢复健康。 女副县身体恢复健康之后,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为人民服务。 “你舅轮回转世考了多少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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