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启航

“洛克哈特，我们别无选择。” “不如这样，把index留在基地，我带上最精锐的船员人工驾驶尖啸出发，去哈里亚补给不是问题。” 哈里亚就是杰克来的那个星球，那里没有帝国殖民者，弄点食物也不难，至少可以解决食物的问题。 “没有ai辅助进太空等于自杀。” 找到一颗行星还容易些，但要回来呢？ 小行星带也在不断移动，依靠星图和手动操作，只要偏航几次他们就会迷失在太空里，耗尽燃料和食物，就这样成为太空中的一粒尘埃。 即使是能找到前往行星的路，缺乏ai辅助，进入大气层时都有可能意外坠毁。 像早期火箭一样设定好程序也是不可能的，他们甚至无法在不进入太空的前提下观测数据，更别提把数据交给ai处理再设定好程序了。 在一边的技术员突然开口。 “不如看看它的权限，放些骇虫程序进去试探一下权限还不难。” 他们肯定是没办法直接找到最高权限的，不过只是做个排除法，试探一下她是不是帝国的ai的话，十分钟左右就够了。 按理说杰克也应该要拥有一定权限，否则他无法指挥ai驾驶这艘船。 所以试探的结果应该是，这ai对帝国的指令反应的优先级，要小于处理杰克的指令的优先级。 杰克作为工程师，这点常识还是没忘，他听到之后心里一惊，脸上却没什么表示。 他哪里有什么权限，那个ai根本是完全自主的，没有人可以给她下命令。 他们如果发现杰克没有权限，最多也就是怀疑一下ai是不是有什么杰克可以利用的漏洞，不会出什么大事。 倒是自己要是把这ai完全不受控制的事情说出来，整件事就毫无回转的余地了。 “在那之前，请解锁ai。” 技术员对杰克说道。 按理说，让杰克解锁vivian根本是在开玩笑，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自己锁上的。 杰克花了三年时间，连那艘飞船的锁都没打开，对vivian更应该是无从下手才对。 但是他却面色不变，走向石棺。 他站在石棺面前。 “dot-32-838，扫描生物特征。”电子音响起。 “确认登录，杰克·法罗伊，我的ai系统分析你处在危险中。” vivian的发言显得有些蠢，却符合在场所有人对ai的认知。 ai是机器、程序，只会对人的行为作出反应的死物。 “否认，他们不是敌人。” “它正在运行语言识别模块，它在测谎，这机器实在是……”技术员小声说。 所以测谎的结果是，杰克没有说谎。 转入航行模式。 相较于整套的系统和沉重庞大的设备，便携的数据刀和平板更能得到流放者的青睐。 “数据传输开始，这比我想象的还要难进。” 几十秒钟在平板上敲敲打打。 “骇虫植入。” “一次向骇虫发送十六字节的无意义数据，通过传回的数据可以建立起加密方式的模型。” “但这种加密实在太复杂了，用这种方法基本不可能拟合出称得上是模型的东西。” “但试探行为与加密方式无关，我们可以直接在前端操作，比如我们先伪造一条帝国的指令发送给它。” “反应来了，未经过识别就直接拒绝，看来可以排除它是帝国的ai。”技术员一边操作一边解释。 “再试一次。”洛克哈特对他说。 “好吧，这次是更正式的指令。呃……骇虫被弹出了。” “看来它是真的很讨厌帝国啊。” 像是一扫帚把害虫打出来的少女。 杰克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这样的结果可靠吗？”洛克哈特环抱双手打量着石棺和杰克。 “简单来说，我往信箱里投一封信，署名是你的仇人，你的反应就会是，连确认一下都懒得去确认，就直接扔掉了。再投一次，你会直接把信箱都拆了。ai的反应做不得假。” 对，ai的反应做不得假。 除非…… “除非它能在我们接入之前伪造好一整个系统，也就是创造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那工程师摊了摊手，收起了自己的设备。 “好了，你们都听见了，吊装吧。” 吊机上传动的齿轮转了起来。 洛克哈特摸出一把军官用的匕首，转过半圈，刀尖对着自己，向杰克伸手。 杰克一愣，下意识抓住，洛克哈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别放在心上，他就是这样的人，对帝国的一切都不信任。” “这刀……” 有些卷刃，根部还有小缺口。 刃上刻字似乎被磨掉了，又在其上的位置刻着歪歪扭扭的“l&e”。 “这刀是他最珍藏的东西，他这是在跟你道歉，只是他说不出口。” “那家伙脾气不太好，不过绝对靠得住。” 