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煮酒论英雄

曹操笑着说：“袁绍外表严厉但内心胆小，喜欢谋划但没有决断，做大事又爱惜生命，看到小利益就忘记危险：他不是一个英雄。” 刘备说：“有一个人名叫八俊，威震九州：刘景升可以算是英雄吗？” 曹操说：“刘表只有虚名没有实际能力，不是一个英雄。” 刘备说：“有一个人血气方刚，是江东的领袖：孙伯符是个英雄吗？” 曹操说：“孙策只是依靠他父亲的名声，不是一个英雄。” 刘备说：“益州的刘季玉，可以算是英雄吗？” 曹操说：“刘璋虽然是宗室成员，但只是个看门狗罢了，怎么足以成为英雄！” 刘备说：“那像张绣、张鲁、韩遂这些人，怎么样呢？” 曹操拍手大笑着说：“这些碌碌无为的小人，哪里值得一提！” 刘备说：“除了这些人之外，我真的不知道了。” 曹操说：“所谓英雄，是指胸怀大志，腹内藏有良谋，具有包容宇宙的机智和吞吐天地的志向的人。” 刘备说： “那…谁能称得上这样的英雄？” 曹操用手指着刘备，然后又指向自己说：“现在天下的英雄，只有你和我了。” 刘备听到这话，吃了一惊，手中的勺子和筷子不自觉地掉到了地上。 当时正好大雨将至，雷声大作。 刘备于是从容地低头捡起筷子说： “一声雷的威力，竟然能让人这样。” 曹操笑着说： “男子汉也怕雷吗？” 刘备说：“圣人在迅雷烈风面前都会变色，我怎么能不怕？” 就这样，刘备将听到曹操的话而失手掉筷子的原因，轻轻地掩饰过去了。 曹操于是不再怀疑刘备。 在一场刚刚停歇的春雨之后，两位身影急匆匆地闯入了后花园， 手中握着闪耀着寒光的长剑，他们的到来让园中的守卫措手不及。 细看之下，原来是关云长和张翼德两位英雄。 他们刚从城外射箭归来，听闻刘备被许褚和张辽请去相府，便急忙前来打探消息。 得知刘备在后花园，他们担忧其安危，遂不顾一切冲了进来。 然而，他们却看到刘备与曹操正对坐品茶，两人立刻按剑站立。 曹操见状，询问他们的来意。 关羽回答道：“听闻丞相与兄长把酒言欢，特来舞剑助兴，以博一笑。” 曹操听后，笑称： “今日之会，并非‘鸿门宴"，又何需项庄、项伯之辈？” 刘备也报以微笑。 曹操随即命人送上美酒，为两位“樊哙”压惊。 关羽和张飞拜谢之后，一同饮酒。 不久，宴会散场， 刘备告别曹操回府。 关羽感慨地说： “我们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刘备便将落筷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关羽和张飞不解其意， 刘备解释道： “我在园中学习种菜，正是想让曹操以为我胸无大志； 没想到曹操竟然称我为英雄，我故作惊讶，但失手落筷，又怕曹操起疑，便借雷声掩饰。” 关羽和张飞听后，赞叹道： “哥哥真是高明啊！” 第二天，曹操再次邀请刘备共进晚餐。 在宴会上，有人报告说满宠打探了袁绍的情报回来了， 曹操便召见他询问情况。 满宠汇报道： “公孙瓒已经被袁绍击败了。” 刘备急忙追问详情。 满宠继续叙述：“公孙瓒与绍交战不利，于是修建了坚固的城池，并在城墙上建起高楼，楼高十丈，命名为‘易京楼"，储备了三十万石粮食以作坚守之用。士兵们出入城中不断。 当有人请求援助时，公孙瓒认为若是救了一人，其他人在以后的战斗中便会寄希望于救援，而不愿意拼死作战，因此拒绝救援。 这使得袁绍的军队中有许多人投降。公孙瓒势孤力单，派人送信到许都求援，但不料信使在途中被袁绍的军队截获。 公孙瓒又给张燕送去密信，约定以火光为信号，内外夹攻。然而，送信的人又被袁绍抓获，反而在城外放火误导公孙瓒。公孙瓒亲自出马迎战，却遭遇伏兵，军队损失惨重。 他退回城中防守，袁绍挖地道直达公孙瓒所住的楼下，并放火烧楼。公孙瓒无路可逃，先杀死妻子儿女，然后自缢身亡，全家人都被火焰吞噬。 如今袁绍吞并了公孙瓒的军队，声势浩大。袁绍的弟弟袁术在淮南骄纵奢侈，不顾军民疾苦，导致部下纷纷背叛。袁术派人将帝号让给袁绍。 袁绍想要取得玉玺，袁术答应亲自送到，现在放弃淮南，打算回到河北。如果这两人联手，我们将难以收复失地，请丞相尽快策划对策。” 刘备听到公孙瓒的死讯，怀念他过去推荐自己的恩情，不禁感到悲痛万分，同时也担心赵云的下落， 刘备心中忧虑不已。 他心里暗自思索：〈如果不趁此时机寻找脱身之计，那更待何时？〉 于是他起身对曹操说： “如果袁术要投奔袁绍，必定经过徐州。