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点过度

神性是永恒不变的，对于天尊而言，这种东西几乎是最好分析欺骗的东西。 但人性不同，怯懦者可能会舍生取义，勇敢者可能会苟且偷生。 人性是变化的，因此象征宇宙变化的天尊在表现上最具备人性，也是一众旧日中最喜欢人类的存在。 “人性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即使是神明也不可能全部窥尽。在人性的影响下，世界出现了许多意外与不可预料。” 当洛纪被朱竹清拥入怀中时，他头一次对记忆中天尊对人性的评价产生了认同。 不愿意称帝，基于他对朱竹清的了解而推演出的上万种结局中，这种选择不在少数。 因此他虽然嘴上说着意外，实际上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最多是可惜一颗种子就这么废了而已。 但直接抱上来还对他产生了想法，这绝对不是原本的朱竹清会做出来的事。 “这可真是意外。” 他不讨厌超出预料的事，他的性格在一定程度上与天尊相似，在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变数越多他越是兴奋。这是神明的傲慢，也是变化的本能。 所以对于予以他惊喜的少女，洛纪不介意给她一点权作奖赏的回应。 至于这丫头脑海中的危险想法洛纪也懒得去管，成为朱竹清成神路上维系人格的锚点之一对他们双方也是好事，没什么阻止的必要。 只是为什么有一种以后会倒霉的感觉。 洛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权柄对冲下，他已经无法预测过于久远的未来。于是他只是将手掌放到朱竹清头顶，顺着柔顺的黑发一点点向下，替少女捋顺有些杂乱的发丝。 “小姐，好梦。” 理智被窃取，疲惫如潮水般淹没魂灵。朱竹清阖上双眼，松软地靠在洛纪怀中。 予以疲倦者好梦，这不算奖赏吗？ 更多的？拜托，朱竹清现在才六岁，他可没那么变态。 …… “嗯。” 将尽的烛火微微摇曳，将昏黄的灯光打在少女那张紧锁眉头，一看便是深陷噩梦的脸上。 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外传来，一道惊雷划过，将少女从迷梦中唤醒。 梦里什么也没有，只是虚无灰蒙的空旷与仿佛没有尽头的幽静。 虽然与紫色粘液另一端的漆黑空间很像，但她能感受到，她所梦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漆黑空间只是空，在那里待久了甚至思维都会有些迟缓。而梦中的灰则是死寂，带着无言的恐惧一点点侵蚀希望与勇气。 双手不自知的紧紧抱在胸前，双腿弯曲，将身体如球般蜷缩在床角。 力量依旧在身体中涌动，但却不足以平息心中的恐惧。 在这种恐惧面前她就像婴儿一般无力，就如同下一刻她就会迎来死亡。 “吱丫。” 房门被推开，半开的双眼中，隐约可见一个黄黑相间的人影秉着一根火烛静静走入屋中。 脚步声渐渐迫近，明知是来的人是洛纪，可朱竹清脑海中依旧是萦绕不去的恐慌。 后颈隐约有些疼痛，仿佛是曾经的恐惧在侵蚀现实。 “恐惧？” 察觉到朱竹清的异常，洛纪随手将火烛放到桌边，快步走到床边，默默看着其上那惊魂未定的少女。 漆黑的墨瞳倒影着满身灰气缠绕的身体，洛纪按住眉心，有些头疼。 13级就遭到死亡的注视，推演的所有结局中这种情况不足千万分之一，索性即使是稀少概率他也见了不下百次，如何应对早就胸有成竹。 “洛纪……这是成神要经历的吗……” 似乎是洛纪窃走的一半恐惧起了作用，朱竹清终于勉强冷静下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询问洛纪。 “这只是你成神需要经历的。” 洛纪取出绣着灵猫图案的手绢，轻轻为少女擦去泪痕。 …… “克服恐惧，学会争斗，驾驭衰弱，战胜死亡，于永夜的隐秘中选择是否将一切毁灭。” 这是前世天尊研究人性时推演出的结论。 作为象征变化的旧日，对于非祂裁定的必然结局，祂会天然的感到抗拒。 神性无法压制本能，因此自然诞生的第四支柱将不可避免的将一切破灭，最终在虚无中再度诞生一位会不可避免走向分裂，却收拢了一切权柄的最初。 宇宙破灭是必然的，但若是没有第四支柱操刀，破灭就无法进行。 既然只具备神性的第四支柱会顺应象征不受控制的去破灭一切，那就造出一个人性够强的，足以无视破灭意志，一直占着位子不干活的第四支柱。 很可惜，至少在智慧生命诞生到洛纪穿越前的这段岁月中，天尊没能找到这种人。 不，似乎有一个欧洲人被认为有这种可能。 好像叫阿曼妮什么的。 想起残存记忆中那个一看就是女强人的人影，再看看这个世界最有可能成功的两个人，洛纪就有一种莫名的惆怅。 朱竹清，虽然洛纪一直夸奖她的性格好，但她的人格中天生带着软弱，不抛除这些无意义的软弱，她几乎不可能成功。因此在大多数的推演结局中她走的都没有比比东远。 而比比东，先前推演出那个差点具备接受神位资格的就是她，心狠手辣，野心勃勃，恋爱脑，无论在谋取象征还是维系人性上都有一定优势。 可惜自毁倾向太重，洛纪是想靠天尊的研究造出一个能控制毁灭本能的支柱，而不是顺应本能，直接拉全宇宙陪葬的疯子。 …… “是吗？这是成神必要的……” 一想到那种蚀骨铭心的恐惧，朱竹清就觉得有些窒息，就连被洛纪刚刚削了一半的恐惧情绪都有了重新回涨的趋势。 身体里的另一面似乎也因为这种无言的压力陷入沉寂，朱竹清咬紧牙关，强行撑起身体走到洛纪身边，抬起手掌。 似乎是顾及到什么，朱竹清抬起的手指停在洛纪衣袂旁，那双与洛纪同色的眼眸中一点点染上些许紫色。 紫黑相间的眼瞳望向满脸笑意的洛纪，利爪自指尖弹出，在虚空中缓慢闪烁。 “能和我打一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