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易

解决了彼得的放置处的问题，王景然又回到了自由畅饮酒馆。 两个男孩正靠在手推车旁聊天。 “小伙子们，卷心菜镇上有没有铁匠铺？或者能鞣制皮革的地方？” 两个男孩循声望去，顿时对着王景然笑的牙不见眼，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卷心菜镇是个小镇，不太有外人来，更别提如此“阔绰”又“豪爽”的人了，男孩们恨不得把王景然供起来，好再从他的钱兜里掏两把费纳姆出来，于是详细介绍道： “没有铁匠铺，但是磨坊旁边有个炉子，专门用来烤面包，有时候山姆叔叔会来借用，给大家修农具和锅，应该也算铁匠——不过肯定不能和红谷的大人们比！” 矮个子少年紧跟着补充：“山姆叔叔也会处理毛皮！还会打猎！镇上很多人都找他买毛皮！今早上我还听说他多了一大笔订单呢！” 王景然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皱着眉道：“有没有能做衣服的？是皮革制成的衣服，最近实在太冷了。” 矮个子少年急忙推销：“汉娜婶婶的手艺就很好！我这件就是她做的！” 王景然看了看，也看不出好坏，只能看出针脚还算紧密。 因为把红谷哨塔粗略搜刮过一遍，王景然手里现在有二十一枚金纳尔、一百六十多枚银盾和数千枚费纳姆，算下来的总资产足足超过四十金纳尔！ 要知道，在派赫姆，维克多父母加起来的周薪也超不过三银盾！ 四十枚金纳尔，那是可以让维克多一家脱产吃喝三年的巨额财富！ 王景然在小镇上，如今可算是个有钱人！ 而置办一件毛皮冬衣也就耗费几银盾，对于他掌控的财产来说，不值一提！ 更重要的是，他实在难以容忍自己身上这股恶心的馊味儿了！ 真不知道这件毛皮冬衣的主人多少年没洗澡、没清洁衣服了！ 热心肠的两个少年立刻找来了汉娜，那个腰粗如桶的妇女。 汉娜听说王景然想定制毛皮冬衣后，却露出了踌躇的神色来。 “从昨天开始，突然冷了起来，今早上不少人都去找山姆买毛皮，如果你们买到充足的毛皮，我倒是可以给你做，手工费只要四十费纳姆。” 四十费纳姆的价格虽然不算低，但也算合理，毛皮冬衣制作的工序要比普通衣服复杂很多，手工费高一些是正常的，要是在索瑟姆城，恐怕八十个费纳姆都做不出来呢！ 王景然想了想，指着手推车里脏乱的一堆毛皮冬衣问：“镇上会有人愿意买这些吗？都是好料子，只是需要清洁翻新。” 汉娜瞥了眼上面可疑的血迹，犹豫道：“脏倒是好说，我翻新毛皮的手艺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这上面的血……” “是狼血！” 王景然面不改色地咬死。 反正手推车里那么大的狼尸，借口都是现成的！ 埃舍尔司铎那边已经叮嘱过他，为了避免民众恐慌，绝对不能说红谷哨塔的事，要等他一起去红谷镇那边找大司铎请示。 作为回报，埃舍尔会给王景然签发一张郡辖区的教证令——作为地区正式司铎，埃舍尔有这个自主权利。 郡辖区的教证令可以保证在红谷郡的畅通，平常可是要捐好几银盾才能拿到！ 前提是王景然所说的什么冰霜龙袭击是真的，如果是他信口开河，那到了红谷镇，就会被埃舍尔指控欺诈教会和大不敬之罪了，绞刑架会是他的归宿。 “狼血……哦……”汉娜眯了眯眼，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她拧着眉毛道：“血迹只是小麻烦，关键是，教会可不允许私人售卖毛皮！” 事实上，教会不光不允许私人售卖毛皮——他们不会允许一切私下的售卖活动，否则还怎么收上来商税呢？ 只不过这种政策会随着地域的偏僻而变得松散，比如两个少年口中常年给人制作毛皮的山姆，就属于非法的私人售卖，但镇上可没人会追究——把价格低廉的山姆举报了，难道要去买价格可望而不可即的教会商人的东西吗！？ 汉娜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不太信任外来人——私人售卖虽然不至于买卖同罪，但也要被罚款的，她可不想给大家牵线搭桥后，事发还要被罚款！ 