我愿率领一支军队在半路截击，定能将袁术擒获。” 曹操笑着说： “明天我就向皇帝奏报，立即出兵。” 第二天，刘备亲自向君主陈述。 曹操任命刘备为统领五万大军的总督，并指派朱灵和路昭与他一同前往。 刘备辞别了皇帝，皇帝含泪为他送行。 刘备回到住所，连夜整备军械和马匹，挂上将军印信，急匆匆地准备出发。 董承赶到十里长亭为他送行。 刘备说：“国舅请耐心等候，我此行必将有所回报。” 董承回应：“您应当小心行事，不要辜负皇帝的期望。” 两人于是告别。 关羽和张飞骑在马上询问：“兄长这次出征，为何如此匆忙？” 刘备回答：“我现在就像是笼中的鸟、网里的鱼，这次出征就像鱼儿投入大海、鸟儿飞向高空，不再受到笼子和网的束缚！” 于是他命令关羽和张飞催促朱灵和路昭的军队迅速前进。 此时，郭嘉和程昱刚从核对钱粮的任务中回来， 得知曹操已经派遣刘备进军徐州，急忙进谏说： “丞相为何让刘备指挥军队？” 曹操回答： “目的是为了拦截袁术。” 程昱说：“过去刘备担任豫州牧时，我们曾请求将他斩杀，丞相不听；现在又把兵权交给他：这无异于放龙入海、放虎归山。日后想要控制他，恐怕就难了。” 郭嘉接着说：“即使丞相不杀刘备，也不应让他离开。古人云：‘一旦纵容敌人，将成为永久的祸患。"希望丞相深思。” 曹操认同他们的话，随即命令许褚率领五百士兵前去追赶刘备，务必要将他追回。 许褚领命而去。 在玄德行军的途中，忽然发现背后尘土飞扬，他对关羽和张飞说： “这必定是曹操的追兵来了。” 于是立即扎营，命令关羽和张飞各自拿起兵器，站在营地两侧。 许褚赶到，看到军队严阵以待，便下马走进营地见玄德。 玄德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许褚回答： “我奉丞相之命，特来请将军您回去，有事相商。” 刘备回应： “‘在外将领，不必接受君王的命令"我已经见过君王，也听到了丞相的吩咐。现在也没有其他事情可谈，你可以赶紧回去，向丞相报告。” 许褚心想： 〈曹丞相一直与他关系良好，这次也没有命令我来跟他交战，现在只好将他的话带回去，再作决定。〉 于是告别玄德，领兵返回。 见到曹操后，许褚详细转述了玄德的话。 曹操犹豫不决。 程昱和郭嘉说： “刘备不肯回兵，可见他心意已变。” 曹操说： “我有朱灵、路昭二人在他那里，料想刘备不敢轻易改变心意。况且我已经派人去追，怎能反悔？” 于是不再追击玄德。 后人有诗赞颂玄德： 急忙整军备马离去， 心中牢记天子的嘱托。 冲破铁笼释放虎豹， 破开金锁放走蛟龙。 ………………………………… 然而，马腾在刘备离开后，由于边疆紧急情报的催促，也返回了西凉州。 刘备抵达徐州时，刺史车胄亲自出城迎接。 宴会结束后，孙乾和糜竺等人纷纷前来拜见。 刘备回到家中看望家人，并同时派出密探了解袁术的动态。 密探回来报告说：“袁术过于奢侈，雷薄和陈兰都投奔了嵩山。袁术势力大幅衰退，已经向袁绍让出了帝号。袁绍命人传唤袁术，于是袁术收拾兵马和宫中用品，先行前往徐州。” 得知袁术即将到来，刘备率领关羽、张飞、朱灵和路昭等五万大军出征，正巧遭遇先锋纪灵。 张飞二话不说，直接冲击纪灵。 战斗未过十个回合，张飞怒吼一声，将纪灵刺落马下，敌军溃散。 袁术亲自领兵来战。 刘备将军队分为三路：朱灵和路昭在左翼，关羽和张飞在右翼，玄德亲自指挥中路军，与袁术相遇， 并在军旗下斥责道： “你背叛朝廷，行为不轨，我今天奉旨前来讨伐你！你应该投降，以免受到惩罚。” 袁术回骂：“你个区区编草鞋的小人物，竟敢瞧不起我！” 并指挥部队追击。 刘备暂时撤退，埋伏在左右两翼的军队随即发起攻击。 袁术的军队死伤遍地，血流成河；士兵逃散无数。 随后，嵩山的雷薄和陈兰又抢夺了袁术的钱粮草料。 袁术欲返回寿春，却遭到盗贼的袭击，只得驻扎在江亭。 仅剩的一千多名士兵，都是老弱病残。 当时正值盛夏，粮食耗尽，只剩下三十斛小麦，分给士兵，家属却饥饿难耐，饿死者众多。 袁术嫌食物粗糙，难以下咽，便命令厨师拿来蜜水解渴。 厨师板着脸： “厨房里只有血水，哪来的蜜水啊！” 袁术坐在床边，有气无力， 突然痛苦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吐血而亡。 这时是建安四年的六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