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魂疆之主

第四十三章：魂疆之主 烈阳当空，野风卷起的热流混合着沙石到处肆虐，血污浸染的腥臭气味极其浓郁，让遗留在场众人倍感煎熬，然而随着那道身影的缓缓浮现，空气之中莫名的多了一丝寒意。 “昔日一别，不觉已过百年，你在佛法上的造诣倒是精进了不少...” 古正双眼微眯，敏锐的从来人身上感到一股极其强烈的压迫感，这不禁令其心中大凛，当即止不住地暗中打量了起来。 那人身材魁梧，声音低沉有力，透着几许沧桑意味，一袭宽大的锦绣灰袍将其从头至脚包裹的严严实实，让人根本难以窥得真容，而其裸露在外的双目古井不波，没有任何多余情愫，为其平添了几分神秘。 一空大师面色有些复杂，凝视来人良久，摇头叹息道：“哎，魂道友贵为一疆之尊，深居简出向来不问俗事，只一心痴迷修炼，老衲心下亦是极为敬佩的，岂料以道友如今的修为与心境却也未能抵挡住那冥洞的诱惑，不免让老衲有些黯然...” 古正闻言恍然，于一空大师的话语之中不难猜出，来人确是魂疆之主无疑了，只是没有想到此番邪圣堂为了去打冥洞的主意，居然连这位传说中的人物都给搬了出来，看来亦是做足了准备。 魂疆之主凌空而立，众人无法窥探其面上表情，不过从其微微起伏的胸膛来看，他似是舒了一口闷气，自嘲道：“修为再高又有何用？却还不是终究难敌悠悠岁月？你们几个老家伙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闻听玄非子这牛鼻子老道也未能迈过那道门槛，只怕他比本座更为清楚才是。” “魂归涯，你这匹夫休要在此大放厥词，老朽冲关失败只怪自己修为不精，命数使然，又岂是尔等聚众生乱的借口？！” 城墙头上，与飘渺真人、凌虚真人并肩而立的青虚门掌教玄非子面色铁青一片，闻言止不住朝着对面那道身影怒喝出声。 “呵呵...”魂归涯嘴里冷笑不断，讥讽道：“命数？哼！修真一途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举，枉你自诩玄门正统，竟也说出这般可笑之言，以此看来，你迈不过那道门槛倒也不足为怪了。” “你...！！” 被那魂归涯当众讥讽，饶是玄非子老道心性沉稳也禁不住差点背过气去，他一张老脸羞怒交加，恨恨地盯着魂疆之主，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阿弥陀佛，”一空大师适时开口，与玄非子老道化解尴尬道：“魂道友，自上次正魔之争迄今不过短短甲子年月，难道你当真要借机生事，让我修真界内再次陷入浩劫之中吗？” “一空，多说无益，老夫既然只身到此，岂是你一两句话便能打发走的，冥洞现世在即，老夫又岂会甘心与这莫大的机缘失之交臂，便是真要闹个天翻地覆，本座也在所不惜。”魂疆之主冷然道。 “哼！好大的口气！”凌虚真人闻言大怒，其身影一闪，来到一空大师身边站定，寒声道：“魂归涯，你莫要以为是吾等怯战，一空大师好言相劝，只是不想累及无辜之人枉送性命罢了，尔等邪魔外道有何本事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凌虚老杂毛休逞口舌之利，若是再加上我们几个，不知你们又有几成胜算？！” 那阴尸老鬼原本隐匿在后，此时却纵身来到魂疆之主身侧，语气嚣张之极，而随着他话音落定，魂归涯身边竟又多出几道人影，公输南星自不必说，至于另外两人古正却是第一次见，不过看其架势，来人竟然全部都是金丹期的大能！ “好，好，好，看来该来的算是都到齐了！” 飘渺真人经过短暂调息，此时面色已然恢复如初，他嘴上轻飘飘地撂下一句，亦飞身来在了一空大师身侧，与凌虚真人一左一右犄角而立，但其眉宇之间，却是多了一抹凝重之色。 阴尸老鬼一见飘渺真人现身，其面上神色闪烁，身子不自觉地朝着魂疆之主又靠近了几分，黑着脸不再言语。 “飘渺，单以修为而论，此处也只有你和一空具备与本座一战之力，但是如今以三敌五，你们根本没有丝毫胜算可言，还是莫要白费力气了。”