王景然听明白了不信任的潜台词，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签了名字的纸。 “教证令！？” 汉娜震惊得声音都走了调！ 两个少年更是挤在一起，一个比一个抬的脑袋高，试图从王景然高举起来的纸上看到什么信息。 教证令可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东西！ 从理论上来说，它并不能让持有人有自由做买卖的权利，真正能做买卖的除了教证令，还得持有经营许可书和缴税单，这三种证件缺一不可。 但这只是理论上。 实际上，教会商人有的时候都懒得规规矩矩办理缴税单，能持有个经营许可书已经是“本分人”了。 归根结底，是当年议会与教会改革时候留下的弊端。 君士坦塔王国的国教是风暴教会、太阳神教和智慧女神教，如今的国王乔治一世就是在风暴教会的支持下登上王位的。不过，当国王和当王子可不同，三教鼎立的平衡格局正是乔治一世的手段。 风暴教会信奉的是风暴之主奥勒里乌斯，祂还被尊称为天空之父，同时也有海洋主宰者和风暴缔造者的名号，有的渔民小岛还会称其为海神。 太阳神教在君士坦塔王国叫太阳神教，但在格林伯格王国，却是光明神教。它们同出一源，但互相都觉得对方教义有问题，以至于形成了一神多教的情况。 太阳神教和光明神教信奉的都是一月主神阿莫斯，祂常被称为太阳神，也是时间之神，掌管太阳、黎明和黄昏，所以也被认为是光明之神。 智慧女神教其实有两位神，分别是智慧女神奥利维亚和祂的胞兄奥利维尔。 奥利维亚就是智慧女神，掌管银月和智慧，也被称为银月女神。奥利维尔是金月神，同时也是群星公爵，掌管金月、群星和占卜。 这个世界可与王景然从前的世界不同，一年都有十三个月了，天上有两个月亮，那也是很合理的事——银白色的银月更大一些，泛着血色的金月则更小一些，这也是奥利维亚身为妹妹却能主导神位的原因。 这三个教会势力都不小，虽然面上和和气气的，但谁都想保住地位的同时更进一步，因此，当初签订商税法案的时候，三个教会针锋相对，都拿到了签发经营许可书的权利，但是缴税单的发行权却在王国议会手中，这就导致三大教会逃税逃起来毫不手软，实际搜查过程也就面子工程了。 “有教证令，那应该没问题！” 汉娜面带喜色：“我们也不是非法买卖，只是老爷带来的旧衣物需要我们捐款赎走罢了！” 她说着，故意朝王景然挤眉弄眼。 王景然刚开始没理解，但是维克多的记忆中却有很多相似场面，他恍然大悟——捐款是不收税的，也不是经营行为，顾客捐款、商人赠送货物，这可不是交易行为！ 这空子钻的也未免太明目张胆了吧！？ 王景然心底暗自吐槽着，但作为受益方，对这种形式的避税行为自然是喜闻乐见。 王国议会定税针对商品不同而不同，像毛皮衣物，税率高达60%，再加上经营税、教会税，林林总总加起来，一件6银盾的毛皮马甲，商人甚至赚不到2银盾！ 为什么索瑟姆的商店里一件毛皮马甲能卖到高昂的8银盾，正是因为税高！ 手推车里一共有十几件毛皮衣物，汉娜也不挑拣，当着王景然的面数出十六件的数字，然后全都抱起来，说：“最快明晚就能处理干净了，到时候我再给您送过来，一件5费纳姆，一共80费纳姆，您看怎么样？” 王景然可不是冤大头：“这么大一笔订单，不便宜点吗？” 汉娜眼珠子一转：“这已经是便宜的价格了，我可是会给每一件都上油的！这样，如果你把那只狼也给我，我帮你一起处理了——这个免费，狼肉也能帮你熏成肉干，不过要等两个星期。” “我待不了两个星期，狼可以给你，狼皮狼肉我也不要，四银盾，一口价。” 汉娜心里盘算了一下，利索地讨价还价：“四银盾太贵了，一张狼皮的价格超不过三银盾！加上我的手工费，还有狼肉，一共三银盾吧！” “狼肉可不止那点钱，骨头你还能卖给教会，卖的好可不止赚翻倍。” 王景然说的是实话。 魔药学中，狼骨粉是非常常见的魔药材料，每磅的售价不低，只不过处理起来很麻烦，要烤制。 汉娜仍不死心：“三银盾，处理这些衣物的钱我也不收了，怎么样？” “成交。” 王景然实在不想扯皮了，这个价格也不算过分，便爽快点头。 他还得赶紧住进自由畅饮，好在十点的时候联系风暴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