疏散警报。 “让燃料管脱离。” “脱离程序启动失败。” 他们只好用吊车硬生生把燃料管拽下来。 作为技术顾问，杰克也要登船随同出发。 机修师傅还在紧张地检修着管线。 只剩下炮塔的拆卸工作还有最后一点没有完成。 说是炮塔，其实更应该说是一个弹射器。 给飞弹三到五马赫的初速，让飞弹更快速地启动。 同时船坞里还摆着三枚asm-d3-h7反舰导弹。 asm是反舰导弹的简称，d3表示其尺寸和装备舰船类型，d3一般是轻型护卫舰，h7则代表有七个弹头。 看来这就是尖啸级的武备。 其实对于海盗来说，大多数情况都是不需要舰载武器的，碰上帝国舰队，哪怕是最破最旧的驱逐舰，这点武器都无济于事。至于没武装也没有护航的货船，直接登舰抢夺显然比击伤击毁舰船要明智得多。 去拦截杰克时之所以装上武器也是因为要拼死一搏，加足了燃料，带足了弹药。 但是这次是运输任务，需要留足载重空间，燃料只带往返所需，再加一些富余即可，舰载武器也是不需要的。 尖啸的成员组一共十八人，供船员休息的船员舱可容纳三十二人，但是十二个老练水手足以操作，再加上杰克一共十三人。这一切都是为了腾出更多的空间和载重。 “聚变燃料加注了百分之三十，够你们飞一个半来回。” 刚才拆下来的燃料管并不是加燃料的而是抽燃料的。 尖啸的舰载聚变发动机使用的燃料是液态氘和氦3，基地也拆了一个舰载发动机作为发电机来供电，为数不多的燃料还要供给基地。 “请登船。” 杰克被领到需要用梯子才能进入的一个底部狭窄舱口。 这应该是检修通道，而常规通道一些做了登陆敌舰的改装，一些拆掉了传动机构来减轻重量，舱门估计都已经焊死了。 一个小伙在舱口把他拉了上来。 “布里吉斯，轮机长。” “走这边。” 杰克猫下腰，由布里吉斯带路。 检修通道通往全舰各处，结构复杂，所以布里吉斯直接把杰克带到了驾驶室。 他们直接从总控台前冒了出来。 舰船ai已经安装到位，只有一名机师在进行最后的线路排查。 “a.m.o.系统已上线。” 海盗们用的是最老式的a.m.o.导航系统，这种系统的专用ai已经停产了，只有强大的多功能ai能有效运行，莫比乌斯原有的舰用ai就不兼容，这算是海盗们的一个小疏忽。 “线路没有问题。” 他用对讲机报告。 船坞内响起二级发射警报。 “请所有人员退至警戒线外，戴好防护设备。” 驾驶室包括杰克在内只有五人，还有八个机修师在船内各处待命应对突发情况。 “发射倒计时，十，九……” “抓稳了。”布里吉斯回头叮嘱杰克。 “引擎怠速启动完毕。功率40%。” “尖啸0-1，一路顺风。” “……三，二，一。发射。” 电磁弹射器在不到八百米长的轨道上用大约九秒的时间把飞船加速到了0.5马赫，这个速度足以脱离小行星的引力飞向深空了。 “正在加速，进入加力模式。” “50%，60%，70%……” 船舱内有些联轴器开始冒烟了。 “功率88%，已经达到峰值。” “停止加速，全船检修。” 于是驾驶舱里只剩下了杰克，洛克哈特还有一名副舰长。 还未待杰克开口打招呼，副舰长就突然发现了什么，向舰长洛克哈特汇报。 “ai更改了航线。” 洛克哈特没有大叫切断ai控制而是先查看航线信息。 目的地没有变，是路径改变了。 原来是朝着目标直直地飞过去，这是在缺乏ai辅助的情况下的解决方案。 先靠近目标，是要靠得足够近就可以通过雷达甚至目视找到目标调整方位。 而vivian给的方案则是，保持目前速度，只进行微调，进入行星公转轨道，再经过几次速度调整，之后经由引力加速减速来接近行星并进入行星捕获轨道，最后经过变轨进入着陆轨道。 这样的话所用时间会稍稍增加，但是可以减少加速用和靠近时减速用的燃料，同时也会减少失误的概率和成本。 “不必惊慌，保持警惕。” 副舰长点点头表示明白。 “军械库的人在找你，舰长。” 杰克一上船，洛克哈特就忙得脚不沾地。 副舰长主动跟杰克握了握手，安排了他的座位和职责后也没了声。 有了ai控制，舰桥只需要正副舰长两个人来应对突发事件就够了，目前处于通常航行状态，副舰长一个人也就够用了。 出于礼貌和减少怀疑的目的，杰克也不会去碰操纵台，当然，他就算想碰，船员也会强烈建议他不要碰。 杰克在最边上的折叠座位上坐下。 整个舱体都有些陈旧，尖啸级是民间公司开发的老爷船，这艘船的岁数可能比莫比乌斯都要大。 部分重要部件可能经过维修和更换，但是这些流放者绝对没有闲钱去休整内饰。 所以看上去崭新的石棺就跟整艘船格格不入了。 杰克又看了一眼vivian就闭上了眼睛。 “希望一切都如你所料。”他轻声说道。