魂疆之主扫了飘渺等人一眼，漠然说道。 “魂道友所言不错，”魂归涯身侧，一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虚空踏出一步，开口言道：“飘渺道友，你我虽则势不两立，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吾等亦是实在不愿与你撕破脸皮的，依在下之意，你们还是及早退去为妙，若是稍有差池落得个身死道消，岂不贻笑大方？” 飘渺真人目光扫过适才出言的中年书生，面无表情道：“郭铭，你邪圣堂倒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莫不是当真以为把魂归涯拉下水来便可横行无忌了吗？尔等想要去打冥洞的注意，你不妨过来试试。” 那唤作郭铭的书生顿感语塞，眼见飘渺真人招出玄冰晶山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其眼角忍不住的一颤，略显不自然地微微一笑，亦沉默了下来。 “飘渺道友，想你修为停留在金丹后期巅峰境界已然时日不短，难道阁下就真的不想再更进一步？那冥洞来历神秘，据传言，其中不仅天材地宝无数，更是藏有突破金丹瓶颈的稀世灵药，你们便当真不为所动？”魂归涯稍做思忖，语气略有缓和，旋即开口诱劝道。 飘渺真人听说，面上神色不变，先是若无其事的与其身侧的一空大师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方始叹息道：“魂道友，阁下的心思老夫多少能够猜到一二，不过此番尔等纠结各路势力大举来犯又岂能令我正派同道心安？吾等即便有心探访冥洞，却也不得不先来应付诸位道友才是。” 魂归涯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当即趁热打铁道：“飘渺道友误会了，本座此番协众而来旨在冥洞，倒并非乃是为了与诸位道友一较高下争个你死我活，若是几位能够行个方便，吾等自然也不愿大动干戈。” “哦？”飘渺真人神色一动，面上不免有些讶然，疑惑道：“魂道友适才所言，似乎亦有缓和之意，只不知阁下当真愿意就此罢手？” “非也，非也，”魂归涯摇头否认，而眼见飘渺真人面色转冷，他却又道：“本座此次专为冥洞而来，又岂会半途而归？不过为了避免你我双方损耗过甚，老夫这里倒是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不知诸位可愿听上一听？” 飘渺真人闻言微愣，一时之间也摸不透这魂归涯葫芦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当下他亦不敢冒然决断，转而望向一空与凌虚二人，似是在询求二人意见。 六目相对，三人一阵低声私语，片刻之后，却见一空大师微微颔首，开言道：“正魔双方如此僵持下去也的确不是办法，魂道友有何计较不妨先说来听听，若是果真于你我双方皆有益处，老衲与两位真人自是无有不从之理。” “好，既然你们有此决定，那本座也就不卖关子了，”魂归涯顿了顿，接着道：“冥洞现世与我修真界内各宗各派干系重大，本座筹谋良久为的便是要去搏上一份机缘，而你们若打定主意一味纠缠阻拦，只怕也会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届时即便尔等能够笑到最后，却不知还会余下多少人手前去探寻冥洞，可莫要忘了，那冥洞既为三大绝地之首，若想顺利进入其中已实属不易，而若想要活着出来更是难上加难，与其如此，我等又何必非要在外面争个你死我活？” 魂归涯言毕，见并未有人接茬，便又继续道：“是以老夫以为，不若你我双方各退一步，诸位道友许我魔道门下入关赶赴冥洞，而作为回报，本座自会严加约束入关子弟，不使其于尔等境内生乱，如此一来，即可避免你我双方无谓的厮杀争斗又不错失冥洞之机，岂不皆大欢喜？” 飘渺三人听罢，面上神色不禁有些意动，凌虚真人稍作沉吟，冷笑道：“哼！