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会鼓的画

来到殿门口，三人一番打听，很快就寻到了马老娃子家。 马老娃子约莫六十来岁，脸比羊肝还紫，续着一撮山羊胡子，一副典型的山西农民形象。得知三人来意，他十分高兴，立即给三人下面吃，这已是他家里最好的东西。 三人赶了半天车，又走了老远的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会儿有口热乎的吃，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哪还顾得上好坏。 趁着马老娃子去煮面的空隙，三人又四下打量起来。 但见满屋子都是大红大绿的年画，只有一小片地方能落脚。 三人深怕不小心损坏了年画，因此没敢到处走动。 胖子随手翻看了几张就面露不解说：“真他娘的奇怪，这马老娃子画的年画，不仅有常见的尉迟敬德和秦叔宝，居然还有驴。门上贴俩黑驴，这是啥鬼风俗？” 陆北辰说：“还记得咱们在西安捡的舌漏吗？那俩收货的，其中一个自称遇到白凶，手下两个伙计一死一废，幸亏他带了一幅马家宝画，得九幽将军护身才逃过一劫。” 胖子点了点头：“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老胡问道：“老陆，你不会想说，这马老娃子跟九幽将军有关吧？” 陆北辰点头赞许：“老胡，你果然很敏锐。”稍稍顿了顿，他又说：“传说，僵尸扑住活人，一般不死不休，只有听到黑驴叫才会放开，所以倒斗之人都要带黑驴蹄子辟邪。还有传说，驴头将军可以降妖除怪，过去经常发生旱灾，闹旱魃的地方，常有驴头将军庙。” “在关中这一带，水土坚厚，风水极盛，多有邪门歪道开发养尸地，死尸百年成凶，千年成煞，白天躲在坟里，半夜出去吃人，为祸一方。但只要将黑驴画像贴在门上，即可将死人和凶煞挡在外面。想必正是因为如此，陕西这一带才会有贴黑驴年画的习俗。” “再结合那俩收货的所言，我料想这马老娃子必然和驴头将军，也就是九幽将军有关。说不定，这老头便是九幽将军的传人。总之，咱们小心点绝不会错。” 老胡闻言一脸恍然：“这话在理，小心无大错。” 胖子却是一脸不以为然说：“老陆，你说的也太扯淡了，区区一张黑驴画像，就能挡住死人和凶煞，合着秦叔宝和尉迟敬德这二位，还抵不过一头驴。” 陆北辰说：“你丫懂个屁，前人传下的习俗，其中自有道理。” 这时，马老娃子已经煮好三大碗面条，给三人端了过来。 三人也不客气，直接拿起筷子“吸溜吸溜”地大吃大喝起来。 一通狼吞虎咽，三大碗面囫囵下肚，三人这才算是还了阳。 等马老娃子收了碗筷，陆北辰便直接开门见山说：“马老哥，我们的来意，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你有什么宝贝要出手，赶紧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马老娃子说：“饿家世代都是画年画的，尤其擅长画黑驴。” “到了饿祖爷爷那辈，这门手艺终于达到巅峰，画出一幅会鼓的宝画。将宝画挂在屋中，到了半夜，月朗星稀，画中毛驴会走下来，跟活的没甚区别。” “饿亲眼见过那驴，白嘴白蹄白眼窝，全身乌溜溜的，好似披了缎子。不过，此画一年只会鼓一次，传了几百年，一直留存至今，乃是饿的传家之宝。” 胡胖二人都不知道什么是“会鼓”的宝画，兀自不相信。 陆北辰却知道这门技艺，而且他还亲眼见过这种画。 当年他祖父便曾得到过一幅会鼓起来的《玄狐图》宝画，一到晚上，每逢月圆，画中玄狐便会仰天拜月，惟妙惟肖，生动无比，仿佛活的一般。 只可惜，大运动时被革委会抄了了，宝画也被当做四旧烧了。 后来有消息传出，烧画之人突然罹患怪病暴毙，遭了报应。 正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陆北辰对那幅画记忆尤为深刻。 眼下听到马老娃子自称有这么一幅宝画，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胖子压根不信，说道：“马老娃子，你甭跟我们大喘气，世上哪有你说的这种画？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说再多都没用，拿出来我们看看才是真。” 老胡接着附和：“马老哥，既然你有意出手，就赶紧拿出来瞧瞧。” 马老娃子说：“行，饿看你们三个也是不俗，就拿给你们瞧瞧。” 说罢，他便转身进了里屋，扭脸儿捧着一个修长的锦盒出来。 打开锦盒，就见里面放着一支画卷。 马老娃子小心翼翼取出画卷，将之挂在门上，缓缓展开。 只见那画幅略微有些泛黄，似乎已有些年头。画中一头黑驴跃然纸上，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然而，陆北辰只看一眼就大摇其头，脸上生出一抹失望之色。 他天生阴阳眼，又学会了《云雾通载》中的相物之术，一双眼睛无宝不识，眼前这幅画虽然有些年头，画工也称得上是一流水准，但却没有丝毫灵韵。 也就是说，这幅画压根就不会鼓起来，马老娃子说了假话。 陆北辰少年时期看过《玄狐图》之后，就一直牢记在心。 后来，崔老道带着孙子来他家作客，又讲了一些里面的门道。 据崔老道所言，他原来有一幅《神鹰图》，也是会鼓起来的宝画。 后以两颗蟒宝的代价，将此画兑给了关东土匪马殿臣。 马殿臣凭着这幅宝画，找到了万金之国，坐稳了“金王”的宝座。宝画中的霸道神鹰灵韵，更是帮马殿臣活捉过一只厉鬼，为其挡下了一场无妄之灾。 除了《神鹰图》，崔老道还讲过《纸狼狐》和《猛虎下山图》。 这两幅也都是会鼓起来的宝画，各有各的灵韵，各有各的玄妙。 再看眼前这幅《黑驴图》，半点灵韵也无，又非名家手笔。 像这种画，潘家园一淘一大堆，拿来擦屁股都嫌硬。 失望之余，陆北辰开口道：“马老哥，听说你要出宝贝，我们兄弟仨才不远千里从四九城赶来，结果你就拿这么一幅驴头年画来唬我们，这事儿可对付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