魂归涯，你嘴上说的好听，只是待那冥洞之期结束之后，难保尔等不会再生其它心思，吾等又怎会做此引狼入室之举？” “凌虚，非是老夫夸口，以尔等如今实力想要阻我入关，无异于痴人说梦，”魂归涯眼神不善，不屑道：“若非是考虑到冥洞现世在即，本座不愿节外生枝，不然以老夫的脾性，又岂会留给你们商量的余地？尔等休要不识好歹！” 凌虚三人相顾无言，暗自权衡个中利弊，而那魂归涯也不催促，只静静地傲立当空，似是笃定了凌虚三人会做出妥协一般。 此时，古正等一干弟子业已于城外返回，三派弟子忙着安排人手救治伤者，清点损耗，这一场厮杀下来，虽然最终以南疆蛮族溃败而草草收场，但正道三派这边伤亡也自不小，损失不可谓不重。 黄沙飞舞依旧，城外除了空中僵持的正魔翘楚之外，便只剩下一地杂乱无章的尸体，随着沙石的涌动，被一点点的淹没了进去... 古正倚墙而立，神色略微有些黯淡失神，其心下非但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倒是多了一丝难言的落寂... “三位道友商量了这么许久，是否也该给老夫一个答复了？” 盏茶光景一过，魂归涯率先打破沉默，沉声问道。 “阿弥陀佛，”一空大师闻言，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旋即又道：“魂施主稍安勿躁，且听老衲一言，此番施主所率南疆各部门下不在少数，更兼又是有备而来，若全然进驻吾等境内，怕是着实难以令人心安呐。” 魂归涯闻听话风不对，其目中寒芒一闪，语气不善道：“哦？如此说来，尔等是真要与我魔道不死不休了，也罢，既然如此，那老夫便来看看你们此次又有几分胜算！” “且慢！” 魂归涯话音刚落，却听飘渺真人忽而出言打断道：“魂道友何必太过心急，且容老夫把话说完，”飘渺真人略顿了一顿，继续道：“此番正魔之间若起争端，势必会再次掀起一场浩劫，待到那时，你我双方恐怕都难以善了，此亦非吾等所愿也。” “哼！” 魂归涯冷哼一声，却也并未出言反驳。 飘渺真人又道：“而若是让你南疆一众大举入关，莫要说一空大师与凌虚真人不能答应，便连老夫也觉得多有不妥。” 眼见魂归涯眼中似要喷出火来，飘渺真人却忽然展颜一笑，言道：“不过...” “不过怎样？” 魂归涯眉梢一动，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不过若是魂道友选出部分弟子入关，吾等三人倒是并非不可考虑的。” 飘渺真人言罢，魂归涯目中怒意稍减，沉思片刻之后，只听他道：“飘渺道友口中所言部分弟子不知有何限制？此外，待我魔道子弟入关之后难保尔等不会另寻心思，老夫又岂会轻易信之。” “魂归涯，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出尔反尔之事吾等还不屑为之！”凌虚真人冷声道。 “不错，魂施主对此大可放心，吾等既已许诺，又岂会言而无信？”一空大师附和道：“而至于入关弟子，人数须限定百位以内，不知魂施主意下如何？” “不行！”魂归涯断然回绝，讨价还价道：“在场诸位同道均是应老夫之邀而来，区区百人之数让本座怎么与他们交代？冥洞机缘难得，想必谁也不肯轻易错过，依老夫之意，尔等若将入关弟子定作三百之数，本座便勉强答应你们。” 飘渺真人与其身侧二人相视一笑，言道：“既如此，吾等便依了魂道友又有何妨？只是还望道友能够严加管束，不得令入关门下弟子招惹事端才好。” 魂归涯双眼微眯，心下忽然生出一种被人算计之感，不禁令他大为郁闷，然而话已出口，他却也不好再做反悔，只得略有不甘地道：“罢了，今日到此为止，待老夫回去与几位同道商议做些安排，明日再行着弟子入关不迟。” 魂归涯言罢，只见他周身灵力微微荡漾，其身影逐渐消失于众人视线之内，而余下一众魔道巨孽与飘渺真人等略一致意，也先后陆续退去，唯独那阴尸老鬼，一张黑脸之上满是怨恨神色，瞪着飘渺等三人，狠狠地往下吐了口口水，兀自不甘的骂骂咧咧，愤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